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还不算完,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不是白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三郎手上沾的人血太多了,连死了都能化成厉鬼来江临舟梦里祸害他。
十三郎在梦里说江策川明明是你的刀,为什么他身上那么干净,你身后却尸骨成山?
江临舟想反驳却被身后的尸体堵住嘴,只能眼睁睁看着江策川越跑越远,而自己的脚下满是粘稠的血,紧紧将他缠住,挪动不了半步。
醒来后的江临舟简直要气疯了,这贱人梦里也不放过他,管他是人还是鬼,人活着就杀了,人死了变成鬼那就连鬼一块杀了,于是半夜提着剑出来就要砍死十三郎的鬼魂。
他这么一折腾给江策川吓得够呛,还以为江临舟中邪了,就把埋进土里的十三郎刨出来鞭尸。
结果鞭了没两下,贾鸣就急匆匆赶过来告诉他江临舟被气得呕血了,于是江策川急忙骑马回去看江临舟。
最后还是无名花跟瘦玉替他鞭的尸,事后无名花还一直撺掇瘦玉去跟江策川要钱,不能白替他干活,无相门向来是收钱做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鞭尸真的管用,江临舟一夜无梦,到天亮才醒来。
他撑起身子,撩开纱帐,忽然发现,跪在地上,将头枕在他榻上酣睡的江策川。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江策川的脸跟手上还沾着血……
第80章 在他胸口拧两把
他真的去了……
江临舟看到一旁的见鬼,刀身上面明显被擦过了,但还是有残留着的血迹。
江临舟看着他埋在臂弯里酣睡,伸手揉了揉江策川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就像他摸二小姐一样。
就在他想抽回手的时候,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
江策川稍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江临舟。
江临舟轻声说道:“我要起床了,你上去睡。”
江策川又把头埋进了臂弯里,然后松开了抓住江临舟手腕的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一个纸包递给江临舟。
江临舟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包八珍梅。
这么晚了,他又是去哪里买的?
“晚上店家开门吗?”
江策川半梦半醒哼了两声,“反正我买到了。”接着脚一蹬,整个人丝滑地流到江临舟的榻上去了。
昨天晚上,他沾着一身血往回走时,正好路过卖八珍梅的店家,想到江临舟爱吃,反正都出宫了,带点东西回去给他。
但是已经深更半夜,店家早就关门了。
可江策川是谁,他半夜敲店家门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这次又是故技重施。
店家打开门看到他一身血,差点当场就跪了,还以为他是来杀人的,刚想开口求饶,就听到江策川掏银子的声音。
“八珍梅给我来几包。”
就这样江策川带着江临舟爱吃的八珍梅回去了。
手里攥着纸包的江临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转身一看榻上,江策川已经四仰八叉地躺着睡着了。
江临舟用过早膳后又尝过了两颗梅子。
味道不错,但是不如庆中的梅子好吃。可能是他早就吃惯了的原因。
这时候侍女拿来了衣服,江临舟看了一眼就叫他撤下去,拿自己该穿的衣服来。
在宫里每个品级都有它严格规定的该穿的衣服,但是江临舟一直不肯穿,以前都是穿的不合规制的衣服去上朝,今天还是头一次这么守规矩。
毕竟是江临舟的想法,侍女只能乖乖听话去给他拿了衣服来。
江临舟穿好后对着镜子扶了扶帽子,往里屋里望了一眼就出门了。
现在的天气不冷还好,太阳早就冒头了,要是在冬天,这个时辰连太阳都没钻出来,一片黑漆漆的,前面的人还得提着灯给江临舟照路。
石阶漫长,江临舟步履闲适,仿佛踏春游园。直到他挺拔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嵌在大殿金漆朱红的门框里,成了最后踏进来的人。
原本殿内那点压低的窃窃私语声被骤然掐断,留下一片死寂。
所有大臣的目光,或明或暗,都黏在了他身上。那眼神怪异极了。
说不清是因为他今日这身合规制的衣服,还是因为昨夜有人连同府中上下七十六口,一夜之间杀了个干干净净……
座上小皇帝龙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临舟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谨慎地应付着臣子们例行呈报的琐碎事项,每说一句,目光都要在江临舟脸上滑过。
就在这时,一直垂眸敛目的江临舟忽然抬起了头,声音不大,却像尖针一样刺破了沉闷的朝堂:“臣有事启奏。”
小皇帝几乎是立刻应声。
只见江临舟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满殿鹌鹑般的臣子,慢悠悠地开口:“近日听闻宫中有一些奇画?不知诸位大人,可曾有缘得见?上面画了些什么有趣光景?若有哪位大人看过,不妨出来……讲解一二?”
