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她在中间,这对姐妹怕是现在都还处于针锋相对的状态。
那敌人就有机可乘了。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拉开。
时浣想磕头的人正举着吊瓶站在对面,病恹恹的脸上怒火中烧:“都聋了吗!”
夏帆输液输得膀胱爆炸,但她住的单人间,又不想大晚上摁铃惊动护士。
见三人在外面,她喊她们。
结果一个人都没听见。
气得夏帆垂死病中惊坐起。
“怎么下床了?”宋时汐走过去帮她提吊瓶。
然后被指着鼻子骂:“我怎么下床?!我滚下床的我!喊你们有人应吗?再不来我就尿床上!”
宋时汐眨眨眼,很莫名地,就笑了声。
夏帆:?
“没关系。”女人推她进去,顺手打开灯,意味深长地说:“反正你不是第一次尿,床。”
夏帆:“…………”
有时候真想弄死她。
***
夏帆躺床躺得骨头都酥了,期间梁嘉莉来探望,两人聊起八卦惊天动地。
医生嫌她们吵,商量后安排提早出院。
“二十一新世纪还能有毒杀这个桥段。”梁嘉莉说:“我跟着你算是涨见识了。”
夏帆未完全恢复,仍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唇色浅白:“应该是跟着她们姐妹俩涨见识。”
要不然她平常压根不会去吃河豚。
“生日过进医院,我看双胞胎也涨了见识哈。”
到京大门口,梁嘉莉下车:“拜拜,你保重!”
夏帆无精打采地挥手。
现在她出门都由司机接送,时浣跟她说,宋时沅连夜将宋家清洗了一遍。
有问题的送走,有案底的辞退,家人生病或者家庭艰难的安排补贴。
“那……陈岁呢?”夏帆问。
时浣眨眨眼,压低了嗓音:“夏帆小姐,您知道二位小姐的脾气的,陈岁……肯定不会留下了。”
每一位进宋家的员工都会培训,陈岁不例外,他没有倒戈,在整件事情中也无辜。
如果受害者是别人,哪怕宋时沅宋时汐本人,陈岁都有留下的余地。
可偏偏是夏帆,那便再难有转机。
他失职,离开是必然。
陈岁估计心里清楚,还没等时浣找他谈话,就已自行收拾好行李。
他的徒弟欧小豪也在隔壁。
夏帆去后花园见他们。
刚走到跟前,欧小豪扑通一声跪下,边磕头边说是自己的问题,求她们不要让师父走。
“是我贪财,我贪小便宜,求求你们……我孤身一人倒是无所谓,可是师父,师父还要养家……”
“起来!”时浣呵斥道:“成何体统?再不起来我请夏小姐回去了啊!”
欧小豪忙不迭爬起身,夏帆一看他,头都磕破了,泪和鼻涕糊一脸。
陈岁见夏帆病色倦容,差点儿也给她跪下。
“对不起夏小姐,是我的错……”河豚毒素无解药,有的人甚至一点点剂量就会过敏死亡。
夏帆活着,陈岁该烧高香。
“没关系。”夏帆其实还有点头重脚轻,她让时浣搬几张椅子来,大家坐下说。
陈岁拉着欧小豪坐下,用手抹了把脸:“我失职了,一个厨师,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错误,夏小姐您待我恩重如山,如果……如果您……”
“别别别……”夏帆最怕男的哭哭啼啼:“你别太有心理负担,幸好,你不是真心要害我们。”
这才是夏帆最欣慰的点。
事情时浣都跟她捋过一遍,背后那人完全抓准了每个人的性格弱点,一步步引导走向。
成功了,宋家倒台,失败了,宋家内斗。
夏帆忽然就悟懂了点局势。
“老婆小孩身体可好?”
陈岁神色稍霁,点头道:“稳定下来了。”
“那便好。”夏帆说罢掏出一张卡,崭新的,昨天梁嘉莉陪她去银行办的:“拿去吧,里面有五十万,给家里人治好病,剩下的当本钱,支个摊子。”
陈岁跟欧小豪惊得光顾着瞪眼。
夏帆又说:“你做鱼手艺那么好,不让老家人尝尝吗?密码是你任职的第一天。”
陈岁真要给她磕头了:“不……不不不,夏小姐,太多了,真的,大小姐给我办的辞退……”
辞退按n+1给,他手上已有了十几万。
“她是她,我是我。”夏帆把卡拍进陈岁手心:“跟你徒弟一起,用心经营吧,你会成功的。”
陈岁热泪盈眶。
送走师徒俩,夏帆和时浣走回屋里,一边走,夏帆一边不经意道:“告诉她们你就完蛋。”
时浣:“……?”
