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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调查小组脸色黑沉。
  然而此刻追究已经晚了。
  李兴所犯下的盗窃、抢劫、酗酒伤人、尾随乃至猥亵,一般的办案基层不会针对他动真格,因为人不可能越过法律去。
  而现存的法律更没有对于家庭暴力这一说辞,季兇被打的再狠,说破天了都是家事。
  尸检结果终于在案发后的第28天时出来了,尸检报告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李兴体内的酒精含量高达300mg,胃里的残留物完好,死因是高空坠楼导致的死亡,他体内的骨骼几乎全部断裂,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加上台风、暴雨,所以腐烂程度极快。
  根据他的骨骼碎裂程度和内脏出血、破损程度,以及手心里检测出的铁屑、木屑等,推断出了他坠楼的具体地点,是在猪肉铺后面的一个超20层以上的烂尾楼,警方也在那检查到了李兴的dna。
  那么,是谁跟李兴喝的酒?
  李兴在这个时候身无分文,谁会把那么多酒给他喝?还能带他去吃当地价格昂贵的酒店?吃的还是最贵的海鲜宴。
  而李兴在饭后,为什么深夜一个人走到那栋荒无人烟的烂尾楼?一向收摊时间很早的肉摊,在当晚为什么到凌晨的时候灯都还在亮?而在那晚,传出了很久的剁骨头的声音?
  桌面上罗列出了一份份的口供。
  李云舒从会议开始前就很沉默,然而作为此次的行动队长,她又不得不和二组的同事深入向下调查。
  然而越是调查,就越是心惊。
  李兴死亡当晚,小卖部、猪肉铺的营业时间都极晚,小卖部老板娘的女儿回忆,当晚她母亲回来的比平时晚很多,身上还有酒气,第二天对账的时候,一贯让她来检查的酒水单子也没有让她对账。
  模特的公司也反应,在李兴死亡的第二天,模特请了假没有上班,而警方在她的家里搜出了几盒没吃多少的药,继而向附近的医院、诊所排查,确定模特是因为酒精摄入过度而引起的酒精中毒,在其中的一家医院里查到了她的就诊记录。
  紧随其后,警方也发现了李兴头颅被砍下的第一现场和凶器。
  是在猪肉铺杀猪的仓库里,墙面上有,凶器是杀猪用的极重的砍骨刀,清洗干净后,造价极贵,一把就要上百块。
  如山的铁证面前,涉案人员很快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水饮品,模特去饭局时带上了李兴,趁机给他灌酒,其后在李兴回家以后,李兴尾。
  然而侦办进度在这里,就停下了。
  因为所有的涉案人员,都否认凶杀,全,包括袒护季兇。
  小卖部老板娘:我只是跟那家酒店有合作,送酒过去的时候顺道喝了点。
  老板爱喝酒,又爱灌酒,我烦都烦死了,但他有钱噻,喝高兴了,那钱就大把大把的给。那一个?带上就喝了呗,他自己喝多了,关我啥事?
  大学生说:他尾随我,我有错吗?
  你为什么会那么晚一个人去烂尾楼?
  读书压力大,我升高中以后就把那当成秘密基地了,占了一间屋子,看书、复习都在那,我爸妈也知道。
  李兴有尾随你的历史,为什么你还敢一个人去烂尾楼?
  他身体喝酒喝坏了,一条胳膊都不听使唤了,我怕他干什么。
  你已经大学了,还去那里干什么?
  压力大啊。我高中的时候我妈不准我早恋,但我刚大二她又开始张罗着给我相亲,第二天就要我见一个家里做生意的,不想在家待着,就去了呗。
  你跟季兇什么关系?
  小时候的同学,现在的邻居。
  李兴死的时候,她在哪?
  我哪知道她在哪,李兴自己摔死的,跟季兇有什么关系?她在哪不行?
