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种，一定是有什么契机催生出七号的意识，而自己能脱离主脑成为有血有肉的真实生命体，就代表他和七号共生状态已经被打破，精神分裂也因为意识体分别有了容器而可以不用你死我活。
必要时，他们之间也可以动手抹除另外的意识，而不伤害剩下的意识。
当然，他不希望自己和七号真的走到这种地步。
退一万步说，真走到那个地步，他作为主脑真正的意识，对主脑的控制权绝对会大于七号。
只要想办法让自己恢复身为主脑时的记忆，就能化灾难于无形。
轻柔拍抚白的后背，南祁声音放得又缓又低，将他知道自己和七号之间的联系后，所想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南祁的坦白，直接击中白内心深处因担忧、迷茫结成的茧，将他从封闭的茧中一点一点拉了出来。
他狠狠抱住南祁，不停在南祁耳边低喃：“你不能骗我，不能离开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南祁笑着回抱住白，耐心且深情地回应白的每一句低喃：“好，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得到南祁的承诺，白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能稍稍放下。
理智回笼，想起方才自己的扭捏姿态，完全没有一国之将的稳重理智，顿时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豁然起身，白不敢看南祁的眼睛，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先回去了，墨菲将军还在等我。”
话音未落，白抬步就要走，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手腕。
白抽了两下没抽出来，也不敢回头看南祁，支支吾吾地说：“我真要走了，指挥室那边一堆事呢。”
“哦，是吗？那你走吧。”南祁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放开抓住白手腕的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像是生怕白一不留神就跑了一样。
白自然能感受到来自南祁的力量，知道南祁已经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鼓起勇气转头看他，就撞进南祁温柔和笑意像是能化出水的眼睛。
白一怔，旋即被南祁拉入怀中侧坐在他的腿上。
渐渐红晕爬满脸颊和耳朵，直到耳朵上传来轻微啃噬感，白才终于回过神来，手软软地搭在南祁的胸口，推拒南祁的调情的动作。
倒也不是他不愿意，就是刚刚才让南祁知道自己监视他，还翘班跑回来哭，让他觉得有些丢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就是天塌了，他觉得自己也能顶一会儿，最起码不会让自己在意的虫死在自己面前。
可是一遇见关于南祁的事情，他就会失了分寸，变得不像自己，甚至做出分出一缕精神力化为精神体偷听的事……
现在想想，白都觉得自己简直是鬼迷心窍了。
思来想去，白做贼心虚，弱弱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监视你的。说好了，要相信你的。”
南祁挑了挑眉，看着白始终不敢看自己的侧脸，眼睛眯了眯，嘴上用力。
“嘶——”
白痛呼一声，条件反射瑟缩脖子，扭头看向南祁，就见南祁嘴角扬起留下一个得逞的笑容。
南祁：“终于肯看我了？”
白把头扭回去：“……也没有不看啊。”
南祁轻哼一声，手指碾着白耳朵上被自己咬出来的齿痕：“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有怪你。”
白不语，耳朵更红了。
南祁将白抱紧，下巴担在白的肩膀上，还轻轻晃了晃：“白，你这样担心我，我很欢喜。今天别去指挥室了，那里有墨菲大哥足够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真正的来历？”
“真正的来历？”白心里一咯噔，皱眉道，“你不是主脑主系统吗？而且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吧？否则——”
否则也不用拜托凯佩尔亲王去风声鹤唳楼查了。
南祁笑了笑：“关于我是怎么成为主脑主系统的，我确实一点记忆都没有，但我并不是一来是就是主脑主系统。”
“白，其实我是人族。三十万年前毁于天灾的古人族。”
“什么？！”白震惊地瞪圆眼睛，“这怎么可能？”
南祁被白震惊的模样逗笑，捏了捏白的鼻子，嗓音压低，将自己上一世哨兵向导体系，以及跟异生物的不死不休的纠葛，自己血液中的提升哨兵向导进阶的x物质，以及跟异生物作战，最后跟异生物之主同归于尽的经历细细说给白听。
“我因为是唯一一个sss级别的哨兵，只有我能打败异生物之主给人类争取喘息的机会。可惜，我成功了，但人类还是毁灭于后续的天灾之中。”
“南祁……”白唤了一声南祁的名字。
他心疼的心脏几乎要炸开。他的南祁还那么小，就承担了种族所有的期望。不仅成为哨兵和向导进阶的药罐子，还最终为了种族选择和强大的敌人同归于尽。
虽然知道是为了种族延续，但他们怎么能这样！
“都过去了。”关于那些伤害，南祁早都不在意了。
可能以前他还会委屈，会愤恨不满，会怨命运为什么要如此苛待于他。
但这些都在他在七号口中得知他的牺牲是有回报之后，就释然了。
不是他圣母病发作，而是他保护的人类里，有他不能割舍的亲人，以及他最怕孤独。
比起一个人苟活，永远陷入孤独之中，他更愿意所有人都好好活着。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说七号。”南祁低声哄着为自己愤愤不平的伴侣。
白抿了抿嘴，吻了吻南祁的额头，才听南祁继续说下去。
