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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他丫的祸害遗千年。
  “陛下,臣惶恐。”宋迎挣扎道,“臣见陛下今日精神矍铄,龙体康健,想来已无大碍……”
  话音未落,永昭帝突然大声咳嗽起来。
  那咳声惊天动地,不见虚弱,像是故意咳给她听的,敷衍得明目张胆。
  他咳完了,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眼底一片笑意。
  “朕的身子,朕说病了,便是病了。”
  一句话,将宋迎所有的退路堵死。
  她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霸道!蛮横!仗病行凶!
  书里那个“病弱体虚”的永昭帝,原来是这么个“病弱”法!
  见宋迎小脸气得涨红,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怔在原地。
  永昭帝眼底兴味更浓。
  他喜欢看她这副模样——
  湿漉漉的眼眸、颤抖的身体、紧咬的下唇。
  他伸出手,彻底撩开碍事的珠帘。
  “宋迎,”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唇,“既是朕的药,就该有做药的本分。”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臂不由分说揽住那截腰肢。
  不等宋迎惊呼,吻,俯身落下。
  珠帘轻摇,光影凌乱,宋迎失手抓住一串珠子。
  舌尖撬开齿关,攻城掠池。
  宋迎心口微颤——
  五指一松,满串珠玉从指间滑落,砸下靡丽的清脆。
  这狗皇帝……吻技好像又进步了。
  起初是急切的、贪婪的、不容喘息的,渐渐地,却又放缓了力道……
  更何况狗皇帝刚刚洗过澡,墨发半湿,寝衣松垮……
  难保宋迎不多想——
  熬不到晚上,光天白日的,恐怕……
  算了。
  她闭上眼,试探着伸手,在腰腹上摸了一把。
  嗯,手感还行。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将失控时,唇上的力道却倏然一松。
  永昭帝放开了她,后退一步,眼底翻涌的潮水已然褪去。
  他拢了拢微敞的衣襟,“今夜,就睡在里间吧。”
  说罢,真的去披了件外衫,径直走向御案。
  “还愣着做什么,”他头也不回地吩咐,“过来,替朕磨墨。”
  高压教学又要开始了。
  宋迎:…………?
  她觉得自己每次都想歪。
  每次。都。
  这样很不好。
  非常不好。
  可是——
  又亲又抱,又让人同睡,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这难道不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流程吗?!
  她连被子都准备掀了,他就给她看奏折?!
  宋迎快气炸了。
  ……
  ……
  夜,又深了。
  万春殿的御榻,比昨日的更大,更软。
  可宋迎躺在上面,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宋迎真的好气。
  孤男寡欲共处一室。
  把人撩拨得心浮气躁,拖上床,就盖着被子,三、秒、入、睡?!
  这合理吗?
  这狗皇帝是不是在吊着她啊?
  宋迎越想越气。
  黑暗中,她终于没忍住:
  “日哦。”
  她把心里话骂出来了。
  身侧平稳的呼吸骤然一乱。
  宋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醒了?
  听见了?!
  突然,她听见了一声:
  “别走……”
  像是喉间尚未吞下的呓语。
  紧接着,是细微的、压抑的喘息。
  “……冷……”
  宋迎屏住呼吸,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百……墓……别去……”
  百墓是什么东西?
  好像哪里听过。
  还没等她消化这个信息,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
  宋迎瞳孔骤缩,搞什么,白日禁欲,晚上梦游发疯啊!
  第31章
  下一瞬,那只手猛地松开,缩了回去。
  黑暗中,宋迎听见永昭帝的窸窣声。
  他坐起身,又粗又急的呼吸声,一声声砸在宋迎心上,将她的心跳也一并带得紊乱不堪。
  她十指默默攥紧被子。
  半晌,永昭帝沙哑嗓音响起,带着大梦初醒的恍惚:
  “……你醒了?”
  宋迎本打算继续装死。
  但刚才手腕上那一下,实在是太疼了。
  要是没醒,未免也太假了。
  她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恍惚褪去,他声音更沉,又问:“方才……你可听到了什么?”
