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芩柏望了望沈西昀又望了望宋南禺,轻蔑的笑了笑便跟着沈西昀一块重新到大厅去了。
当晚的晚宴,宋南禺理所当然的没有被邀请入席,宋南禺倒是省的清净。
夜宴笙歌穿透葡萄架时,宋南禺正咬着雪茄数廊檐瓦片。
烟草灼烧肺腑的疼痛令他清醒,李宅翻修时工匠偷换的琉璃瓦,母亲闺房里消失的螺钿妆奁,这些被时光湮没的宋家印记,如今都成了李明荣指尖游走的筹码。
火星明灭间,宋南禺只觉得手腕被人拉住,熟悉的味道,本应该在席位的人将他拽进葡萄架阴影里。
手里的雪茄被掐灭在地上。
“雪茄伤身,又在糟蹋自己。”龙涎香混着白兰地的气息压过来,雪茄被夺去时带起衣料窸窣。
宋南禺放任自己被抵在冰凉砖墙上,盯着对方镜片上摇晃的葡萄藤影:“难道沈律师的酒就不伤身吗?。”
宋南禺抬眼望着沈西昀。
“沈西昀你知道吗,在外公瘫痪那年,这个宅子被修过,里里外外从上到下,他李明荣执拗的想要翻新一切,却忘了这宅邸本就是属于宋家的,可是现在也没几个人记得了,外公至少还有个牌位,但是我的母亲什么都没有,有的时候看着被这后院困住的女人们我在想,其实她们也很可悲。”
宋南禺的脸上又浮现出沈西昀曾经见到过的却再也不想看见的悲伤神色。
“没有人能拯救深陷泥潭的人,我们都不是神,无法救苍生,宋南禺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才会把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里,你跟我说你已经在好好的爱自己了,我现在觉得你在骗我,所以我要再次惩罚你。”
后颈突然被扣住,德语情话化作实感侵入唇齿。
沈西昀的咬啮带着惩戒意味,却在他吃痛时转为轻舔。
葡萄架的阴影掩盖住两人覆盖的身影,却掩盖不住冲突天际的暧昧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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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师给我狠狠的惩罚,爱看~
第32章 偷偷藏不住的秘密
意料之中的吻,却还是让宋南禺泛起涟漪,一整天均心不在焉。
刘子岚特意挑了冰镇的荔枝送到了宋南禺的房间,宋南禺只把果盘放在一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刘子岚望着宋南禺破裂的唇角勾起几分笑意。
“沈律师宴会半晌就不见了,看来是有故事。”
刘子岚倒是难得打趣的语气。
宋南禺有些心虚的剥开一颗荔枝放在了嘴里。
“我爹大摆宴席,看来是有事所求。”
李明荣这种势力之人,只会趁着唐督军更得势的时候让自己的利益更加牢固,宋南禺太过了解。
刘子岚站在一边倒是默认了宋南禺的话。
“在宴会上,我也只听得一星半点,不过听意思,是想让荣昌上市。”
宋南禺一惊,看来自己部署这么久,终于李明荣上钩了。
“我想我爹是想让唐督军那边跟上海那边打个招呼吧,毕竟上海证券交易所那边可不是金陵的势力,能说的上话的只有唐督军,但是我想唐督军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帮我爹说上话,毕竟上海那边的人跟唐督军可是不对付的。”
刘子岚虽然不知道宋南禺想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从宋南禺步入金陵以后就已经不是之前的宋南禺了,之前的他一是因为身份约束,从小的教导他只知道主仆有别,生来他这种人主子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掺和的。
现在的他虽然已经想开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能帮助宋南禺的有限,或许说宋南禺固执向前是有自己的执念,这种执念只有宋南禺自己放下才能解脱。
“唐督军确实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都是名利场的人,哪里不懂,不过老爷送了一副郑生的真迹给了唐督军。”
宋南禺剥荔枝的手停在半空中。
“是外公珍藏那副吗,我记得外公托了很多人才找到那副真迹,那副真迹外公甚至连我都不让碰。”
刘子岚沉默了半晌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宋南禺沉下了手,把剥好的荔枝又放到了盘子里。
“有些不新鲜了,你先端走吧。”
刘子岚没有再多说什么,端着荔枝走了出去。
刘子岚踩着青石板上的水洼往西厢房去,漆盘里的冰荔枝沁出寒雾。
拐过紫藤花架时,忽见李从深靠在月洞门上,西装纽扣松了两颗,手里攥着个青瓷酒壶。
“一大早的喝酒对身体不好。”刘子岚低头加快脚步,却被带着酒气的温热躯体抵在廊柱上。
李从深指尖拂过他的长衫盘扣,那是去年冬夜他们躲在锅炉房时扯坏的,后来刘子岚自己用红线缝了个歪歪扭扭的结,在黑色长衫上显得格格不入。