江临舟主动提起来画的事让那些见过那些画的臣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十三郎是个狗窝里存不住剩馍的东西,喝大了会把那些画拿出来给跟自己走得近的臣子一块欣赏。
明明是几年前的东西如今又被翻了出来,想必是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先给江临舟扣一顶以色侍君的帽子戴着。
大殿内的臣子们脸色一个比一个白,一个比一个难看,冷汗浸湿了内衫,贴在背上冰凉一片。
没有人动,更没有人出声。
江临舟耐心地等着,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极淡的、玩味的弧度,目光如同一把的锋利的剔骨刀,从他们一张张僵硬苍白的脸上刮过。
小皇帝年纪尚小,被这诡异的气氛憋得实在难受,又好奇到底是什么画竟然让江临舟这么好奇,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稚气和急切:“既……既然临舟爱卿问起,总有人见过的吧?说说又何妨?”
哪怕小皇帝催促了,依旧无人应答。
江临舟等了许久,终于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耐性,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
他再次开口道:“哦?原来竟没有一位大人见过?既然如此……那便是谣传了。”
一句“谣传”,轻飘飘落下,却把那些画钉死在了流言蜚语的柱子上,再也不容质疑。
结果下了朝江临舟才知道江策川不仅把人灭门了,还把那人阉了,把割下来的东西用匕首钉在大门上……
难怪他们那么看自己,原来都知道是谁干的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们吃饱了撑的又来招惹自己,一点点的,暗戳戳的试探更是烦人。
江临舟叹了一口气,回去就看见桌子上的纸包里的东西少了不少。
有人吃了他的八珍梅。
别说这屋子里敢吃他东西的,就是整个宫里敢吃他东西的也就只有江策川一个。
但是他从外间转悠一圈没找到江策川人,于是下意识就往里屋看去。
这一看,还真给他找到了——江策川整个人埋在被褥里,唯有那身还带着干涸暗沉血渍的衣服格外扎眼,而他本人正不管不顾地撅着个屁股,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在床上挺尸。
江临舟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攥住那露在被子外的脚腕子,然后用力一拽,硬生生把人拖出了一大截,盖头滑落,露出江策川睡得乱糟糟的发顶。
“早饭没吃?”
江策川迷迷糊糊地摇头,眼睛都懒得睁开,从鼻子里哼出个模糊的“困”字,挣扎着想翻个身继续睡,奈何脚腕子还在人家手里攥着,根本动弹不得。
眼见对方还没清醒的迹象,江临舟又想起另一茬,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八珍梅不是说是买给我的?怎么我回来一看,还剩下一半?”
江策川他眼睫颤了颤,从被子里闷闷地飘出一句,理直气壮中透着一丝心虚:“我尝尝味。”
尝尝味……
直接尝了半包下去,江临舟自己自己才吃了两颗。
江临舟本来想随他去吧,爱睡就睡会,毕竟江策川一直有赖床的习惯,但是当他目光再次扫过江策川身上那斑驳刺目的血迹,然后再落到身下那自己素来洁净的锦被上……
额角青筋猛地一跳。
一股难以言喻的膈应感瞬间冲上了天灵盖,早上看不清楚,他也就闻见一大股血腥味,没怎么看,现在这么一看,怎么那么邋遢……
“起来!”江临舟手下力道加重,要把人整个往下拖,“洗干净再睡。”
刚从睡梦中被强行拔出来的江策川一万个不乐意,整个人软得像根煮熟的面条,别说配合,简直是撒泼打滚地抵抗,被江临舟从床上往下拖拽时,手脚并用地瞎扑腾,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嚷嚷着。
“别乱动!”江临舟低斥,伸手去拽江策川的腰带,明显感觉裤子往下落的江策川反手捂着前面,骂了一句,这才有些清醒了。
知道这是江临舟受不了自己这么脏躺在他的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