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退出帖子,看了一眼发问的问题,又点进来,带着一种超脱的释然,打下这一行字:“你没救了,姐妹。”
“今晚回答你的问题,是我的报应。”
问了一圈后,变得对爱情更加莫名其妙的蒋行,不小心点开了另一个重男轻女的帖子:“不要听父母说什么爱不爱的,要看他们怎么做的,钱在哪爱就在哪,最深的利益给谁,父母真正的爱就是给谁。任何感情同上。”
那夜恍然大悟的蒋行,终于在今早暗戳戳的用上他的小手段试探:“我想要你给我买领带。”
蒋行勒紧陈珂腰间的手臂,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放手的意思,陈珂看着他噗嗤笑出声:“你笑什么?”
蒋行不乐意的逼问,陈珂没敢说他闹着要自己给他买东西的样子,像是他们学校撒泼打滚的小学生,吸气瘪着肚子回答他:“买买买,你放开我,我立马给你买。”一条领带能贵到哪去。
蒋行高兴的容光焕发,整个人泡在陈珂的甜言蜜语中,连骨头都软下来,像条被抽掉脊骨的大猫,软塌塌的压在陈珂的肩膀上,带着春天的盎然和被阳光晒透的蓬松撒娇:“你的钱都得给我花,老公。”
陈珂耳朵尖抖了一下,随后一路从脸红到脖子:“好,好,都给你花。”他被这句绵软的老公哄到不知天高地厚,连银行卡里的数字都忘了。
蒋行得寸进尺:“剩一块都得给我!”
陈珂抱着他大言不惭:“剩八毛钱,我都给你!”
在陈珂身上顾涌的蒋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猛然不动,陈珂没察觉到,还在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背:“你起来,快把我压塌了。”
蒋行根本没听见这句话,八这个数字出来的瞬间,他的视力、听力、连同身体触感都被一同剥夺。
陈珂为什么会提这个八毛,没人说这个,他为什么会主动提出来,是不是想起来了,是不是记忆有松动了,他要是恢复了记忆会怎么对自己,他会不会恨自己会不会要走会不会和白榆说的上辈子一样非谢焕成不可会不会,
再次死在自己面前。
陈珂察觉到不对,偏头去看蒋行:“怎么了?”
蒋行陷入幻觉一秒,被陈珂在耳边的呼唤喊醒,他焦急的满脸是汗,去掐蒋行的人中:“你没事吧,还好吗?我去喊个救护车。”
蒋行这才发现自己倒在地上,他拽住大惊小怪的陈珂,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打破这好不容易来之不易的幸福:“我没事,应该是早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他今天的黑眼圈遮的很好,陈珂没看出来。
陈珂惊恐未定,双手去摸蒋行的脸,差点把他的粉底蹭掉:“真的只是低血糖吗?身体还有什么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蒋行对他安抚一笑,握住陈珂手,不让他察觉自己失衡的心率,咬死只是低血糖:“没有,你能不能下去给我拿点吃的?”
陈珂终于想起这个,轻手轻脚的把蒋行从他腿上挪到地毯上,火急火燎的下去拿糖。
陈珂转身的瞬间,控制不住心痛的蒋行,捂着心口在地上蜷缩成团,屋门大开,空气流通,蒋行却感到有一整个夏天的沉闷压下来,带着梅雨的潮湿和压力,试图绞杀他这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长发凌乱遮住脸,只露出蒋行一双死寂的眼,从浓重的黑雾中流出恐惧、害怕、不甘心,他再承受不起一丝一毫失去陈珂的可能。
之前他总想陈珂能记起来从前,现在他害怕过去。
蒋行知道,这是他的报应。
第90章 铁链栓男鬼
沉疴成疾90铁链拴男鬼
午夜铃声是无常的招魂幡,白榆一激灵接起的电话,里面传来的也是恶鬼的低喃:“陈珂会想起来吗?”
“想起来什么?”他的心脏噗通作响,捂着心口浑身冒冷汗。
蒋行的声音又沉又哑,烟气侵蚀他的声带,毒气浸润他的肺腑,嗓音黏连到要溢出泥潭:“他会想起来,这辈子我和他之前的,那些事吗?”
他含糊不清,白榆也能猜到,用下药这种手段开始两人缘分的陈珂,在蒋行身边的那三年,必定不太好过。
他对于蒋行的后知后觉遗憾,说了句最无力的话:“我当初和你说过,万事留一线。”
火焰喷发,舔舐着烟卷,点燃出氤氲白烟,蒋行低头:“怪我没听。”
白榆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他还记得上次和蒋行坦白前世今生后,蒋行猖狂的告诉他:“什么过去未来的,我不在乎,我就要现在!”
