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还是计算过成功率的，也不能算是危险……”
“总之就是不许！”
最后之作打断他：“会有很多人为你担心的！”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手机——屏幕已经裂了一半，但仍旧还能勉强使用，可以从社交软件当中源源不断弹出来的文字泡里发现，在这些天里，他的同班同学们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一方通行一愣：“你什么时候拿到了他的手机——”
“是穿着羊绒裙子的大姐姐（狱彩海美）给我的。”
最后之作说，当时他们两个人一起被送进了医院，随身物品原本是打算等到痊愈之后再交还给他们，然而之后情况急转直下，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狱彩海美就干脆将手机给了等在一旁的最后之作。
学习委员吹寄制理给他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前几条是在质问他为什么突然缺勤，之后的语气逐渐缓和，最新一条或许是收到了上条的回应，嘱咐他在医院里“好好养病”，同学们都在等他尽快回到班里。
上条当麻和蓝发耳环也都各自给他发过消息，甚至还有木原那由他的——大概意思是让他冷静一下别走极端。
速水晃缓缓放下手机，表情若有所思。
说实话，他的状态不算很安定，而且他很确信一方通行的状态不遑多让——证据就是，整个房间之内的aim扩散力场都在以一种异样的状态缓缓流动。
在进行这段对话的几分钟里，对方始终没有关闭脖子上的电极，一直处在矢量操作的能力发动状态，想必一旦自己有什么异常行为，对方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动手。
“……真是的，败给你了。”
速水晃垂下眼睛，轻轻笑了一下：“现在我们有很多时间，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第87章 87 常在戦場（3）
接下来, 速水晃迎来了一轮快问快答。
“你是什么时候定下这个计划的？”
“粗略的想法，大概是从特力研离开之后的第二年。”
“……”
从一开始就是重磅消息吗。
一方通行顿了顿：“为什么？那个时候，你应该没什么能力开发的压力, 抛弃物养护设施当中的那些孩子大部分也都还活着——”
“但那只是临终关怀性质的治疗而已, 你我都知道。”
速水晃说,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在那个时候, 你得知了一个能够拯救所有人的办法，会想要怎么做？”
他当时所面临的，就是这种抉择。
那时无论速水晃还是一方通行都对于这座科学都是缺乏了解，更不像是现在这样清楚, 他们周围的空气当中悬浮着诸多能够用于传递信息的滞空回线。
“那个时候只有一个粗略的方向, 只知道自己要成为高等级的能力者才能得到机会, 更详细的计划是在能力开发的过程当中，植入更多思考模式的过程中建立出来的。”
这种开发方法并没有让他的能力得到什么本质的提升, 却极大地影响了他求解复杂问题的能力。一方通行也跟着对方的描述回忆起过去共同经历的那段时间, 回忆的结果是——他完全不记得有什么异常。
那个阶段的速水晃仍旧每周末定时找他出去玩，找新开的饭店吃饭或者逛路边摊，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再后来不断有人来挑衅“学园都市的第一位”，甚至连他身边常出现的人的信息也开始打听, 速水晃就转而投向那些相对冷僻的娱乐项目, 包括但不限于烧陶、养盆栽或者钓鱼。
至于具体选择了什么，一方通行对此并不甚在意, 那些日子里整个世界之于他都像是隔了一层清晰透明的薄膜，无意识就能够发动的能力将他本人和整个世界隔绝在薄膜的两端。既然“做什么事都可以依赖能力简单实现”，那么在这些短暂的、用于放松的日子里, 他可以全然遵从对方的选择。
如今再回想，自己当年的想法和做法，也有着不成熟的一面——他至少应该问一问的。
“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是在离开学园都市的时候。”
迎着一方通行惊愕的目光，速水晃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托滞空回线的福，我现在能够从第三视角知道过去发生过的，与我自己有关的所有事。”
“你不是——”
一方通行急切道：“木原加群……那家伙是个骗子？！”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相信任何一个姓木原的人……！
