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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双向驯养 > 第12章
  跪在身上的戴林暄神色冷静,赖栗却莫名品出了一点微妙的失控。他的伤口被戴林暄的拇指狠狠压着,白色敷料隐隐有转红的趋势。
  “好啊。”赖栗抬手去勾戴林暄的肩膀,懒洋洋道,“哥,我这条命不一直是你的吗,想什么时候拿走都可以。”
  戴林暄手里的力道逐渐加重,赖栗闷哼了声,呼吸有些困难,却仍然没有反抗,只专注地观察戴林暄。
  昏黄的灯光打在戴林暄的侧脸上,眼神却彻底藏进了阴影里。有那么一瞬间,赖栗不知道是不是感觉错了,戴林暄在恨他。
  为什么?
  赖栗本来还觉得戴林暄是因为他今天的自伤行为而愤怒,现在才发现不仅于此。可光线太暗,他没读懂戴林暄的眼神。
  就在赖栗几乎窒息的时候,戴林暄倏地松手。他刚缓口气,伤口处的敷料纱布又一次被揭开,戴林暄掐着他下颚往上抬,迫使他的脖子扬到最长的弧度,再俯身含住,湿润的舌尖滑过细长的伤口时,刺痛与酥麻像烈酒一样在脑子里迸开,心脏倏地一颤。
  下一秒,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戴林暄咬住了他的脖子,狠得仿佛要撕下一片肉来!
  “哼……哥?”
  赖栗不得不仰着头,全力抑制住给他哥后颈一手刀的冲动,虚虚拥住他哥的肩膀低吼:“戴林暄你他妈属狗啊!?”
  第8章
  赖栗因剧痛发出声声短促的喘|息,扣着戴林暄肩膀的手臂也越来越用力。
  他并不想自己的尸体照片和戴林暄的名字一起登上明天的新闻头条,找机会抬腿一顶,同时扣住戴林暄的肩背一个翻身,双方位置瞬间调转。
  赖栗跪压戴林暄的腿上,擒住他的手腕别在头顶。
  “哥……我可以为你去死。”赖栗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眼尾还留有一点因疼痛烧起的红晕,“但不能死在你手里。”
  戴林暄反扣住赖栗的手腕,正要用力,指尖突然触到一圈凸起的东西——赖栗戴了一枚戒指。
  戴林暄突然平和下来,半阖起眼睛:“两年了。”
  赖栗摩挲着他的手腕:“累吗?”
  “什么……”戴林暄顿了下,眉眼间多了几丝浅淡的温柔,还有淡淡的颓意,“不敢不累。”
  赖栗第一次在戴林暄身上感受到了意志消沉,他皱起眉头:“有必要这么拼吗?国外的那些破事能稳固你的继承权还是怎么样?”
  戴林暄垂下眼皮,掩去了一闪而过的复杂。
  赖栗的目光好似带着力度,从戴林暄光洁的额头开始,一寸一寸地往下审视:“你瘦了很多,也变了很多。”
  “是吗?”戴林暄抬眼看他,“你变化也不少。”
  “我有变化?”
  “都觉得自己没变化,那变的是什么?”戴林暄动了下手腕,“松开。”
  “不松。”赖栗轻啧,“你再咬我怎么办?”
  戴林暄说了句近乎无赖的话:“我养大的人,咬一下怎么了?”
  “……哥。”赖栗俯身嗅了嗅戴林暄的颈窝,“你今晚是喝了多少酒啊。”
  有点痒,戴林暄偏了下头,微垂眼眸看着赖栗的发顶,指尖下意识动了动。
  他浅淡地笑了下:“闻出来了吗?”
  赖栗拉远距离,答非所问:“你回国快半个月了,我们都没空好好聊聊。”
  戴林暄问:“聊什么?”
  赖栗说:“聊你这两年在国外都忙了些什么,交了些什么朋友——”
  才导致突然喜欢男人。
  “你是大哥我是大哥?”戴林暄好笑道,“这些不应该我问你吗?”
  “我还需要问?李觉没全报告给你吗?”
  赖栗一直清楚戴林暄有派人跟着自己,从很早以前,他第一次被绑架开始。
  谁都知道戴林暄疼这个异父异母的弟弟,那些想走捷径一夜暴富的匪徒自然也知道。即便戴林暄已经保护得足够好,赖栗还是有过两次被绑架的经历。
  戴林暄说:“从别人嘴里听到和自己亲眼看见总归不一样。”
  “是你非要出国的。”赖栗声音骤冷,拇指压得戴林暄手腕有些发青,“我求过你带着我一起,可你不同意。”
  十二年里,赖栗被戴林暄拒绝过的要求屈指可数,这事算一件。
  戴林暄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啼笑皆非:“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出国?”