“为什么躲我。”李从深的语气不容置喙。
刘子岚别过脸上不去看他。
昨日的晚宴上,还有一件事,刘子岚没有告诉宋南禺,唐莹多年无所出,唐督军的意思从唐家女眷内选一个给李芩柏当姨太太。
没想到李芩柏倒是大为激动,表示自己跟唐莹非常恩爱,不会再另娶,这一番话倒是让唐莹非常感动,也表示自己跟李芩柏情比金坚,不会跟人共侍一夫,唐督军被驳了面子当场要发火,这个时候李明荣倒是想了个法子,说李从深也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不如亲上加亲。
李从深刚想说什么,却看见孙国香朝他使了个眼色,便没有再说话,只一杯接着一杯纵然自己喝醉。
“少爷就要娶妻,我想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结束吧。”
刘子岚平静的说出这番话,却自己都没有发觉,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
李从深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朝着前面的墙狠狠的打了一拳,墙面稀碎的落下一丝灰渍。
“刘子岚你总是这样,你问过我吗?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
“这门亲事我并没有同意。”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李从深的声音混着雨丝,雨水打在刘子岚的身上在刘子岚领口印出深色痕迹,“你说我要是现在跑去告诉老爷子,我李从深只喜欢男人...”
“哐当”
漆盘砸在青砖地上,荔枝滚进积水里。
刘子岚捂住他的嘴,指甲掐进对方的西装肩膀的袖扣内:“二少爷醉糊涂了。”
良久刘子岚才放开捂住李从深的手。
“少爷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你我出生就是如此。”
刘子岚的眼睛里嵌满了泪水,李从深顿时也慌了神。
李从深慌乱的用自己的袖子想要擦拭面前人的泪水,却被刘子岚躲开了。
“少爷到这里结束吧,你逃脱不开你的身份,我也一样,我们本身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刘子岚快步走开了,李从深愣在那里无法动弹,等到刘子岚走远了,李从深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抬头看着青砖瓦片环绕住的院子,生出一丝恶心来。
宋南禺照例去了一趟隆丰,沈西昀律师事务所的账户,除开投入成本,竟然在上海的地下钱庄滚了几番还有赚取,宋南禺看着账户内汇入的大笔进账,知道李明荣是该坐不住了。
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事务所,如他所料,沈西昀并不在事务所内,但是这么些日子,事务所内倒是被打扫的井井有条,窗边换了新的香囊,像是故人刚来过。
宋南禺探头朝楼下望去,就见那人举着一把油纸伞,正朝着旁边的黑色轿车上走去。
几乎是一瞬间,宋南禺冲了出去,急冲冲的却在门口撞见了满怀的脂粉香气。
月桂混合着香膏的气息袭来,宋南禺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怪这人挡了自己的去路。
秦晚卿看着面前这个莽撞的年轻人拂了拂旗袍。
“沈律师不在吗?”
悦耳的女声印入耳帘,宋南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您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是沈律师的合伙人宋南禺。”
宋南禺礼貌的后退了一步。
却没想到秦晚卿在听到宋南禺三个字的时候笑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宋少爷啊,久仰大名。”
秦晚卿的话并只让宋南禺感觉到愈加的烦躁,久仰大名,那就是沈西昀曾经在秦晚卿面前提起,他们什么时候到了如此程度。
秦晚卿却没有察觉到宋南禺微妙的变化,她自顾自地进了律所的门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人想来也是追不成了,更何况来者是客,宋南禺叹了一口气,只能也拉着个椅子坐了下来。
秦晚卿环顾事务所四周道:“当初沈律师帮我打赢官司我也想给他开个律所来着,但是被他拒绝了,看来是我面子不够。”
秦晚卿倒是不似宋南禺印象中那种温婉端庄的样子,想来能主动提出离婚的女性,自然不是那种刻板的模样,宋南禺这么想着脸色缓和了许多,毕竟在这个时代,秦晚卿是个值得被钦佩的女士。
“想来也是要谢谢,沈律师说因为您跟司法部部长是旧相识,是您帮忙引进沈律师给的司法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