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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校园言情 > 玉兰花开 > 第27章
  简珩惊叫出声,伸手扑向她,却只抓住了她漂起的手腕。
  上官瑾!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救援队迅速跳水,几分钟后才把她拖到甲板上。
  上官瑾脸色苍白,额角渗着血,一动不动地躺在担架上,睫毛上还挂着要落不落的水珠。
  海风越来越大,远处已经传来急促的哨声,宣布今日的浮潜活动终止。
  简珩瘫坐在甲板上,手臂还在发抖。
  她盯着那双刚刚还紧紧抓住她的手,此刻却搭在白色布单边缘,指节苍白,指尖发紫。
  医护人员在大声说着什么,她听不进去,只记得上官瑾慢慢下沉的瞬间。
  她只是皮外伤,背部有撕裂口,可能是撞到了礁石,问题不大。
  放心吧,小姑娘命大。
  那个医护人员拍拍她的肩膀,这是安慰的动作,可简珩想说话,却连谢谢都说不出来。
  我们要送她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靠岸的时候,担架很快被抬上救护车,轮子碾过湿滑的码头。
  上官瑾昏睡着,眉心拧在一起。她睡得很不安稳,呼吸微弱,那双平日矜傲的眼睛紧闭着,再没有了颜色。
  车门哐地一声关上,把她关在了这个潮湿、嘈杂的码头。
  简珩站在原地,风卷着海腥气吹过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冰凉的手指,刚刚几乎松开的救生衣卡扣。
  这才感觉到一阵后知后觉的脱力,她跪坐在沙地上。
  双手撑着潮湿的沙粒,泪水缓缓滑落,摔出一个恐惧、懦弱、愧疚和无能为力的漩涡。
  是我害了你。
  作者有话说:
  其实失去了才会懂得爱
  第28章 深蓝之下
  水,到处都是水。
  明明脚下是泳池边的瓷砖,明明哨声还没响,她却像没站稳一样,整个人一下子被水吞没。
  冰冷,沉重。水灌进鼻腔,耳膜被压力撑得生疼。四周喧哗的声音一下子远去了,只剩下心跳和水的轰鸣。
  她本能地划水,可四肢僵硬,连动一动手指都费劲。她太清楚呼吸该怎么调整,动作该怎么协调,可这一次,上方教练模糊的脸再也看不清,窒息感油然而生,灼得她胸腔发痛。
  她记得那时以为自己会死掉。
  现在也是。
  她看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坠到了哪,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轻。她开始听见一些别的声音,不是海浪,也不是风。
  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像是从什么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上官瑾!
  是她的名字。
  上官瑾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白光落下来,天花板的灯影在晃,鼻腔里是酒精和碘伏的味道,她的喉咙干涩,胸口隐隐作痛,身下是硬邦邦的床板。
  她喘着气,躺在病床上,眼前一片模糊。额角钝痛,伸手摸了摸,纱布上微微有点湿意,不知是汗还是血。
  空气中仿佛还有海水的腥味没褪尽,她转了转眼珠,视线慢慢聚焦,喃喃出声:
  简珩
  她低声唤了一句,像是确认,像是想借这个名字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可回应她的,只有墙上的钟表走动的声响。
  她该担心我了。
  上官瑾向床头摸了摸,才想起来手机还在船上的储物柜里,顿时一阵头痛。
  海边的天色已经偏黄了,海浪一阵阵拍打着岸边,潮湿的风卷着细沙,掠过脚背、裤脚,留下一点点凌乱的痕迹。
  简珩坐在沙滩边,一动不动,双膝环抱着,下巴抵在胳膊上。她的指节微微收紧,手背被海风吹得发红凉。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下午的活动已经结束了很久了,远处偶尔传来同学打闹的声音,混在风里听不真切。
  她脑子里定定地闪回着上官瑾看她的最后一眼,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就被浪拍散。
  简珩。
  身后传来侯昊洋的声音,她回过神来。
  侯昊洋走到她身边,站了一会,试探地问:你一直在这啊?
