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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潘允文重重把门摔上了。
  潘允文嫌花晦气,捡都没捡,拉着梁忱行李箱往电梯走:“今晚先去我家住?”
  梁忱摇头:“送我回梁家吧。”
  “现在回去叔叔不说你?”
  梁忱不太在意道:“回去看看他要干什么,受不了我会自己搬出来……我来吧。”
  “一个箱子而已,也没多重,你别跟我抢。”潘允文扣着不放,梁忱也就没再强求,收了手揣进兜里,偏着头看电梯里的倒影。
  一阵沉默后,潘允文忽然开口:“那什么,你今天买的那花,是当初李青佟给你表白时用的吧?”
  梁忱垂下眼,长睫毛遮住了里头的情绪,他很轻地“嗯”了声。
  潘允文没忍住,又“操”了声。
  梁家离这里挺远,开车过去也要一段时间。
  车上两人谁都没说话,潘允文体贴地觉得梁忱这会儿应该想静静,毕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何况是从小就不缺人追的梁忱。
  梁忱确实不想说话,但这会儿内心其实挺平静的——在决定推开门的那一刻,他便已做好了所有思想准备。
  梁忱摸出手机,壁纸还是他和李青佟的合照。那是李青佟第一次去美国找他,同样没告诉梁忱,本该在大洋彼岸的恋人却神奇地出现在面前,说不惊喜是假的。那天梁忱心情不错,他们亲吻,拍照,牵手逛街,最终当李青佟提出要他把壁纸换成两人合照时,梁忱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夕阳笼罩的教堂前,李青佟搂着人亲在梁忱脸上,当时李青佟是突然亲上来的,梁忱下意识缩肩闭眼,相机抓拍到这一刻。
  这个壁纸梁忱用了7年,从没换过,也靠这个拒绝过很多人。
  梁忱一点没犹豫不舍,从相册里随便找了张图片替换了,然后打开加速器连上外网,搜了几个视频。
  耳机没电了,梁忱没避着潘允文的想法,但声音也没开多大,可车里实在安静,潘允文又担心他,时刻注意着,动静一出来立刻就意识到什么,眉头皱了又松开,过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主动问:“你在看什么东西……黄片?”
  “嗯。”
  “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这玩意儿。”见他主动搭话,潘允文也就不再憋着,眼神瞥过去:“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刚才干什么拦着我,我还没揍够呢。”
  “怕你手打折了。”梁忱横放着手机,拇指不停拉动进度条,视频很快放完,接着看下一个。从始至终他的姿势没变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两个男人快进版的“嗯嗯啊啊”听得潘允文一阵恶寒,梁忱不当人,一点不顾及他这个直男的感受,潘允文听得浑身哆嗦差点儿没握住方向盘,恨不得自己此刻是个聋子,到后面他实在忍不住想让梁忱收敛点,往旁边一看,却发现这祖宗跟个禅尊似的杵在那儿,满脸的清心寡欲。
  “我说,我听着难受也就罢了,怎么你一个gay看着视频还这反应?”
  梁忱眼皮都没抬一下。
  见他不理自己,潘允文还有点小委屈:“哥们牺牲大了好么……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直男,女朋友还没谈上,就先被你玷污了。”
  梁忱终于分了一个眼神给他,像在看傻子:“我玷污你?”
  潘允文:“你居然让我看gv!gv啊!!!还不叫玷污?这是好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梁忱说:“我也第一次看。”
  潘允文:“也就我跟你关系好,今天要换个人……什么?”
  梁忱收了手机,后脑往椅背上一靠,说:“我也第一次看。”
  潘允文懵了:“靠,不能吧?”
  在美国,这种视频很常见,会有很多推送,但梁忱从没点进去过,不仅因为没兴趣,他不怎么依赖手机,相应的也不太玩社交软件。
  下一秒,梁忱说了句让潘允文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话:“我没和李青佟做过。”
  “……”
  “我操,真的假的?”
  一时之间,潘允文不知道是该震惊梁忱居然愿意跟自己说这种事,还是该惊讶两人在一起7年却连床都没上过。
  自从潘允文知道梁忱性向后,梁忱很多时候都会刻意避着他,这种避不是疏离,而是一种同性恋对普通同性的尊重,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哪有情侣在一起那么久没上过床……等一下,潘允文一怔,一道灵光忽然击中了他的颅顶:“——我明白了!”
