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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茴一愣,看向还没走的医生。
  医生朝她点了点头:“你是荀老师……学生吗?”
  “啊……”陆茴站直了些,“不是。我是……她朋友。”
  “你不是两院的?”医生蹙起眉,“那麻烦了,得赶紧找个两院的人过来。”
  “为什么?我是,”陆茴忙说,“我是科研院的,有什么事吗?”
  医生:“那太好了,你上来签一下字。”
  “签、签……”陆茴变成了结巴,“签字?”
  签什么字?
  是她理解的那个……签字吗?
  “荀练之动手术需要人签字,两院和我们院的情况特殊,情况紧急的时候,只要有两院的身份证明,都可以临时签字。你带证明了吗?”
  “……”
  陆茴默默掏出自己的学生卡。
  医生点点头,带着她进了电梯。
  ……签字?
  陆茴呼吸有些急促,脚步轻飘飘的像醉了一样。
  她……
  她要给荀练之签字。
  她们……是可以签字的关系?
  她……是可以替她签字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醒醒孩子,是个两院人都可以签字
  小说内行为切勿模仿!切勿模仿!宁停三分不抢一秒,宁停三分不抢一秒,宁停三分不抢一秒!
  第3章 缘丝
  ……
  陆茴匆匆赶到港口的时候,港口门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
  失踪两个月的人文院教职竟然突然从海上返回——
  无论是“人文院”这个陆地上首屈一指的学院,还是失踪人口突然出现,再或是“海上”这个和人鱼相关的关键词,单拎出一个,都值得各大媒体大写特写。
  更何况,是三者齐备。
  人太多了。
  理智告诉陆茴,人多的有些不安全,她不该挤进去,甚至应该稍微远离。
  但她顾不上这些,她混在媒体职员中,尽力地往里挤。
  她偷偷倾慕了五年的人突然消失了,时隔两个月,终于又传来了消息,她一定要亲眼看到她平安。
  陆茴被踩了很多脚,小腿也被人踢了几下,不知是谁的相机砸到了她的头上,却只引来相机主人心疼的抽气声和怒骂。
  “嗡——”
  “嗡——”
  “嗡——”
  港口的闸机逐渐打开,几艘庞大的军舰逐渐靠近,夹着一艘被衬得格外袖珍的旧游艇。
  “来了来了!来了——”
  “摄影准备!准备好没有?!”
  扛着相机的记者们开始躁动,每随着游艇靠近一分,热度就升腾一分。
  一刻钟之后,游艇靠岸成功。
  又过了几分钟,人文院派去接驳的人登上了船。
  随后,万众瞩目之下,一个人影隐隐绰绰地出现在了船舷上。
  那个人坐在轮椅上,头无力地垂在一边,无声无息地被人文院的人抱上了担架。
  媒体沸腾了,纷纷把相机举到最高。
  但陆茴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
  她一时忘了往前挤,肩上背后不断地有人在撞她,但这具身体像失去操控人的傀儡,只会踉跄着被人攘来搡去,被人潮一点一点地挤到了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媒体突然一窝蜂地朝港口门前的通道涌去,将车道的路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陆茴这才来得及回神,迷茫地看向了港口内的方向。
  那里已经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救护车的门刚刚合上,正缓慢地逆着人潮,往外驶出。
  陆茴看着被堵住的救护车,想: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既不能在她遭遇不测的时候保护她,也不能在消失的第一时间找到她。
  她不能在她收到伤害的时候帮她挡下,甚至不能在她急需急救的时候,替她赶走这群挡道的人。
  陆茴艰难地扭头——
  刚才担架路过的地方,洒下了一大串刺目的血迹。
  那不是星星点点的残痕,而是大片大片的红色,连她隔得这样远都能看得清。
  那一刻,陆茴无不癫狂地想,她要亲手杀了所有害她的人。
  在港口人员的疏散下,救护车终于开了出去,唯余一股尾气散在空中。
  陆茴一眨不眨地盯着救护车的影子,直到它消失在视野中。
  这时候,路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往下一陷,陆茴被急剧的失重感吞没,在一片恐慌中,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
  荀练之的救护车开出去了吗?有没有也陷下去……
  “啪嗒。”
  陆茴浑身一抖,撞得身下小桌“哐当”一声。
  她猛地坐起来,意识到方才自己做梦了。
  她一脸空白地盯着面前一片漆黑的电脑,想:
  哦,我还在医院。
  荀练之……荀练之就在她身边。
  陆茴又是一个激灵,扭头朝旁边望去,差点闪着脖子。
  病床上,一个人影好好地陷在被子里,既没有凭空消失,也没有突然被下陷的路面吞进去。
  陆茴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又对上了荀练之的眼神。
  荀练之醒了。
  不仅醒了,还正在看她。
  不知道醒了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陆茴维持着捂着脖子的姿势,凝固成了一尊石像。
  “我睡了多久?”荀练之先开口问。
  “哦……哦,”陆茴回神,“两日,今天是25号。抱歉……我刚刚睡着,突然醒了,没吓到你吧?”
