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机坏掉了，你忘了？"宋温河嗓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林晓歪着头打量他躲闪的眼神："那你往天是怎么打电话给我的？"
"别人的，已经还回去了。"宋温河攥紧背包带，指节泛白，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以你…净身出户？"林晓的声音突然放轻，他看着哥哥攥紧的拳头，第一次发现他的肩膀竟如此单薄。
"嗯，即使是一张照片，我也没有。"宋温河盯着地面的裂缝，仿佛那里藏着所有的秘密。姚盛意买的手机还在床头，此刻却成了扎在心头的刺，他转身时连呼吸都带着割裂般的痛。
林晓赶紧挽住他的胳膊，笑容明媚得过分："没事的，哥，反正我们现在回家了，明天我陪你去重新买。回家了，走吧！"他蹦跳着往前走，发丝扫过宋温河手背，"那你要去接管潜水店了吗？还是要先休息一下？我今天好去酒吧宣传一下，岛上的潜水一把手回来了。"
宋温河突然停下脚步，喉结动了动才艰难开口："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他抿着唇，眼神里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执着。
"嗯，你问。"林晓仰头看着哥哥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揪紧。
"你认识…很厉害的纹身师吗？"宋温河盯着远处的灯塔，喉间溢出的字句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纹身师？哥，你要纹身吗？想要纹什么？"林晓瞪大眼睛，宋温河却沉默地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
与此同时，城市高楼里的姚盛意正对着电脑屏幕枯坐。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电脑旁的银色手链上。夏如星和苏楠站在门口交换了个担忧的眼神，苏楠小声说："一个星期了，从那天开始就是这样子的了。但他一直不写番外。"
夏如星看着姚盛意机械地敲下几个字又迅速删掉，钢笔在稿纸上划出凌乱的线条，不禁叹了口气："盛意，你要先休息一下吗？"
"你们可以安静一点吗？我还要工作。"姚盛意头也不抬，声音里却带着压抑的烦躁。可当笔尖再次悬在稿纸上方时，他突然摘下眼镜，抓起手链狠狠丢向窗外。金属坠地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他却像被抽走灵魂般，机械地走向二楼。
推开宋温河的房门，熟悉的雪松香味扑面而来。床单被角都叠得整整齐齐，却空得能听见心跳声。姚盛意跌坐在地毯上，指尖抚过冰凉的地板，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人留下的温度。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摸出手机，颤抖着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却在按下拨号键前猛然清醒——手机还在床头柜里。
抽屉拉开的瞬间，屏幕亮起，自己笑得灿烂的照片刺痛了眼睛。手机下压着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记录着他们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约会的天气、姚盛意喜欢的咖啡甜度、甚至还有"如何给失眠的人讲睡前故事"的搜索记录。姚盛意的视线渐渐模糊，滚烫的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那些工整的字迹。
深夜的街道上，姚盛意赤着脚在绿化带里翻找，发丝凌乱地垂在眼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他跪在满地碎石上，声音沙哑得近乎绝望："对不起，宋温河，你回来吧！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话的，我只是担心我们相爱了，你会伤心，你会不要我，你回来我身边吧！对不起……"
晨光初现时，姚盛意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却看见夏如星倚在门口，手里晃着那条银色手链："你是在找这个吗？"
"夏如星，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姚盛意冲上前，眼底泛起血丝。
"还给你？然后再把它丢掉吗？"夏如星将手链举高，目光如炬，"不，除非你告诉我，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姚盛意的肩膀突然垮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吗？"