  这么久不开荤,没哪个男的能忍得住。
  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像梁忱这样的极少,绝大部分都会选择各种方式纾解欲望,就说他自己,高中就跟女朋友那啥过了,事后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混蛋,但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控制不住,相比起来,梁忱真的绝了——高中时潘允文就知道梁忱对这种事不太感兴趣,但没想到是他爹的这么的不感兴趣。
  “说不定那小子不是第一次犯了,”潘允文越想越觉得合理:“部队里那么多男人,这不更方便了吗,我听说这些当兵的熬不住的时候会互相帮忙解决生理问题……”
  梁忱:“你听谁说的。”
  潘允文舔了舔唇:“我妹。”
  梁忱:“你妹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这不是重点,说真的,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想啊,7年,你没跟他做过,他憋不住肯定会去找别人,这是不是说明……”潘允文越说越说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忍不住调头回去再把那小子揍一顿。
  “我是真的不明白,”梁忱语气听着也挺认真的:“两个人在一起,就非要做那种事吗。”
  “你这话问的,”潘允文听笑了:“那你说不做这种事做什么。”
  梁忱理所当然道:“很多啊。”
  于他而言,恋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陪伴,不必时时刻刻见面,需要的时候能找到彼此,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为了谈恋爱牺牲自己的时间是不明智的行为——不论牺牲的一方是李青佟还是自己。
  他以为,李青佟也是这么想的,至少他们之前没因为这个闹过矛盾。
  “忱啊!”潘允文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天真,但很快又想通了,这就是梁忱,这才是梁忱,正因为他干净纯粹,才能作出好的音乐,才能让潘允文当年毫不犹豫要同他做朋友:“让我怎么说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真不难过?”
  梁忱刚想摇头,眼前忽然闪过7年前李青佟抱着鲜花义无反顾冲到他面前时的表情,沉默片刻,最终承认道:“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毕竟在一起了7年。
  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几个7年。
  “难过刚才就该骂他、揍他啊,再怎么样,也别拦着我替你出气。”潘允文想说反正我是没太看出来:“我早就说过你这样不行,什么都憋在心里,早晚要出事。”还有些话他没说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梁忱没反驳他。
  潘允文知道说得多了讨人嫌,见好就收,他打着方向盘转着弯,怕梁忱往心里去,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周卉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说完他就毫不意外地听见梁忱问:“周卉是谁?”
  “咱高中同学啊,以前还跟你表过白,我就知道你忘了。”见梁忱还没反应过来,潘允文试图帮他回忆:“就那个老爱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喜欢穿超短裙、扎丸子头那女生,当时你爷爷给报了书法课你忙着跟人出去表演,作业一直没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整本书全让人写完了。”
  潘允文说到这就停了,梁忱很配合地猜测:“周卉帮我写的?”
  “不是,当时我们都猜是她,因为小飞撞见她把东西塞你书包里了,你想起来才拒绝了人家的表白,过意不去提出要给她钱来着,结果把人活生生气哭了。”少年时期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也是美好的,潘允文笑了,说着说着用手指比了一下:“那鼻涕流得有这——么长,想起来没?”
  梁忱想了想:“没。”
  很快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一双干净的手,又说:“但好像有点印象。”
  “你有印象个屁,”潘允文想也没想就说:“你这记性,高中同学也就记得我了。”
  第3章 ……前年他忽然辞了职,跟所有人断了联系。
  “骆珩、肖焓,你俩迟到了,罚酒罚酒!”
  包间内,众人起哄着站起来,屋里五男一女,离门口最近的男人已经动手拿了两个空杯斟满酒,立刻就要递过去。
  “慢着!”走在最前头的肖焓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朝后一指:“迟到是有原因的,看看我把谁接来了。”
  “能有谁,你不就是去接骆珩的嘛,群里都说了。”
  包间的吊灯很高,但打下来的灯光很亮,他们说的男人站在门口,一身青色风衣,风尘仆仆却英俊不减,在众人目光看过来时微微笑了一下,而后侧身一步让开位置,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从门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