  荀练之摇头。
  “你感觉怎么样?”陆茴撑着发麻地腿,一蹦一跳地从小桌后站起来,“我帮你按铃叫医生。”
  荀练之:“那个会——”
  陆茴反应了一会:“哦,你放心,会议一切照常。”
  荀练之:“后面有人问起我吗?”
  陆茴:“会务组的同学有问,我说看到你有事先走了。医院那边我也打了招呼,说你住院的事暂时不要宣扬。”
  荀练之颔首。
  陆茴犹豫片刻,说:“我这样擅作主张……你不会怪我吧?”
  荀练之摇头。
  “如果我醒着,我也会说一样的话,你做得很对,谢谢你。”她顿了片刻,问,“今天会议就结束了吧?”
  “是,闭幕式就是今天下午,”陆茴看了眼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这时医生推门进来,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医生问了下她的状况,看了看她的点滴,又嘱咐了几句这几天的注意事项——这一部分是对着陆茴说的。
  陆茴一板一眼地用备忘录仔细记下。
  荀练之也没有阻止,精神不好地合着眼。
  等人都走了,她才问:“你何必一直守在我这儿?”
  “我签了字,”陆茴认真说,“就应该负责。”
  “签字?”荀练之愣了片刻,“是两院的那个临时签字吗……你管那个做什么?”
  陆茴:“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住院的事,我正好送你来,就留下了,总不能没有人在你身边。”
  荀练之不知道被她话里那几个字戳中,闭着眼,许久没有说话。
  陆茴将床脚下的热水袋捡起来——刚才就是这个掉在地上,把她从噩梦里拉了回来。
  “你是……科研院的?”
  陆茴起身的时候,荀练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得让她半边身子一麻。
  荀练之问:“你们平时做实验,不是很忙吗?”
  ……没事了。
  陆茴不麻了。
  “做试验”三个字像绝世良药,专治恋爱脑,消杀一切暧昧气息。
  陆茴老实了:“有点忙……但还好。”
  荀练之:“你不是快毕业了吗?这时候还能把时间耗在外面?”
  “……我请假了。”陆茴发誓,她从来没有在这个人身上体验到这么“老师”的感觉。
  “你快回去吧。”荀练之叹气,“我这里不缺人,护工也可以做这些事。”
  陆茴蔫得比霜打的茄子还严重,不仅被霜打,两颊还像被火烤了一样:“……我明天回去。”
  “今天就回。”荀练之毋庸置疑道。
  陆茴:“……”
  陆茴很绝望。
  “我今天给实验室请假了。”她挣扎道。
  荀练之:“请假又怎么了?实验和论文都是你自己的。”
  “绕了我吧。”陆茴快跪了,“我今天也没有闲着,真的,这是我找医生借的她八岁小女儿的小书桌,用电脑处理实验数据,不耽误的真的,你今天就算赶我走我也不回去做实验。”
  荀练之:“……随你吧。”
  陆茴抗争成功:“那趁着我今天还在,你想想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吧。”
  荀练之闭着眼睛养神。
  就在陆茴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荀练之很小声地说:“你能不能……帮我回家拿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