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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探花 > 第195章
  陈今昭的脸庞紧紧贴靠在他宽厚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腔深处传来的有力跳动,内心深处不知不觉滋生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现在可以问了吗?
  听到他突然低语发问,她深呼口气,平了平情绪。
  窝在他怀里伸手擦净面庞后,便简单说了在殿前听见他二人谈话的事,并问他此番选秀是为谁选妻,可是他要娶妻生子。
  虽她话语不中听,但好歹将话问出了口,他心情也疏落许多。
  确是为子嗣计。此番是提前给宫里那个与湘王选妃,提前选着,再过些年,若咱俩实在没那子嗣缘分,就从他二者子嗣中则一子,过继。
  他低声说着,并又提了明年登基之事,以及隐隐透露出要去父留子,以绝隐患之意。
  他本是要安她的心,可哪想到她听后,只觉心惊肉跳。
  她不觉得这是去了隐患,却觉此举怕是要埋了惊雷!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若来日嗣子知晓他所作所为,那哪有不心生异心之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都怕他一招不慎,来日会落个凄凉下场。
  难道就没旁的,再好些的法子?她从他怀里坐直身,面容绷紧,眸子里尽是忧心,到底非亲子,又有这般的仇恨,不妥啊殿下。殿下你要不三思,实在不成,那
  她的话止于他含着威慑的目光中。
  说话前多掂量番,别尽捡些刺我耳的话来说。
  陈今昭遂不再提,只是神色难掩忧虑。若当真如此行事,她几乎可以预见来日嗣子与他反目成仇的一幕。
  不由将眸光落在他面上。
  确实不年轻了,人生过了小半数,待到嗣子长大成人那时,他也走向了暮年。那时日薄西山的君王,与一个朝阳初升的储君,朝臣站队会那边?纵他现在唯我独尊,称孤道寡,无人敢越他雷池半步,但来日垂垂老矣之时呢,那会他的威慑力可还会一如既往,可还会有人再站在他的身旁?
  想到那般的情景,她的心都揪得慌,也有种酸楚的感觉弥漫上来。
  殿下还是得要有自己的孩子。
  少说些没用的。姬寅礼上下扫她一眼,命里有时会有的,没有我也不在意。
  陈今昭就有些难受了,艰涩道,昔年那药伤身,我怕是
  耳朵不好使回头让青娘给看看,我说过,不在意。
  他说着拉她起身,走向停靠另侧的青篷马车,在外头待这般久,也不怕糟了暑热。回宫!
  第145章
  回宫的马车上,气氛稍许沉闷。
  嗣子一事像团驱之不散的阴云,密布笼罩在陈今昭心口。
  她几次看向正随手翻看她旧书的人,忍不住小声开口建议,就不能从宗室里遴选?我觉得这般隐患多少能小些。
  小宗替代大宗,我心不甘。他眉眼未抬,随手翻开一页,再者,隐患也不见得能小。须知人一旦飞黄腾达了,往往最先想到的就是提拔至亲,这是人之常情。他的父母兄弟,他血缘相近的叔伯,哪个不来的比你我亲厚?届时若那些人稍加撺掇,那你觉得将会是何等光景。
  他不甚在意的一笑,我总不能将他的所有至亲一律杀光罢,那般岂非比杀父之仇,结的仇恨更甚,更无解。
  陈今昭后背靠着软垫,烦闷吐口气。
  嗣子,嗣子啊。
  她已然不敢奢求来日的嗣子还能延续他们的政治主张,只求其哪怕不支持,好歹别全盘推翻,别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走到今日这地步,何止她与他已是利益共同体,与她齐名的三杰、在变法倡议书上签字附议的十二位同年、以及陆续加入变法队列的诸多同僚,全都处在这条利益线上,真正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田税变法出自她的手,她不想最后因她而走上这条路的人,没能落得个善始善终,全须全尾。
  所以,是真输不起啊。
  这般早就开始愁什么,要愁最少是十几二十年后。
  姬寅礼轻描淡写道,那会我还没老的提不动刀,大不了换个听话的上去便是。
  语气微顿,他倏然挑了眼尾,似笑非笑视她。
  放心,我常年行伍,身子板硬实很,没那般早就年迈体衰,力不从心。
  陈今昭揉揉心口,未语。
  他本想再戏谑两句,但见她此刻微蹙着眉的模样似真有不适,不免放下手里的书卷,探手过去替她抚胸顺顺气。
  怎么近来瞧你总是抚胸,是闷得很?