当时蒋行才刚割腕不久,白榆还不知道他又计划着什么疯狂,被他惹的无语:“您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事事都会如你所愿吗?”
蒋行当时势在必得:“在我的世界中,所有人都该沿着我的剧本走。”
于是应他所言,陈珂自愿留下,他的诡计天衣无缝,他的人生至此圆满,蒋行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彻底验证了那句——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可如今,白榆一语成谶。
“他想起来了?”
“应该还没有,但他今天提了一个之前我们相处的细节,可能是误打误撞,也有可能是他恢复记忆的前兆。”
白榆无语,觉得蒋行的脑子可能真的被夺舍了:“一个巧合至于吗?你们两个前前后后加起来,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哪怕对方没有之前的记忆,但到底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相同的行为习惯,你这也太疑神疑鬼了。”
甘麟是一眼认出他的,白榆不信蒋行会不知道,陈珂平时是什么样的状态,“你老实告诉我,医生给你开的药,你有没有在吃?”
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蒋行当然在吃,陈珂每天倒好水分好药,放到他掌心,他怎么可能不吃,他一口吸掉半根烟卷:“他会想起来吗?”
“他会不会记起过去?”蒋行执拗于这一点,反反复复的发问,像是在佛前赎罪的跪经。
语句不断,没有喘息口,喃喃自语到白榆脊背发凉:“蒋行,蒋行!”
他大喝一声,打断蒋行的诘问,同时脑子转的飞快,试图寻找一种委婉的话术:“你听我说,”
他溯洄重生的记忆:“我和甘麟到目前为止,哪怕是你,身边都没遇到第三个人,有觉醒上辈子的记忆的迹象,同时根据我们之前调查的结果,这个世界就是原本的世界,不存在平行。”
他预判了蒋行的问题,打消了他的疑虑:“但是,陈珂的记忆是这一世的。”
白榆没办法对蒋行撒谎隐瞒,他了解的是两世的交叉,没办法对单独一世做出断言。
蒋行刚刚放下去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那颗心,噗通噗通快速的跳在白榆的舌尖,只要对方的牙齿轻轻一合,就能将它鲜血淋漓,四分五裂。
“可陈珂的记忆是系统消除的,系统亲自将他送回了原本的世界线,据我所知,在它力量衰竭前,我们从未打破过它的规则。”白榆嫌那颗黑心肮脏,不肯让干干净净的自己,给蒋行致命一击。
“所以,我不能确定,陈珂有没有想起来的可能性。”那颗心被吐出,在地上滚了一圈,沾满了灰尘,它激烈的跳动,像是什么不明生物包裹着炸弹,随时有可能将人炸成一团血肉。
“抱歉,蒋行。”白榆对此爱莫能助:“你可以观察一下陈珂现在的行为,和之前他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日常相对比,我的经验是,人很难在得知巨大的秘密后,还能保持原有的作息规律。”
电话被挂断,蒋行握着手机,从夜景台看着楼下零星的灯火:“我们,”夜影踵踵,陈珂此刻在他身后房间内安睡,蒋行面前却是一个巨大的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们没有过日常啊”他和陈珂,哪里有过自然放松相处的日常。
相遇初始,是陈珂居心不良,夜难安枕。现如今,是蒋行日日无眠,哪怕陈珂就躺在他的身边,但蒋行闭上眼的每一个瞬间,都觉得陈珂会离他而去。
他甚至整夜整夜抱着陈珂,等对方入眠后,再坐起来,什么也不干,只坐在陈珂旁边,
看着他。
死死地,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在蒋行这里,监控,项圈,定位,都不如用自己的肉眼看着陈珂最保险。
他要一直一直一直永远永远的,看着陈珂。
蒋行漱口洗手后,又坐到了床边,和出院以来日日夜夜盯着陈珂一样,他安静沉默的如同黑夜的影子,凝视着陈珂。
如果能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挂在陈珂身上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看到陈珂每一个遇见的人,看他经历过什么,看他又选择了什么。
陈珂蹭了蹭被子,脸颊被挤进去一点,他喜欢侧睡。
蒋行不明白,为什么他和陈珂会是两个个体,明明全是这么多人,都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他不能和陈珂,拥有血液中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