“恰恰相反。”
速水晃说，“他遵守了和你的约定，成功通过了遁影隧道，又带着脑袋被清洗过的我返回了故乡的青森县。”
而在通过隧道的过程当中，速水晃记录下了某样东西。
木原加群对此一无所知觉，他所走的那条路是从木原研究所的同行那里套来的，端数给他的坐标信息足够精确，时间又紧迫，让他无暇去顾及一些细节。
——通常情况下，在没有专业的分析仪器时，大部分人仅凭肉眼或者五感根本没有办法捕获到ai m扩散力场的变化。
但在通过遁影隧道的过程中，速水晃切实地记录到了一些“在物理的世界当中所不存在之物”。
就像是电脑当中的后台程序一样，能力开发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可以同时进行不同方向的思考。一个全新的人格从此开始萌芽，像是潜伏在毛毛虫体内的成虫盘，通过速水晃的感知汲取着来自整个世界的信息量。
“就和ai进行数据学习的过程差不多——之后就像是你所知道的那样，我在外面的世界里又生活了几年，加群先生帮忙收回了一部分父母留下来的遗产，之后他就动身前往美国，没再见过面。”
木原加群是死是活对他不重要，一方通行很快放过了这点，刚打算询问他的精神状态，身后的病房门就突然被人拧开。
他猛然回头，就看到上条当麻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有些尴尬地冲着他们打了声招呼。
“哎——我是不是进来的时机有些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上条很快也拖了个凳子坐下。他刚刚办理完出院（速度之快令人震撼，甚至连垣根帝督都还没出院），打算在临走之前和他们两个打声招呼。
所谓的绝对能力者，又或者虚数学区，这些概念对于上条当麻来说并不重要。险些出人命的旅途也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现在回想起来，最大的遗憾居然来自滨面仕上——让这小子偷了辆车，还遗落在了地下，也不知道失主回到第十学区之后究竟会作何感想。
“总之，先给吹寄和蓝发耳环回个消息吧？”
上条当麻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大家听说你生病，都在等你的回音。”
速水晃握着那个屏幕裂开的手机，良久之后，“嗯”了一声。
*
这起事件另外的余波自黄泉川。
第十学区好几家研究机构突然在大霸星祭期间遭遇不知名攻击的事件仍在发酵中，但由于以黄泉川为代表的警备员坚持要介入调查，研究设施的态度又显得暧昧了起来——他们纷纷表示，可以不追究赔偿责任，只要能够找到当事人并进行适度的教育即可。
黄泉川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想，这种应对态度像极了许多年前的一起她曾经经手过的事件，当时她们亲手送了不少研究人员进监狱。
再加上现场发现的、陷入了昏迷的速水晃和电极断电的一方通行，她猜想这件事绝对和那两个孩子脱不开关系。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不急着抓人了——能让他们两个做到如此地步说明该抓的另有其人。
地下又没有监控录像，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很难求证，而速水晃如今在书库当中的记录是个货真价实的发火能力者，只要在应对那些研究设施的追究时敷衍一阵子，为了避免被警备员抓到更多把柄，他们大概率会选择吃下这个闷亏。
“但这不代表你们这一次的行为完全没问题。”
她说：“还是要好好反省——尤其是速水，你要交三千字的检讨给我。”
出院之后，本着“还有一些情况需要问询”的理由，速水晃也跟着回到了黄泉川的家里。
……结果怎么上来就要写检讨啊！他露出了那种“听说假期结束以后第一天就要考试”的表情。
“为什么非要我写这个——”
“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黄泉川理所当然道，“突然去做那种危险事，你不会觉得在我这里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过关吧？”
速水晃的脖子一缩，一方通行则用鼻子发声般冷笑了一声：看来就算是偏差值低的学校也没可能天天翘课。
两个人并排坐在茶几前接受问询，将地下发生的那场战斗交代了大半。
其中涉及到aim思考体的那部分让黄泉川听得有些费劲，但总算理解为“因为过去的能力开发形成的精神类疾病”——孩子本身就是未成年，如果再加上患病风险的话，按照学园都市里的通常条例，监护人或者教师应该介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