  简珩嗯了一声,眼睛没离开海面。
  我刚去问了燕子,上官瑾情况稳定,说是擦伤和轻微脑震荡。
  简珩像是松了口气,但又没完全放下来,只是点了点头。
  她没有说话,海浪卷着泡沫漫到脚边,又慢慢褪去,留下细碎的贝壳痕迹。
  别太担心了。侯昊洋蹲下来,她命硬着呢。我记得小时候也有一次吧,学游泳的时候溺水了,被救上来时脸色青紫,我差点以为她挺不过去了。结果第二天就看见她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还信誓旦旦地说她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狼狈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她真的做到了。自从那一次后,她游得越来越好,再也没溺水过了。
  简珩的嘴唇抿着,半晌,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会。
  侯昊洋愣了一下,没再勉强,拍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沙滩上又只剩下她自己。
  她还是没动,就那样坐着,上官瑾的脸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她记得她手指无力地垂着,睫毛上挂着水珠。
  也记得她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倔强,仿佛下一秒就会轻笑着说:怎么还哭了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可她没有。
  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了,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窗外的灯光还亮着。窗帘半拉着,风吹进来,带着海边的湿气。
  简珩坐在圆桌前,她面前摊着一份起初发的行程单,折角处已被她指尖磨得起了毛边。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是上官瑾的。屏幕亮起,是当时返程时顺便拿下来的。手机壳很普通,是银灰色,像她一样,总是让人猜不透心思。
  屏幕上跳出一条通知,简珩没看清具体内容,只是被屏幕上的背景照片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她的照片。
  运动会那天,她去送通讯稿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信的内容,就这样被上官瑾抓拍的那张照片。是发在论坛的那张,被她画上了一对兔耳朵,怔愣的模样。
  她盯着屏幕,有点看不清那时的自己太狼狈了,太窘迫了。好像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了,就这样被上官瑾看穿,明晃晃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她一时间出了神,直到有人敲了敲门。
  门开了,侯昊洋拿着汽水走了进来:我刚听说,上官瑾要提前回家了。
  简珩手指顿了一下:什么?
  她家里人说她身体出了状况,不适合再继续研学,要把她送回镇江好好静养。侯昊洋挠了挠头,就在刚刚吧,几个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她房间拖着行李,一件一件往外搬。
  我猜她这次研学本就是她争取来的,上官阿姨肯定不让她因为这种没用的活动浪费时间。侯昊洋语气低了一些,她家里人说着什么后果回去好好反省的词,就执意派人去把她接回去了。
  后果?
  对啊,说得挺难听的他们不太高兴她受了伤,好像觉得她给他们丢脸了似的。
  简珩的指尖动了动,情绪略激动:可她受伤了,为了救我。
  侯昊洋喝了口汽水,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了,本来就是突发事件。那天天气本就不太对劲了,教练居然还让你们下海,不是你的错。况且她也没事不是吗,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简珩僵在那里,眼神是空洞的,指尖泛白。
  后来侯昊洋走的时候,脚步声都变得不那么明显。
  酒店的灯光是暖白的,明明柔和,却让人说不出的晃眼。简珩看着被风吹得浮浮沉沉的窗纱,指尖轻轻摩挲着桌上冰冷的杯沿,水已经凉了,半杯水,她一口也没喝。
  侯昊洋的声音还在脑子回荡:她应该今晚就走了,咱们只能回去看望她了。
  听说她昏迷的时候还在念叨你的名字。
  他还说什么来着?
  唉,其实从小她家里对她就是这么严格,处处都管着,一点自由都没有。我们家倒是摆烂式教育,所以小时候没少跟她比较
  简珩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像一遍遍的低语,又像浪打礁石,带着一点细碎的痛。
  她眼睛有点酸,却没流泪,只是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手心还残留着白天海水的味道,淡淡的咸腥。她想起她在浮球上惊慌挣扎的时候,是谁逆着浪游过来,拉住了她。那只手明明那么细,却让她一瞬感到无比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