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每晃一下,众人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大家都盼着。
盼着那蔓藤能突然发力,像传说里的擎天柱似的,把这摇摇晃晃的天地托起。
这念头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心里,却也是支撑着众人熬下去的唯一动力。
连那些守在各处的卫兵,端着枪的手都不自觉握得紧紧的,眼神一直往蔓藤所在的方向飘。
刚才往那边送资源的战士跑回来,还没喘匀气,就被围着问:“咋样?蔓藤长没长?”
那人狠狠点头,“有用!姜枝同志现在在给蔓藤输入精神力,那蔓藤继续长起来了!!”
战士们一听,连忙道:“是不是只要输入精神力就行?我是变异者,我也能出力!!”
“我也是!”
“你们是什么是!?现在喊个屁的口号!?赶紧动身过去帮忙!”
最先喊出声的战士说着,拔腿就往蔓藤那边冲。
“等等我!”后面的人也不含糊,不管是刚送完资源的,还是守在避难点外的,纷纷跟着往那边跑。
剩下的那些战士后悔没早点反应过来,只能继续跑回基地,搬运精神补充剂。
还有几个直接道:“咱们去通知基地里的变异者们,让他们都赶过来帮忙!”
战士们兵分几路,一个个的都行动起来。
那十几个士兵跑到蔓藤底下时,姜枝正靠在粗壮的茎秆上,脸色白得厉害,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速元饼。
几个战士对视一眼,也不啰嗦,各自找了处地方站定,学着姜枝的样子沉下心,试着将体内的变异能量往蔓藤里引。
可他们的精神力刚触到蔓藤,就像撞在了无形的墙上。
众多战士试了好几回,还是没能成功。
“不行!这蔓藤好像不接受咱们的精神力!”
“我这也一样!半点都渗不进去!”
难道真就只有姜枝同志能行?
众人心里刚泛起这念头,领头的中年士兵忽然粗着嗓子吼:“干他丫的!老子还想活着看明天的太阳!你们要是不想死就给老子多试几次!”
这话一出,刚才泄了点气的年轻战士们,咬紧了牙,又重新尝试起来。
没错!
他们都想活着!
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起了作用。
战士们再次尝试时,居然真的被蔓藤接收了!
先前那层滞涩的阻力消失了。
有股微弱的吸力从蔓藤那边传来,虽然十分微弱,却实实在在将他们的精神力“接”了过去。
“成了!传过去了!”一个年轻战士眼睛猛地亮了。
其他人也跟着感应到了蔓藤的情况。
巨大的茎秆似乎轻轻颤了下,虽然他们的精神力对于蔓藤的生长来说十分微弱,但却是真的有用!
虽然和姜枝输送的能力没得比,但他们人多啊!
不多时,基地能调度出来的变异者全都赶了过来。
藤蔓周遭很快被攒动的人影围得密不透风。
上千上百的变异者们、战士们就这么环着蔓藤围成了层层叠叠的圈。
前排的人几乎是贴着蔓藤粗壮的茎秆上,后排的人踮着脚往前凑,胳膊越过前面人的肩头伸出去。
绝大多数人掌心贴上藤蔓的瞬间,指尖便泛起淡淡的光晕。
浅金、莹白、淡蓝,各色精神力微光像溪流汇入江河,顺着藤蔓的脉络往上涌。
随后,就听见人群里响起几道急声。
“怎么回事?我……我输不进去啊!”
说话的是个年轻战士,他急得额头冒汗,掌心死死按在藤蔓上,却怎么也没有反应。
他旁边两人也皱着眉,反复调整着手的位置,掌心贴了又挪、挪了又贴,藤蔓却像是隔绝了他们的精神力一样。
刚才几个能输入进去的战士都愣住了。
他们刚才也是这样……
难道还有什么要求不成?
