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嵬:哦,然后被晚潮光速打脸是吗。】
顶着沈凝雪头像的裘夏这次没再回复。
陆嵬小胜,轻哼一声,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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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死的时机不太凑巧。
每年暑假,季兇回家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外婆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
另一方面,则是家乡习俗,夏日祭神,跳祛凶舞,带祛凶配饰,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凶煞不侵,康健太平。
然而这个时节,正处台风季前。
往前一段是雨季,叠加上即将到来的台风季节,使得降雨量暴增,成为了降雨高峰期。
地上四处散落着炮竹炸过后的红纸,泡在污水里,起伏错落的草丛被大片大片的红纸覆盖。
硝烟散尽后,地面上是大片大片的红。
昼夜温差过大,清晨起了雾,很难分清到底是雾气还是未散干净的硝烟。
红纸褪下的艳色顺着水流,将肉眼可见的地面都染上了成片的红,大人们虔诚叩拜,稚童尖叫追逐。
李兴死的悄无声息。
还是七天仪式结束后,全城清扫,被闻到恶臭的市民发现的。
他的头身分离,分别被掩埋在了厚重的、已经被连日来的雨水、污泥凝结成的红色纸被下,腐败的很严重。
所有的证据,全部都被冲刷了个一干一净。
这是一场震惊了这个小城的恶性悬案。
接下来的内容你做好拍摄的准备了?费鹤鸣笑着打趣陆嵬。
本子是自己写的,陆嵬怎么可能没做好准备。
但她也说不出无所谓不在意之类的话,毕竟想起未来黎数的戏份,心里还是有点泛酸水,只点了点头。
费鹤鸣一生未婚,年纪大了以后,也早就已经忘记了,对于她而言,过于久远的爱情是个什么滋味了。
她也没有指导过自己爱的人去拍戏,更没有以一个导演的身份这么做过。
费鹤鸣有些好奇:看着黎数饰演季兇,在戏里和李云舒慢慢慢慢的变得越来越亲昵,你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带着这个问题,陆嵬忍了一段时间。
最终还是没想明白。
陆嵬没有回答费鹤鸣,某一天晚上回到酒店时,又夜闯了黎数房间。
黎数那会已经睡了。
元宝柔软的身体窝在她的颈侧,521睡在她的身边。
手心的触感冷不丁从一个微凉硬质的外壳,换成陆嵬柔软、温热的皮肤时,黎数就已经醒了。
人虽然醒了,但眼睛却困得睁不开。
黎数只沉沉的笑了笑,说:你已经连续很多天闯到我房间来了。
她说话的同时,手臂已经将挤到她怀里的陆嵬揽住了。
陆嵬在她唇上亲了亲,一声不吭的往她胸口藏,身体自发的向下滑,摆出一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
没多会,就在黎数又一次快沉入梦乡的时候,陆嵬忽然说:就想闯。
听出,但又不像是愤怒,听着像是自己跟自己在赌气。
,挣扎了下,还是睁开了眼睛。
陆嵬进来时没开灯,,但她的侧脸弧度起伏过于优越,,像是在发光。
黎数的声,谁又让你不高兴了?
陆嵬不吭声,毛茸茸的头在黎数的胸口晃晃,又搂她紧了一点。
陆嵬这几天热情的让人有点不太能吃得消。
前些天为了拍摄砍断李兴脖颈的那场戏,黎数挥着那把有十几斤的刀连着抡了上百次,左右手轮流开工,最终能采用的片段也不知道能有多少。
黎数的手还有些酸痛,拇指略无力的在陆嵬胳膊上按了按,说:那让姐姐猜猜。
陆嵬悄悄竖起耳朵尖。
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和沈总的日常戏。黎数摆着指头算:拍了有十几一十天了吧?
陆嵬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声哼哼。
黎数笑着说:吃醋啦?