  来了吧,宋迎在心底嗤了一声。
  她就知道狗皇帝在演戏。
  欲擒故纵玩真溜,不去梨园唱一台都屈才了。
  又想吊着她?
  她偏偏不接招。
  宋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慢吞吞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
  “唔……没有呀。”声音隔着锦被,闷闷的,透出朦胧睡意,“陛下……是梦魇了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他若有似无的轻叹。
  “无事,”他淡淡道,“做了个噩梦罢了。”
  身侧的床榻微微下陷,他重新躺下。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惊扰到你了。”永昭帝道,“睡吧,夜深了。”
  欲说还休,点到为止。
  高明,实在是高明。
  宋迎无声地睁着眼。
  她知道,他根本没睡。
  这不是梦呓,是钩子!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在引导她去追问,去调查那个地方——
  百墓坡。
  百墓坡是什么地方?
  她当然知道。
  那是埋葬宫中怨魂的乱葬岗。
  从前那些秀女的尸首,都被扔在那里。
  知晓此事,就是嫌自己命长。
  可他,为什么要故意让她知道?
  难道狗皇帝越来越依赖她,打算对她敞开心扉了?
  宋迎忽然觉得,腕上那圈被他握过的余温,陡然变得滚烫起来。
  不不不。
  宋迎心沉了一下,太危险了。
  探寻一个疯子的过去,是心疼的开始,是沦陷的源头。
  代表着挣脱不掉的纠缠,代表着万劫不复的开始!
  宋迎闭上眼,全身心都在抗拒着那份好奇。
  翌日午后,雪霁初晴。
  用过午膳,永昭帝懒懒倚在软榻上小憩。
  “宋迎。”他忽然开口。
  宋迎正抄录奏折批注,闻言笔尖一顿。
  “去把角落里那些旧档整理了。”他随口吩咐道,“积了那么厚的灰,看着心烦。”
  来了。
  局中局。
  ……她就说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陛下恕罪,”宋迎立刻放下笔,转身面露难色:“臣今日……身子不爽利。”
  她咬了咬下唇,佯装羞赧:“是……葵水来了。”
  这招宋迎屡试不爽。
  谁知,永昭帝掀了掀眼皮。
  视线落在宋迎身上,似笑非笑。
  “是么?”他反问,“可朕,并未闻见血气。”
  宋迎的心咯噔一下,那她之前装病……?
  丫的!
  她怎么忘了,这狗皇帝的五感异于常人,鼻子比狗还灵!
  目光如有实质,要将宋迎层层剥开。
  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他设好的陷阱里跳。
  余光飞速扫过博古架,她瞧见上头插着腊梅的花瓶。
  电光火石间,她身形一个踉跄,手腕一偏,恰好扫了过去——
  “哗啦——”
  满瓶清水兜头泼洒在最上面的卷宗上。
  陈年墨迹遇水即化,顷刻间晕成了模糊污迹,字迹再也无法辨认。
  宋迎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臣失手污了卷宗,罪该万死!”
  永昭帝闻声而来,一双云纹鞋履站定在她身前。
  目光顺势压下。
  他没有出声。
  宋迎伏在地上,狗皇帝肯定知道自己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那么,下一步棋,又会落在何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目光终于移开。
  “下去吧。”
  比起雷霆震怒,不咸不淡的声音更让宋迎心头发紧。
  “……是。”
  宋迎低声应下。
  她见惯了白磷性格的狗皇帝。
  如今这忽冷忽热的模样,宋迎有些莫名其妙。
  出了殿门,宋迎抬头看了看天色。
  是时辰了。
  金銮殿送圣旨那天,润德公公身子还没好全,又病下了。
  此后,她每隔三日,便会去探望一回。
  一路行去,冷风灌入衣领。
  索性润德公公的住处不算远,宋迎加快了脚步。
  ……
  屋里烧着地龙。
  润德公公半靠在床上,脸色蜡黄干瘪,但眼神却清明得很。
  宋迎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