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澈说话的声音都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她简直不是人。”
汤夏和闭上眼睛,轻轻笑了一下:“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没有去她想让我去的大学,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说实话,一开始回到我妈身边时,我真的有些怨恨你。可上大学后,我再回想过去的时光,我反而开始感激能够和你相遇,真的,秦文澈,我和你一起生活的时候你把我照顾得很好,而且,如果没有你,现在我大概还是一个没有反抗精神的傀儡。”
秦文澈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回他身上,他主动伸出双手来,几乎保持着一种把汤夏和拥入怀中的姿势。汤夏和呼吸到秦文澈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鼻腔又有些酸涩。他小声贴在秦文澈耳边对他说:“秦文澈,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
他像秦文澈的挂件一样被秦文澈揽在怀里,两具温热的身体发生了触碰,让汤夏和感到分外心安。
第47章 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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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的日子很快来到。汤夏和要回江城上学了,而秦文澈要回渝州继续教书育人。但是他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在之后的日子里,秦文澈经常同汤夏和发消息,汤夏和也常常给秦文澈分享生活中碰到的有趣的事情。
过去三年,汤夏和的生活好像渐渐地“死了”。除了给秦文澈写信,他不能从生活中的其他事物里感受到更多让他振奋的东西。哪怕自己再如何地获得学业上的成就,他也时常因秦文澈没能亲眼目睹这一切而感到可惜。他希望秦文澈能为他骄傲,否则,这一切好像都变得没那么有意义起来。
如今,汤夏和感觉自己的生活又“活了”过来。
四月底,秦文澈带的英本方向的毕业班结束了申请,他也因此能够提前回到首都休假。
飞机刚刚落地北京,秦文澈就收到了汤夏和发来的消息。他告诉他自己即将作为江城的大学生代表出席在北京举办的英语辩论赛,主题领域是经济与金融。秦文澈商赛经验丰富,汤夏和希望他能对自己和自己的队友两人作出指导。秦文澈答应了下来,又问汤夏和什么时候到北京。
五月初,汤夏和带着队友来到了北京,进行了今年第二次与秦文澈的见面。秦文澈对此早有准备,他曾经也接触过一段时间的英语辩论,在任教高中也是校英语辩论社团的指导老师。过去没有工作的十几天,他认真研究了汤夏和所参加赛事的往届比赛录像,已经对整个比赛的走向有着非常清晰的把握。
过去,汤夏和主要在英语演讲与综合能力上较为出众,对英语辩论并没有很深的涉足,这次也只是作为表演赛阶段的嘉宾出席。他的队友盛清则是有着三年辩论经验的研究生。因此,汤夏和对英语辩论的流程略有一些了解。
两个人住的酒店离秦文澈的家很近,比赛开始的前三天,两人每天都会来到秦文澈家里听他上课。由于训练时间紧迫,秦文澈快速地给他们讲解了围绕金融与经济主题的近期热点议题与破题思路。盛清辩论经验丰富,唯一不足的地方是他并不是商学院的学生,因此对专业知识不甚了解。听了秦文澈的讲解后,他对这次辩论似乎信心十足。
辩论赛开始的前一天,秦文澈上完课后,盛清先回了酒店,汤夏和在秦文澈家里吃饭。秦文澈主动问:“明天我可以去看比赛吗?”