  而猪肉铺老板娘则对这一切都矢口否认,一问三不知,说季兇因为在她那帮忙打工,所以季兇手里有仓库的钥匙,会帮她运一些东西。
  至于现场和砍刀上为什么有李兴的血迹,老板娘则统一说不知情。
  这些内容拍的时候人物庞杂,场次切换,台词的逻辑以及演员的行为、服饰等也一直在跟随进度调整。
  配角陆陆续续的杀青离组,电影也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天气开始转冷,早晚的寒意变得清晰明显,天也开始黑的越来越早。
  中场休息的时候,黎数和陆嵬一起缩在监视器后面。
  两人手上都捧着一杯红枣茶,甜丝丝的,喝到肚子里就是一股很舒适的温热。
  长发在冬天难打理,但陆嵬始终没剪短,只是更多时候,她会挤到黎数那,让她给自己挽成各样的盘发。
  一开始黎数并不怎么会她的手艺只限于丸子头或是麻花辫,稍微复杂一丁点的四股辫就不会弄了,跟着视频来来回回拆装了很久。
  陆嵬也不嫌烦,甚至很喜欢这一刻。
  她有时候早起不愿意背对着黎数,就岔开腿,让黎数站在她腿间,自己把头埋在黎数怀里,双手揽着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让黎数给她盘发。
  黎数后来也察觉到了些许乐趣,经常给陆嵬和521弄成同款的发型,不管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发饰都会买一点,不过陆嵬在组里,不是能用这些奇奇怪怪发饰配饰的场合,大多数款式还是落到了521那里。
  给521高兴的不行,还求着黎数又买了一个宝宝行李箱,用来收藏那些发饰它干脆把全部的都占为己有了。
  黎数脸上一直带着轻松的笑,说:黎清说调查组调查的差不多了,她往申海工作的调令也下来了。
  挺好的。陆嵬说:以后过年可以去走走。
  她们两个人,应该就是很常见的加起来凑不出来一对父母的典型,但其实以两人的朋友圈看来,这种情况才算常见。
  真正意义上家庭和睦,父母俱在且恩爱白头的实在太少。
  所以两人以前过年的时候大多都是自己过,有时黎数在组里过,从没去走过什么亲戚,也没吃过什么亲朋好友团聚的年夜饭。
  陆嵬忽然问黎数:年夜饭一般都是怎么吃的?
  黎数也不太有印象了,毕竟她在那个家里其实也挺格格不入的。
  但依照印象中模样,她想了想,说:一家人聚在一起,做一些好吃的,爱吃的,然后看春晚,聊聊天?
  陆嵬想象不太出来什么叫一家人其乐融融,耸耸肩说:以后有机会的话试试看。
  不过今年可能是不行了。
  黎数的事业在走上坡,势头很猛,上升的幅度也非常明显。这段时间以来,她按计划也拍摄了一组业内顶级杂志的内页虽然这次不是大封,但等到《除凶》播出,就会是大封。
  代言方面也一直在观望和筛选,包括后面休息期间的曝光量和综艺的考量等方面。
  有遗憾和可惜,因为可能不能一起过年,但黎数和陆嵬没有任何抱怨和不满。
  陆嵬的心里忽然被家人这两个字触动了。
  借着热茶氤氲的雾气,她忽然喊了声黎数的名字。
  黎数嗯了声,下意识转头,陆嵬猝不及防的在她唇上吻了下。
  黎数吓了一跳,但其实拍摄进度到了现在,组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她们的关系,也没什么好藏,只是公开的工作场合下,一般不会这么干。
  她挑起眉毛,一根手指虚虚点了点陆嵬,轻声说:胡闹。
  似乎对方唇上的红枣更香甜,也听出黎数根本不是真生气,陆嵬舔了舔唇,无声的笑了。
  -
  李云舒找到季兇的时候,她就待在自己的家里,哪也没去。
  墙已经被粉刷完成了,不只是那一面墙,是家里全部的墙面。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但季兇很有耐心,屋子里没有了老旧的霉斑、潮湿脱落的墙皮,换了新的、算得上是昂贵的艺术灯,三种颜色,季兇开开关关,在焕然一新,变得亮堂起来的屋子里试了很久。
  门没有上锁,在听到门外脚步声的瞬间,季兇停下了按动开关的动作。
  室内的灯光被定格在了最亮的档位上,她回过头,望向了推门而入的李云舒,脸上是全篇都少有的灿烂和煦的笑。
  去警局的这一路上,两人是步行走的。
  季兇问她: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李云舒不知为什么,状态一直紧绷着。
  她的脸极美,带了些季兇不曾在亲近的女性身上体会到的柔和的岁月痕迹,因为李云舒面对她的时候,脸上永远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