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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在下认输。”
  满场哗然!
  台下的一众离宵宗弟子看着从跪倒在地的对手身旁施施然走开、完好无损的池陆,个个都快惊掉下巴:
  “就这么结束了?就一招?”
  “池陆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
  台上人无动于衷,静静看着自己的对手一瘸一拐走下台去,接下来登上聚莲台的人明显谨慎了很多,再不是最开始面对这位寂寂无名的青年时那般狂妄轻蔑:
  “小兄台,先恭喜你守擂。能在聚莲台上一招制敌开启守擂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池陆仍是平日在离宵宗时那一身窄袖黑衣,从手上到腰间都看不到法器半点儿影子。
  他对攻擂者轻笑:“过奖,受教了。”
  ……
  一炷香过后。
  “离宵宗,第七轮守擂结束!”
  两名逍遥宗的弟子翻身上了聚莲台,将他们的师兄,也是第七轮发起挑战者架着胳膊搀扶下台。
  不冠山顶偌大的聚莲台,已经由最初的喧嚣热闹逐渐安静,最后转变为一片死寂。
  整整七轮,各大宗门按照抽签顺序派出自己的得力弟子,这其中不乏已经名震江湖的少年天才,然而他们无一例外败倒在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离宵宗弟子手下。
  池陆平静地看着被抬下去的攻擂者,两手背在身后。七轮比试下来,他仍然没有召出法器,聚莲台下已经不止是最初的震惊、崇拜,甚至隐约有了些恐怖氛围弥漫在众人头顶。
  至于台下的离宵宗弟子们,看着池陆的眼神更像看怪物一般,没有对这朝夕相处的师弟的佩服,满满的全是不可思议的恐惧和困惑。
  “第八轮,按照符印顺序,对战者,离宵宗弟子!”
  说这话的是聚莲台上的一位长老,每逢天下大比,这位曾经历过仙魔鏖战的老者都会被推举出来成为公认的见证人。
  此话一出,离宵宗顿时沸腾了。
  “我们离宵宗自己和自己比试?哪有这种道理!”
  “爱谁上谁上,反正我不上,我可不想丢这个人……”
  就连师尊也拧眉,对着台上人扬声道:“长老,这池陆乃是我离宵宗出身,按理没有同宗弟子对决之先例,不该——”
  “师尊且慢。”
  阮逐舟忽然在旁边出声道:“劳烦师尊,命人推我上去吧。”
  “……什么?”
  不止师尊,聚莲台上,饶是听见此话的池陆亦眼神一动。
  师尊扭头看着阮逐舟:“刚刚这七轮你都看见了,池陆现在突飞猛进,你未必是他的对手!逐舟,慢着——”
  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阮逐舟干脆自己推着轮子,驱椅慢慢上台,安静了许久的聚莲台下因为登场了一个离宵宗弟子,还是个坐着轮椅的半身残废,再次响起潮水般的议论声。
  阮逐舟置若罔闻,他盯着池陆,后者也直视着他,二人四目相对,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一天总算来了。”阮逐舟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还记得最后一次问阙见面时,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池陆良久才郑重地点点头:“砚泽自然记得。”
  阮逐舟闭了闭眼。
  “很好,”他道,“无论如何,希望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话音刚落,阮逐舟伸出手。
  哗的一声,霎时间风动如瀑,一把细长影子从空中悬浮而出,宛如刺破虚空,金光乍现——
  待光芒散去,他用力一抓,将赤宵剑握在手中,振臂一挥,剑尖直指面前青年咽喉的方向。
  “出招吧,砚泽。”
  阮逐舟一字一顿说道。
  第130章 修仙18我们之间的胜负,只在这一剑……
  刹那间,聚莲台下爆发出一片哗然:
  “赤宵剑!”
  “逐舟师兄怎会拿着赤宵剑?!”
  “当初池陆不是差一点就拥有赤宵作为法器了吗?难道其实是有人从中作梗,横刀夺爱……”
  场下的声音被强大的风压湮没,阮逐舟长发被大风吹起,宽袍广袖上下翻飞,他定定注视着不远处池陆的面孔,握住赤宵剑,用力一挥!
  剑气非同小觑,聚莲台上的空气仿佛在无形中被利刃切割开,荡起层层波纹,巨大的灵力化作波涛怒吼着奔腾而来!
  池陆站在原地,熟视无睹般动也未动,抬起手臂,掌心朝前在虚空中轻轻一握。
  霎时间,一道深得法黑的绛紫色光芒从青年窄袖口倾斜而出,砰的一声,两股相反的灵力激撞在一起,爆发出的巨响撼动四周的山林。
  聚莲台下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许多功力尚浅的修道者躲闪不及,被灵力的余波推倒在地,场面一度混乱极了:
  “离宵宗何时出了如此能人?”