  的确是时有憋闷。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有时觉得像压着什么,有时又似有什么上涌。陈今昭发闷的喘口气,这会功夫,不知是车内太过闷热,还是车颠簸的缘故,竟有些眩晕感,还有些想呕吐的感觉。
  姬寅礼见她面色微白,额角沁出了细汗,当即也是心头一紧。手背覆了她额头,感觉有些微烫,想到这般热的天她又在外头待了那般久,他不免怀疑她这是害了暑热。
  即刻将窗牖都打开,他又一把拉开了车帘,让外头的空气流通进来。
  对着车辕上赶马的长庚,他沉声命道,靠路边停下!
  长庚应了声,赶紧拉动缰绳,赶到道旁一处停了车。
  你下车,换个人过来驱车!
  近乎话音刚落,就有暗卫悄无声息近前,取代了长庚的位置,扬鞭重新驱动了马车。马车又快又稳,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陈今昭的汗越流越多,姬寅礼的面色越来越沉。
  他迅速解开她官袍的襟扣,扶着她坐着,手抓过他先前放下的那本书,用力给她扇着风。
  没事,应是热的,你再坚持会,等回宫我找太医给你瞧瞧,开副药用下就好了。
  陈今昭勉强应了声。抬手抹了把面,湿漉漉的全都是汗。
  有热汗也有冷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胃部也在翻江倒海。她总觉得,不像是暑热。想到近些时日的不适,她心中不免就胡思乱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害了什么病。
  身体不适加之心中忧虑,她的面色就愈发惨白了起来。
  姬寅礼朝车外疾喝:再快些!
  陈今昭见他面上亦无人色,沁汗发凉的手心就覆上他绷的发硬的手臂,虚弱的安慰道,应该没事,可能,就是晒的
  他抬掌给她抹去脸上的汗水,低低应了声,嗯,没事,肯定没事。
  青篷马车在昭明殿前刹停。
  陈今昭刚下车就扶着车辕,弯腰一下子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恨不得将五脏六腑一概翻出来,偏又头昏脑涨,没等吐个干净,身子就先不受控的瘫软下来。
  盛暑的天,姬寅礼却刹那从头凉到了脚。
  刘顺见状也吓个不轻,不等人吩咐,就急三火四的招呼人去太医院请人过来。
  昭明殿里沁凉入骨,陈今昭被抱着进殿不多会,就从眩晕中清醒了过来。勉强撑开眼皮,就见他蹲在她面前,面色僵白的捂着她的脸。
  别动,躺着。见她挣扎的要坐起身,姬寅礼忙制止住,太医就要来了,再等会。
  陈今昭还是要起身,难受道,要漱口。
  他朝外吩咐了声,就扶她坐起了身,靠在他身上。
  很快宫人端来盥洗用物,姬寅礼端过杯子抵她唇边,让她含过漱口。直待漱完口擦净了手,她方觉刚才那股难受劲去了几分。
  见她面色有所好转,姬寅礼不由着紧问,这会可好些了?
  好多了。陈今昭此时真觉得浑身轻松很多,却也下意识的要抚心口,不过也未抚两下,他便抬掌替她抚着顺气。
  她靠着他肩头轻微吐着气,这会浑身渐渐舒坦下来,竟渐也没了先前突来那阵翻江倒海似晕似死的难受劲。
  姬寅礼却不见丝毫放松。
  除了昔年听说她被他吓到后,回家又呕又吐外,他从未见她病到这般模样。扶着她虚软的身体,听着她细微的喘气声,他的脑中掠过诸多念头,浑身血液前所未有的凉。
  他脸朝向殿外,喝声:再去太医院催!
  这会功夫,陈今昭当真是觉得好多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知他担忧,就小声安抚了两句。
  姬寅礼转过脸来,坐在榻沿上继续给她抚胸顺气,低声道,日后有什么不适,早些与我说,莫要以为是小毛病就不当回事。
  陈今昭点头,我会的。今日散朝后本来也是要过来与你说的没成想闹了这通事,我心烦意乱的就想出宫静一静,事情就耽搁下来。
  说着,她抿了抿有点干的唇,眼眸忍不住巴望着殿外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