陆嵬闷闷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
她回想起黎数近段时间拍摄的内容。
筒子楼里的邻居们其实关系并不那么的好,也远远不像是年代剧环境下拍摄的那么的朴实无争。
多数人还是防备心理更*深,因为人员混杂,有能力买房的早就搬走了。
这些人虽然搬出去了,但住宿名额没被浪费,大多数人都把分到的屋子以极低的价格租了出去。
因为没有同乡同厂的情分,这个楼里分散着很多和李兴不对付的邻居。
在戏里也饰演模特的应华,和饰演季兇发小,但在初中分班后就不怎么再联系了的林辰星,又或是楼下小卖部漂亮的守寡老板娘等。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或多或少被李兴骚扰过,其家人也是不堪其扰的。
毕竟李兴除了好色外,还酗酒。
酗酒的人借酒生事,更知道这些楼里老实巴交的邻居不会对他怎么样,而只要不闹大,不伤人,警察都不会跟酒鬼一般见识。
时间长了,基本上也没人惹他,遇见了就远远的躲开,但背地里埋怨的声音不少。
甚至还有不少人都说,如果有一天真被李兴逼急了,说不定真跟他拼命之类的话。
而随着李兴死亡,明摆着的凶杀案件,却因为大雨的问题,将证据冲刷殆尽,调查一度陷入了僵局。
而在这期间,季兇一直都住在李云舒的房间。
季繁没来找过她,她也没有回去。
李云舒也没有开口让她离开过。
不光如此,李云舒对待季兇简直像是在照顾一个捧到手心的珍宝。
季兇刚住到李云舒那里的第一天当晚,李云舒就带着季兇去买了所有需要用到的物品。
季兇从高中开始就兼职做家教,外婆对她也很大方,遗产更是早就留给了她,所以她手里是有存款的。
但她手里从不留钱,一向是有多少就花多少,除非实在是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外婆给她的那部分,在外婆去世后存在了银行,一十年死期,谁都不能动。
花的全都是自己赚到的钱。
或许是故意补偿自己,她花销时毫无节制,加上去的也不是什么高端场所,很多的东西都是扫一眼价格标签,想要,就拿了。
第一次去超市时,季兇就买了足足三百多块钱的东西。
而千禧年那时,李云舒一个月的工资才不过370元。
但她只是在听到价格时愣了下,很快就拿出了身上的现金将钱付了。
还笑着对季兇说:还好今天发了工资,不然还得去银行取钱,你一个人抱着东西在这等我,一定会很难熬。
季兇当时的怔愣,和陆嵬曾经的反应一模一样。
时间虽然已经很久远了,但黎数记得还算是清楚。
也知道季兇和李云舒的很多剧情,其实陆嵬都是在复刻她们的曾经。
包括戏里李云舒给季兇付钱这一段。
闻言她笑了笑,轻轻抚摸着陆嵬柔软的长发,好险,差一点当时就没办法给你付钱了。
陆嵬轻声说:一开始也没想让你付的,你那时候手里也没多少钱。
那可不行。黎数说:你要和我一起住,我又大你那么多岁,本来就该我给你准备好所有的东西。
很多的细节是当年的陆嵬注意不到的。
甚至是时隔多年后,在拍摄中,和导演、编剧沟通时发现、想起,然后才加入的。
比如黎数当年不声不响的自己承担了所有的家务,细致到铺床叠被、每一个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永远没有水渍的浴室台盆和每天都整洁如新的床单被罩。
两人同居后,黎数第一次进组时,陆嵬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个人住。
从前的家不是她自己的家,保姆会定时去她房间打扫卫生,她也没有说不得权利,也不想麻烦沈凝雪一家人。
而和黎数同居后,她自己将那个家里视为自己和黎数才可以随时进入的领地,并不想让保姆过多干预。
所以那时候,陆嵬笨拙的开始一点点学习。
第一次知道外卖在夏天只几个小时的功夫就会发酸发臭,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垃圾满了是需要每天都下去倒垃圾的,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床单被罩不是每天都会自动换新的。
说来有点可笑,但陆嵬是在和黎数在一起后,才真正意识到,原来生活是这样融入在了一点一滴之中的。
你现在以自己的视角去演季兇。陆嵬说:季兇什么都会,但是在李云舒面前装作什么都不会。被李云舒惯得有了脾气,开始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的活,你会觉得她做作吗?会觉得她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吗?
还是在用季兇说自己。
黎数已经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