夏如星叹了口气，轻轻按住他颤抖的肩膀："你写小说的时候有害怕没人看吗？"
"没有，我只是自己喜欢写。"姚盛意垂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你害怕永远失去宋温河吗？"
"嗯。"这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破音的颤抖。
夏如星将手链塞进他手心，语气温柔却坚定："害怕失去的东西就是你喜欢的东西。人生中，害怕，失去，痛苦都是必经的坎，跨过去就好了。不爱一次，你怎么知道你不会爱人？最后悔的事情不是从来没爱过，而是没有爱到最后。爱上没什么了不起，爱下去，才是真的了不起，我们都不知道继续是幸福还是痛苦，但若你连跨过那个城墙的勇气都没有，又哪里会来幸福？"她见对方肩膀微微颤抖，索性蹲下与他平视："说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失去，不想后悔的话，那就好好珍惜他！"
姚盛意猛地抬头，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艰难道："那我要怎么做呢？"
夏如星轻叹一声，主动拉起那双微凉的手，将冰凉的手链轻轻按进对方掌心。触到他紧绷的肌肉时，她想起去年宋温河也是这样攥着自己的手腕，求她帮忙出主意哄姚盛意开心。"当初，宋温河选择跟你来到这里，"她望着姚盛意湿润的眼睛，"现在也成了你的选择。"指尖在对方手背轻轻拍了拍，"还有，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我只是想被爱而已。"姚盛意突然哽咽出声，眼泪顺着指缝滑落。
夏如星心口一紧，慌忙掏出纸巾擦去对方脸上的泪水。看着眼前这个总在逞强的人露出脆弱模样，她鼻尖也跟着发酸："是的，你只是想被爱而已，所以就不要推开爱你的人了。"她刻意用轻快的语气补充，"还有，如果你哪天伤心了，我会来安慰你的"
晨光斜斜照进巷子时，宋温河早有预料地被大姨拦住。看着对方打量的眼神，他扯了扯嘴角，刻意将鸭舌帽压低几分："哦咦，这是谁啊，这么帅？怎么那么眼熟啊？"
"大姨，如果没有生意就不要跟我打招呼了，"宋温河摸了摸干瘪的钱包，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最近手头紧。"
"哦哟！这才进城多久啊！就这么嚣张啦！"大姨夸张地拍了下大腿。
宋温河勾起唇角，露出个痞气的笑："还可以更嚣张呢！"
见对方不上套，大姨终于进入正题："你这孩子......上次那个漂亮小帅哥呢？"
宋温河垂眸藏住眼底温柔，语气却很冷淡："他在他家啊！"
"你不是和他一起去的吗？"
"难道我们还要一起回来吗？"宋温河挑眉反问，想起昨天分别时姚盛意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期待。
"也是哦！最后一个问题，"大姨突然凑近，"你不是不喜欢纹身吗？为什么还去纹啊？"
宋温河下意识摸了下后颈，那里纹着姚盛意名字的缩写。他故意吊人胃口："就是纹了让你来问的啊！"看着大姨笑骂着离开。
当宋温河开着车经过熟悉的街道时，后视镜里锁骨处的纹身若隐若现。那是朵半开的向日葵，花瓣上还凝着一滴水珠，像极了某个清晨他为姚盛意擦去的眼泪。正巧与疾驰而来的姚盛意擦肩而过，两人都没发现对方眼里翻涌的惊涛骇浪。
姚盛意下车后没有看见宋温河，于是就在他家门口坐着，直到林晓发现了他“哦，姚盛意，你怎么来了？”
姚盛意急忙站起来“林晓，你知道你哥去哪了吗？”
林晓如实说“我哥最近总喜欢去海边闲逛，说是去看星星……”林晓话还没说完，姚盛意已经不见了。
暮色渐浓时，姚盛意终于在礁石滩上找到了宋温河。那人背对着他坐在沙滩上，轮廓被夕阳镀上金边，却像座孤独的雕塑。姚盛意的心跳几乎要震碎胸腔，他攥紧手链，喉咙发紧："宋温河！"
宋温河浑身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他慢慢转身，瞳孔剧烈收缩，声音却冷得可怕："小意，哦不，姚盛意，你来这里干嘛？"
姚盛意颤抖着递出手链，喉结滚动："帮我重新戴上。"他屏住呼吸，期待着那个熟悉的问题。
第56章 想与你水远山高，见证黎明破晓
宋温河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冷笑一声夺过手链，用力抛向大海："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羞辱我？"
"等一下，我不是……"姚盛意的话被海风撕碎，他望着手链坠落的方向，眼眶瞬间通红。
"如果你只是想要羞辱我，那你成功了。"宋温河的声音在发抖，却倔强地昂着头，"我的感情，我的心，我从来没想过要收回来，但好像…你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