  “还坐在椅上,分明是下身经脉不畅,这般天生劣质居然还能拥有深厚法力,台上人究竟是何来头!怎的以前从未听说过……”
  台上,阮逐舟却略微敛去笑意,暗自咬紧牙关。
  旁人看不出,可他感受得最真切,池陆的灵力实则更胜他一筹。
  他定了定神,佯装无所谓地勾唇轻笑:“到了天下大比之日,师弟居然还有所保留,难不成是不想要这万宗榜首的名号了?”
  台下喧闹,他们的说话声唯有彼此才能够听清。
  池陆不紧不慢回敬一个淡然的笑:“师兄难道不也是有所保留。”
  “何以见得?”
  池陆眼神向下,停在阮逐舟被白衣覆住的修长双腿上。
  “师兄,濯泉沐浴也好、夜夜共枕双修也罢,总该有所见效才是。”池陆声线不高,却分外清晰,“到了这个节骨眼,师兄还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众?”
  阮逐舟眸光微动,紧接着一声呵笑。
  “说得好,”他颔首道,“的确没有什么……是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了。”
  话音刚落。
  青色强光如新生的星辰,刺眼到令台下人下意识遮住视线无法直视,待强光稍稍减退,一个高挑身影正立在台上,脚尖悬浮于聚莲台上方半寸,衣袍在空中随风浮动,纯白无瑕,不染一丝尘埃。
  偌大的不冠山顶登时人声鼎沸,唯独台上立于对面的池陆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抬起头,如虔诚深望着的信徒一般,迎接他的神祇降世。
  阮逐舟踏风而立,翻飞的衣裳勾勒出青年清瘦却格外挺拔的身形,他身子微微往下沉了一些,脚尖点地,随后双脚稳稳落在聚莲台上。
  他右手握着还在发光的赤宵剑,睫羽低垂,最后看了一眼那把再也用不上的木椅,嘴角上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是何时看出来的?”阮逐舟问。
  池陆摇头,道:“回师兄的话,不是用眼睛看,是我自己感受到的。”
  仿佛印证他的话,池陆刚说完,整个不冠山顶都传来隐约的、潜伏在地底最深处的振动,不冠山的灵脉因这具身体而苏醒,甚至有了蓬勃待发之势。
  阮逐舟再次用剑指着他:“方才你占据上风,可现在就不一定了。这几个月我养精蓄锐,等得就是这一刻——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站在所有人面前的这一刻。”
  池陆神色泰然:“那便恭喜师兄,得偿所愿了。”
  语毕,青年手腕翻转半圈,只见他的手再次从空中凭空掏取什么般一抓,半空中某处传来金属在地面拖拽发出的那种刺耳滋啦声,众目睽睽下,池陆的手竟当真将虚空撕裂,从无尽虚无中抽出一把长剑来!
  他一甩剑刃,长剑在日头下反出寒浸浸的银光,无论是剑柄还是剑身上的纹路,竟与阮逐舟手中那把赤宵剑出奇的相似。
  台下,几个曾经和池陆一间房住的弟子眼尖,看见那把剑,叫嚷起来:
  “那是问阙仪式后,逐舟师兄托人带给池陆的剑!”
  “这下说得通了,”有还没反应过来的装模作样分析,“逐舟师兄惦记这把赤宵剑已久,因此用另一把破的偷梁换柱,只为今朝天下大比时出人头地——”
  很快另有声音大声驳斥:“蠢材,蠢材!睁大你的窟窿看看,池陆手里的是什么?那可是咱们离宵宗和赤宵齐名的渡宵剑!”
  “什么?你是说逐舟师兄用这把更加难得的渡宵,换了本该属于池陆的赤宵剑?!”
  台下师尊见了,先是满脸错愕,随后扼腕叹息:“糟了,大事不妙……”
  赤宵渡宵双剑,本是离宵宗在大战中双剑合璧的兄弟之剑,二者密不可分,灵力一脉相承。
  历来只有双修道侣惦记着将这一双利剑据为己有,相得益彰,功力倍增,从没有人想过有一天,会有两人各自持着其中一把剑却成为对手,兵戈相向。
  此刻,双剑的主人就站在这不冠山顶,万众瞩目之下,宛若隔着九重天堑。
  阮逐舟身后隐隐现出某种幽黑如雾的气息,与这一身雪白衣裳比之显眼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