姜枝见状,急得嘴角都冒了泡。
现在蔓藤的情况依旧不足以撑起整片大陆。
再不快点,那天边的海啸可就要冲过来了。
刚才那些士兵都做了什么才有效的……
不等她想清楚,刚才那领头的中年士兵说,“咱们刚才也是这样,你们再多试几次!”
众人跟着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钱中校!不行啊,你们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那中年士兵一咬牙,豁出去了,“那你们跟着我喊——”
“干他丫的!老子还想活着看明天的太阳!你们要是不想死就给老子多试几次!”
众人一呆。
这是什么咒语?
钱中校涨红了脸,“老子刚才就是这么喊了才成的!别管了!快跟着我喊!”
听到这,姜枝忽然灵光一闪。
“是求生欲!!”她大喊,声音难掩激动,“蔓藤感受到求生欲才能接收你们的精神力!!”
众人一怔。
求生欲?
这两个字在众人心里打了个转,让他们一时怔忡,又隐隐浮起丝难以置信的希冀。
“我想活——”
不知是谁先低念出声,跟着,这话便像星火似的在人群里燃开。
变异者们几乎是立刻敛了心神,把那股求生念头裹进精神力里。
再往蔓藤上送时,先前的隔阂真的消散了,精神力十分顺畅地顺着叶片脉络渗了进去。
没人再说话。
一股、两股……越来越多的能量顺着蔓藤往上涌,几百股力量之下,姜枝的压力顿减轻。
她抬头看上去。
就见原本生长速度缓慢的蔓藤猛地一震。
下一瞬,整根主茎像被催着似的疯长,地底下那些向外扩展的藤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延展速度也像踩了油门一样,一个劲地往基地以外的地方扩展。
不过片刻,地底藤枝的覆盖范围就从安城基地延伸到外省。
众人眼里的光撞在一起,先前的慌乱散得干干净净,只剩拧成一股绳的劲。
这一刻,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快些!
再快些!
而安城基地之外。
地底深处的震颤陡然加剧。
山脉中心猛地裂开一道巨缝。
那裂缝像是被巨斧生生劈砍而出,边缘的岩石在崩碎中掀起漫天尘雾,深不见底的黑顺着裂痕蔓延,转瞬便将整条藏在山腹里的矿脉拦腰贯穿。
矿道里原本架着的铁架、堆着的矿车,还有矿工们来不及收起的镐头、撬棍,瞬间失去了依托,顺着倾斜的岩壁滚坠,碰撞声在深渊里荡开长长的回响,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惊起,便被那片浓黑彻底吞没。
而在海市的方向,此刻正被另一场浩劫笼罩。
地平线上,原本该是晴空的地方,此刻却隆起一道像灰白墙的海啸。
它正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往安城压来。
浪头卷着翻涌的白沫,将天空都映得昏暗,涛声像是万千惊雷在同时轰鸣,连脚下的大地都跟着发颤。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
那道灰白巨墙已轰然撞在海市的海岸线上。
千万吨海水被撞得倒飞起来,又化作倾盆水幕砸向陆地。
不过眨眼间,原本被冰封的海岸瞬间被浑浊的海水吞没,水势像疯了似的往内陆涌,所过之处,树木被连根拔起,泥沙与碎木在浪里打着旋,一路势不可挡。
等淹没了海市后,下一波海啸几乎无缝衔接,比之前更陡的浪头再次压了过来,转瞬便拍在这片刚被淹没的土地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至,浪头一次比一次汹涌,一次比一次高得吓人。
原本还算完整的海市,在这般反复的冲击下,像块被揉碎的纸。
连坚硬的堤坝都被啃得坑坑洼洼,随浪塌成碎块。
不过几波浪的功夫,原本海市的位置,只剩一片浑浊的汪洋在翻涌。
距离安城基地不远的地表眨眼就被灰茫茫的海水漫过,像是要把沿途所有东西都卷进那片浑茫里,一路势不可挡地往前涌。
这些浪潮让整片大地都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