汤夏和说自己还有内场的票,可以拿给秦文澈。他说着从包里找出一张票来。秦文澈接过那张票,细细打量着,在手里摩挲着,感受油印的气息与质感,忽然说:“其实你在北京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去看。”
汤夏和愣住了,抬头看向秦文澈,可秦文澈不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把票放进自己的口袋,问汤夏和吃好了没有。汤夏和把碗筷放进厨房,跟着秦文澈上了车。回酒店的路上汤夏和一直在想刚刚秦文澈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自己曾经来到这里比赛?他为什么要去看自己的比赛?有好几个瞬间,汤夏和都要说出口,可看着秦文澈专心开车的侧脸,又明白秦文澈也许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他在心里逐一回想着过去在大型赛事里发言的场景,想象着自己当时所看到的、被舞台灯光照得光芒一片的观众席里藏着秦文澈,那些灰色的记忆突然被赋予了某种艳丽的、令他心脏不规律跳动的色彩。
汤夏和给秦文澈的票让秦文澈能够坐在一个很靠前的位置看见汤夏和,同时也离嘉宾候场席特别近。赛事开始之前,汤夏和跑到秦文澈面前同他打了一声招呼。
汤夏和穿着一身白衬衫,也许是有些热,把黑色西装外套脱下揽在手上。不知道谁给他画了一层淡妆,汤夏和本就皮肤细腻,这下更是唇红齿白,明艳动人。秦文澈伸手帮他把领带拉正,又用一只手捧了一下他的下巴,帮他擦去了一些汗水。汤夏和皱着一点儿眉头对他说:“秦文澈,我有点儿胃痛。”
秦文澈说:“你太紧张了。”他知道汤夏和的肠胃很脆弱,一紧张起来就更脆弱了。
汤夏和无奈地笑了一下:“是有点儿。”
秦文澈告诉他:“我以前打辩论的时候,上场前也紧张得不得了,但第一个人走上台开始发言后我就不紧张了。”
主持人上了台,汤夏和低头对秦文澈说自己要回去了。秦文澈在他走远之前叫住了他,隔着两个座位的距离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汤夏和,别害怕,我在这儿呢。”
汤夏和给了他一个微笑,往台口走去。
本次比赛采用积分制,从早到晚一共比三轮。第一轮的公布辩题刚好是秦文澈同两人分析过的,汤夏和和盛清抽到的辩位又是反方上议院,因此能够在准备的15分钟内快速构建自己的演讲,也有空去对正方两位选手的发言进行思考并提出质疑。因此第一轮两人的排名是第一。
第二轮两人抽到了正方上议院,汤夏和辩论经验不足,因此盛清让汤夏和第一个发言,因为第一个发言的人不用反驳任何论点。这一轮公布的辩题又是边缘议题,汤夏和对该辩题也并不熟悉,所以上台时明显非常紧张。好在他凭借自己过去丰富的演讲经验稳住了场面,底下秦文澈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盛清在第三位发言时也对汤夏和的论点作出了很多补充,为他被质疑的点作出了完整的解释,所以这一轮比完两人拿到了第二的位次。
第三轮比赛的辩题也在汤夏和与盛清两人的把控范围内,但这一次两人的辩位是正方下议院,汤夏和仍然先出场。正方上议院发完言后,汤夏和本来列出的所有论点都被上议院提及过并作出了完整的论证,因此他必须在轮到自己发言前对上议院提出的论点进行突破,或者寻找新的、更有说服力的论点。
盛清对这一轮的看法并不乐观,他们都没有想到上议院能够论证得如此滴水不漏。汤夏和也陷入一片焦灼之中。当轮到他上台的时候,他的脑中仍然没有什么思路,提出对上一位辩手论点的反驳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稿纸,安静了三秒,然后抬头看向观众席。
在这种水平的英语辩论场上,所有辩手在发言的7分15秒内都滔滔不绝,很少出现十秒左右的无话可说。坐在观众席的秦文澈看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用一只手托住了下巴。他并不是不为汤夏和紧张,但他更相信汤夏和能够找到破题的办法。
在漫长的十秒无言后,汤夏和终于打破了整场的沉默。他没有沿着正方的论点继续进行下去,而是深入分析了整个辩题的最深层原因,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解决方案。这一方案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因为这并不符合常规的思维逻辑。但汤夏和能想到这样做,是因为秦文澈在高中辅导他数学的时候,经常教汤夏和这样做。
他常常说:“你看到一道题,就要一眼看到他的本质,然后抛开一切,从本质开始分析。”
一时间,本来胜券在握的正方选手都低下了头,交头接耳起来。汤夏和发完言回到座位上时,盛清悄悄对他说:“我们应该能拿到表演赛的冠军。”
一切如盛清所说。
比完赛后汤夏和第一个去找了秦文澈。彼时晚风渐起,秦文澈将车开到会场门口,汤夏和同盛清告别后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秦文澈问汤夏和晚上想去哪里吃饭,汤夏和转过头去看着他,眨着一双眼睛思考了片刻后跟他说:“我们去青年路那家酒吧。”
那家酒吧就在会场附近,一到晚上就聚满了下了班来释放自我、四处交友的男男女女。秦文澈以前跟朋友一起去过,不喜欢那里轻浮的氛围,只一次就再也不愿过去。汤夏和提出要去那样的地方,秦文澈有些惊讶,但不想破坏汤夏和的好心情,他还是打起方向盘驱车赶往那处地点。
下了车后,汤夏和轻车熟路地往里走,跟酒保打了一声招呼,找到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下。秦文澈跟在他身后,看着汤夏和在平日里也露出他所不熟悉的从容,突然觉得过去的三年过得实在太快,而汤夏和也成长得太快了。他时不时给秦文澈寄去的信只是抓取了他生活中的一些点,将这些点放大给秦文澈看,可寥寥几张纸远远不够。点连成的线、线连成的面是什么样子?秦文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