  赖栗一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因为我?”
  戴林暄别开赖栗的腿,慢条斯理地挣开束缚,又扯过一旁的被子蒙赖栗脸上。他穿上浴袍,揉了揉泛红的手腕说:“力气倒是和年龄成正比。”
  “你出国两年是因为不想见我?”赖栗抱着被子坐起来,死死地盯着戴林暄,“为什么?”
  戴林暄回首看来一眼,青褐色的瞳孔里仿佛堆积了千万种情绪,于昏黄的灯光下忽隐忽现。
  赖栗看不清楚,啪得一下打开大灯。再看过去时,戴林暄已经恢复了体面:“不早了,先去洗个澡,廖医生半小时到。”
  赖栗不肯退让,步步紧逼:“你说清楚,为什么躲我?”
  “多大人了?还要像小时候一样没完没了问十万个为什么?”戴林暄掀了下唇,“不会还要我帮你洗澡吧?”
  赖栗脸上笑意全无,只是看着他。
  戴林暄说:“我倒是不介意……”
  砰得一声,赖栗甩上了房门。
  “个子长了,脾气也越来越大。”戴林暄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小混账。”
  赖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廖医生已经到了。
  戴林暄坐在吧台旁边,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有外人在,倒是没有倒满一杯,约莫三分之一的样子,已经喝了一半。
  戴林暄先发制人:“喝一点好睡觉。”
  赖栗坐到沙发上,一语不发。
  戴林暄笑了笑,对等候的廖医生说:“给他脖子处理一下。”
  赖栗穿了件大领口睡衣,脖子上的痕迹一览无余。汤远扬造成的刀伤有些泛白,皮肉微微外翻,两侧是发青发乌的咬痕,血点几乎渗出了皮肤,乍一看狰狞可怖。
  廖德是戴林暄高中同学,之前在三甲医院干过几年,后来实在受不了工作氛围就做了戴林暄的私人医生,跟赖栗还算熟。
  他也不见外,拨过赖栗的脑袋啧了好几声。
  一看就是人咬出来的痕迹。
  廖德完全没怀疑戴林暄,自顾自地得出结论:“你谈恋爱了?”
  赖栗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廖德哼笑了声:“肯定谈恋爱了啊,不然这会儿早就把对方挫骨扬灰了还能搁这生闷气呢。”
  赖栗冷冷地撩起眼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闷气?”
  廖德说:“心灵之眼。”
  赖栗厌烦道:“三只眼一起挖了吧。”
  廖德忍着笑,一边给伤口清创一边八卦:“哪个女儿家这么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啊?给人戴绿帽子了?还是互殴啊?”
  赖栗想拿针线给他嘴巴缝上,余光却瞥见戴林暄抿了口酒,垂眸笑得温柔。
  “……”赖栗面无表情地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患者隐私?”
  廖德恐吓道:“伤患还想有隐私呢?你最好祈祷对方是个干净的人,被人咬伤可比被狗咬伤可怕。”
  如果是别人咬的,赖栗这会儿肯定要接一句“有的人确实连狗都不如”,偏偏咬他的人是戴林暄,怎么都骂不出口。
  “这闺女牙口倒是挺好,整齐。”廖德絮絮叨叨地说,“你刚洗澡是不是碰水了?后面几天注意点,不要剧烈运动,汗出多了容易发炎。”
  赖栗懒得搭理,把腿架在茶几上,手臂懒洋洋地搭在一边。趁廖德处理伤口的契机,他闭上眼睛,逐字分析戴林暄今晚说过的每一句话,最后万分不爽地得出结论——
  戴林暄可能真是为了躲他才去的海外。
  没有这个结论之前,一切都显得寻常,可只要从这个结论倒推,就能找出不少蛛丝马迹。
  比如明明这两年戴林暄也有待在国内的时候,却宁愿住酒店都不愿意回家,而且两只手能数过来的见面次数里,他们好像从来没独处过。
  当时只觉得外人没眼色,现在想来可能是戴林暄特意为之,避开了他们能独处的所有可能。
  为什么?
  像戴翊说的因为想上他?不想伤害,所以远离?
  太矫情了,有点扯淡。远离了两年的结果就是回来第二天早上把鸟怼他嘴里?
  戴林暄慢慢喝着红酒,目光一直落在赖栗搭在沙发侧边的手上。那圈镶着黑钻的戒指在光下熠熠生辉,引人夺目。
  “搞定!大晚上让我跑这么一趟,回去还得半个多小时——”廖德给赖栗贴了块无菌敷料片,偏头看向水吧台,“戴总,我能留宿吗?”
  戴林暄目光上移,冲赖栗扬扬下巴,笑笑:“问他,我也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