南祁：“七号是我堂哥潘西艾德发明的人工智能程序，古人族因白矮星坍缩灭绝时，他带着几个人和七号侥幸逃脱，在一个很繁华的国家落脚。在哪里，他经历了很多，完善了七号。”
“后来，他所落脚的那个国家自己作死毁灭，堂哥才给七号下达了文明毁灭如果阻止不了，就出手毁灭，以求文明重启的程序。”
南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眉心微皱，像是有些不确定：“白，其实七号说的我不是完全相信。”
“以我对我堂哥的了解，他是不会出手干预文明的进程的人，这点在七号透露出的堂哥不让别人知道祂的存在就能看出来。”
“我不清楚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我堂哥改变想法，但七号被植入的那个所谓保护文明的程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编纂完成的，你说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白低头深思，片刻后，他抬头看向南祁：“你还记得记得七号说的那个秘钥？”
“创造我的人将我生出意识的秘密锁了起来，只有正确的秘钥才能打开。”
“不知道。我醒来后检查过自己，发现我并不完全，包括秘钥在内的一些东西丢失，可能是上一个文明毁灭后，我也被毁灭了一部分吧。”
忽然，七号曾经说过的话窜入南祁的脑海。
对啊，秘钥。
七号说潘西将他生出意识的秘密锁了起来，秘钥也丢失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被潘西锁住的东西不止是“七号怎么样生出自主意识”这一个秘密，可能还有为何潘西会设计七号这样能影响文明进程的强大人工智能，以及那些有悖于潘西性格的程序指令？
可若是这样，那被潘西锁起来的东西只能是更要命的东西，最起码是潘西心里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
“白，你太聪明了。”南祁捧着白的脸亲了一口，兴奋地说，“只要我们扎到秘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南祁开心，白也就跟着开心，但还是细心提醒南祁秘钥可能毁了。
南祁却摇了摇头：“秘钥没有毁，我有感觉，这秘钥应该是跟我有关，我会好好想想。”
想想秘钥，想想自己因何脱离主脑成为虫族，还和风声鹤唳楼扯上了关系，又怎么在三十五年前被带回帝国研究所。
他有预感，这些事情看似没有关系，却必有牵连。
只要能在这千丝万缕中找到头，后面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而这个头应到底该怎么找，南祁已经有了头绪。
“白。”南祁轻声开口，“我这两天要去黑市走一趟，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传送进入黑市的入口吗？我想去风声鹤唳楼看看。”
既然自己的身份风声鹤唳楼都这么大方的给出来了，合作意想已经很明显了，上次没有跟凯佩尔亲王表明合作姿态，就是等着他亲自去呢。
他倒要看看风声鹤唳楼，或者说是它背后的黑市，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179章
克朗星系所处位置太偏且环境险峻，不适合居住，肯定是没有黑市入口的。
距离克朗星系最近的黑市入口，也就是在联合军的补给星上了。
只是因为补给星上几乎全都是各国军方，常驻的普通居民不多，所以黑市入口也不是每天都开放，只有月中和月末才会开放。
恰好过两天就是月中，南祁想从补给星进入黑市完全没问题，可是白却犹豫了。
他是必须要坐镇在这里的，派谁跟着南祁去他都不放心，但他于公于私又不能阻止南祁去寻找真想。
南祁不是他养在手心里的可爱猫儿，而是蔑视群雄，能救世的神，他其实应该对南祁的实力多信任一些的，可是……
白低垂眼眸，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半晌都没回答南祁的问题。
南祁有些奇怪，低头去看白，就见白一扭脸，不让他看。
说错话，闹别扭了？
南祁眼睛转了转，回想他俩之间的交谈，片刻后有了答案。
他伸手捏住白的下巴，轻轻用力将白的脸转了过来，低头用鼻尖去蹭白的鼻尖：“担心我了？”
白不语，紧抿的唇角暴露了他的想法。
南祁噗嗤一声笑了，笑得畅快，笑得舒心。
上一世，他是最强大的存在，没有人会为他担忧。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如果他南祁都熬不过去，坚持不下去，剩下的人也都熬不过去，或早或晚都会死。
却不知担忧牵挂，永远是战士们活着回来的动力。
被担忧牵挂的滋味，他真是太久没有感受到了。
狠狠亲了一口白的脸，南祁声音含笑，却十分认真地说：“就喜欢你牵挂我。”
被南祁拆穿，白有一瞬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在看见南祁藏在笑意后极其认真的眼神，怔住了。
“你……”白慢慢伸手去抚南祁的眼睛，中途被南祁握住放在胸口处。
南祁：“白，我没有骗你，被牵挂的滋味太好了，我真的很喜欢。”
掌心下加快的心跳证实了南祁的欢喜，白渐渐放松下来，靠进南祁的怀里：“你不觉得我是小看你的实力吗？”
南祁摇摇头：“白，我前世有一句话很符合你当下的心情。”
白漂亮的眼睛望着南祁，南祁蹭了蹭白的脸，声音低沉带有一丝缥缈的神性：“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你是因为太爱我，才会有所顾虑，这和你相不相信我，我的实力强弱没有关系。”
“我真的很喜欢被你牵挂的滋味。”南祁满眼温柔，声音里却全是认真，“所以，请你继续牵挂我吧。”
南祁一番话，打消了白心中的忐忑，却让他更加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