这两天属实惊魂不定,时浣晚上夜不能寐,平常操心各种事,现在还被威胁。
她瞬间也想哭:“夏帆小姐,您怎么这样啊!而且就算我不说,大小姐和二小姐也会知晓的,您难道不知,关于您的一切,她们都事无巨细吗。”
“不管!”夏帆在前边凶神恶煞地回头,背着手说:“反正不能从你这知道!”
时浣讷讷:“您信吗,从您脚下这块砖开始……”她抬手看看腕表,继续:“到您回房间,这点距离时间的空隙,她们就会知道。”
夏帆穿过花圃,眺望远方飞过的信鸽,说:“时浣姐,那笔钱是我自己的。”
时浣没接话。
“我挺享受被她们养着,当个金丝雀,也心甘情愿,但这点自由总有吧?”
夏帆说完蹦蹦跳跳走上台阶,扎起的马尾在脑后雀跃地扬了两下。
待她身影消失,时浣才回神,跟着进屋。
“大小姐跟二小姐没那么变/态吧……”
因为宴席上的突发事件,夏帆还没把珍珠送出去,她决定一个一个给。
宋时沅的书房紧闭房门,夏帆贴着耳朵仔细听了会儿,里面估计在开会。
她掉头去二楼找宋时汐。
宋时汐一副要出门的架势,衣服都换好了,站在全身镜前弄头发。
见夏帆推门,她回头问她:“有事吗?”
夏帆不乐意了:“没事不能找你?”
宋时汐举着卷发棒似笑非笑:“帆帆,你从来不会没事找我。”
“…………”
夏帆耳根有点热,一双圆眼心虚地别向它处:“……谁说的……”
“说吧,什么事情?”宋时汐只卷了一半,另一边还保持着细微的小卷,她放下卷发器。
夏帆朝她摊开手心。
宋时汐垂眼看那枚珍珠,看了半晌,才很慢很慢地抖动睫毛,说:“这是什么?”
“……”夏帆被她认真的模样弄得不自信了:“这不是……珍珠吗……?”
“我知道是珍珠。”宋时汐答飞快:“给我的?”
夏帆点头。
她买了玫瑰金的链条,没选底托,用的金线网兜,不大不小,刚好能放进去。
掂一掂,还挺有份量。
夏帆把它吊在宋时汐眼睛前,看着对方玻璃珠一样漂亮的眼球跟随珍珠晃动。
宋时汐想伸手抓,夏帆一下收进掌心。
“想要啊?”她玩心大发,难得露出狡黠的表情:“想要,求我呀~”
宋时汐眯眼。
简直倒反天罡!
夏帆猜测宋时汐应该,大概,可能,是有点着急出门的,否则早就动手动脚。
而不是现在这样——意味深长又束手无策地盯着她,笑容危险又迷人。
“你是不是以为……”女人走近,再走近,逼得夏帆连连后退,再后退。
后面没路了,是门。
宋时汐于是慢悠悠地,将手撑在夏帆鼓动的耳旁:“我拿你没办法?”
哪能啊,夏帆说:“我可没这么觉得哦!”
宋时汐挑起一边眉尾。
夏帆只好承认:“那你天天欺负我,不允许我欺负一回你嘛!”
“帆帆。”宋时汐平和地纠正:“床头间的事情不能叫欺负,况且我没有天天。”
那“天天”二字咬得若轻若重。
像控诉。
“……”夏帆瞪着她,气焰莫名矮掉半分:“你光嘴上说得好听。”
两人静静凝了会儿,宋时汐松开人旋身坐在床上,笑着举起手:“我行动能力也很强……拿来。”
夏帆装傻:“什么拿来,拿什么来?”
宋时汐又眯起眼睛,这回带了些真切。
夏帆怕她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于是乖乖将东西放入对方掌心。
宋时汐并拢五指:“蓝血?”
“识货。”夏帆挨着坐:“怕是全国就只有这两颗,店主亲自飞澳洲买的。”
宋时汐指尖摩挲:“……姐姐也有啊。”
“那还能没有吗!”夏帆气鼓鼓道:“你俩别为难中间人好不好?”
宋时汐爽快地说“好的”,转身让夏帆帮忙戴。
她垂着脖颈,黑发后的肤色像块融化的奶油,堪堪露出来,仿佛无声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