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是吧,我现在就展示给你看。”
火焰将她包裹,残忍地将他一点点烧成灰烬。
火焰顺着他的胳膊,攀上他的身体,所到之处,皆成灰烬。
脸上的皮被融化,血水蒸发。
烧上双眼时,他弯了眼眸,红瞳的光渐渐暗下。
“我想你活着。”
“三百年前我没做到。”
“现在我应该是,做到了吧。”
脑袋被灰烬取代,那半边身子很快被火焰吞噬,火越来越大,遵从主人的意志,将她包裹在内。
火焰中似乎有金光闪烁,丝丝缕缕,缓缓凝聚。
火在烧,雷在响。
希望以后再见到你时,是你的真容。
那棵苍天巨树忽然倒塌。
黎衣白心跳骤停,久久才呼出一口气。
她闭上了眼,泪水顺着脸颊滴落。
梧桐断,凤凰亡。
“轰隆——”
前所未有的惊雷炸响,所有生灵都被震颤到,心神不宁地望向天际。
同一片天空下,结界散开,浓郁的灵气涌出,迅速扩散,覆盖魔域。
莲叶颤动,水褪去,那朵本是白色的莲已经被红充斥,一瓣一瓣地张开。
每开一瓣,扩散的灵气就被收回一部分。莲叶化为灵力,涌入莲花内。
十三瓣全开后,一颗晶莹纯净,透彻无暇的蛋悬浮在花蕊上。
蛋壳上莲花印记时隐时现,隐约还能看到漆黑的蛇印。
“咔嚓——”
蛋上出现裂纹,起先头发丝细,慢慢扩大。
蛋壳裂成两半脱落,蜷缩的婴孩显现。
她的眉心一道莲花印记闪过,再一看,什么都没有。
她哭了。
哭得很伤心,好似要窒息。
所有莲叶化作灵气融入莲花内,莲花消失,人影出现。
成镜浑身湿透,捂着双眼,不住地喘息。
耳边是婴孩的哭啼,脑海中一直浮现同一个画面,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一条黑蟒冲向天际,黑鳞洒落,折射着金光。
成镜缓了很久,才从那画面中找回神智,手拿开,睁开的眼看到那婴孩。
很小很小,脆弱得他现在就能杀死。
他站起身,走过去。
衣衫凌乱,发丝散开,汗珠滑落,整个人好似刚经历了逃亡,连步伐都不稳。
越靠近,心跳得越快。
眉心印记闪烁,他的手凝聚了灵力。
刚抬起手,婴孩突然掉落,手中的灵力消散,反应过来时,已经举起双手,抱住了她。
思绪还未来得及整理好,对上了她睁开的眼,翠绿色的,圆圆的瞳孔收缩,成了竖瞳。
看到这双眼的瞬间,成镜眼前闪过女子的身影。
他当即朝殿门看,已经感知不到结界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心好像停跳了。
他在婴孩上凝出衣裳,没有管她的哭声,推开殿门。
殿内的莲香迅速消散,他的身影一出现,苍穹乌云密布,雷声更加密集。
婴孩似乎被雷声吓到,往他怀里缩。
成镜僵硬着身子,生硬地抬手,拍了拍婴孩后背。
“哇——”
她哭得更大声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说她怎么带个男人回来,原来是想传宗接代啊。”
成镜偏头看过去,墙上靠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是雾漓。
雾漓吐出一口血,阴狠地盯着走出来的人,嗤笑:“真的是你。”
从猜到北溯带回来的人是道宗那位道君,再到现在亲眼看到这位道君走出来,甚至怀里还有个孩子。
阴鹜的目光转向那啼哭的婴孩,满口恶言:“这么短时间,她居然给你生了孩子,难怪实力大减,连一群老头都对付不了。”
成镜蹙眉,没有解释,忽略他说的话,开口问他:“她在何处?”
雾漓撑着墙壁站起来,指着天,狂笑:“她啊,在天上呢。”
成镜只看着他,明显不信。
雾漓笑着笑着咳出了血,他站起来,走得踉踉跄跄,差点砸地上。
“你不信?”
“你不信??”
“哈哈哈……”他笑着,混杂着唾液的血流出来,滴到胸膛上,一向爱美的他,此刻连仪容仪表都不整理,根本不在乎。
“她多喜欢你啊,就为了这么个孩子,死都要守着结界,还在你周围布下两道结界。”
“防的是谁啊,”雾漓狠狠戳自己胸膛,“防的是我啊。她把我当贼,当仇人!”
“哇——”
婴孩的啼哭与雾漓的尖锐笑声灌入成镜耳中,他在婴孩周身覆盖了一层结界,隔绝外界声音,再一看苍穹逐渐成型的雷劫,说话速度加快了几分。
“她在哪?”
雾漓
只笑,一个劲地笑。
他知道自己在成镜面前没有还手之力,封闭的五感已经在片刻前解开,疼得想死。
但比起死,他更乐意看到这个看起来风光霁月的道君,露出绝望的表情。
狗屁的正道之士,不也和他们一样卑劣,用命威胁他,结果呢,都死了。
真可惜,怎么没把这个道君也一起杀了。
雾漓收了笑,嗓子烧得说话都哑了:“你不知道,她的结界除非神器破,否则不会碎。”
结界碎裂后,他尝试过进去杀了成镜,但里头有股力量护着,他根本进不去。
他抬手指向成镜身后,说:“你出来的时候,没发现她的结界没了?”
成镜眨了一下眼,眉心印记闪烁,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一直都存在的结界早已没有踪影,周围也捕捉不到她的气息。
婴孩还在哭,哭得撕心裂肺,成镜却不觉得这声音刺耳,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雾漓冲婴孩嘶吼:“哭,哭什么哭!你娘死了吗你就哭!”
他呆愣了,低喃一句:“她确实死了。”
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只是他在心中低喃,根本没发出声音。
他转身,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步步往外走。
走一步,在心里念一句。
她死了。
雾漓冲着界碑的方向望,眼前重现那条黑蟒冲向昆仑镜的画面。
她根本没有想过别人,直接冲上去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她死了。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
死的好,死的好,早该死了!
被她压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压他一头了。
“我知道你,”冰冷的身影从身后传来,雾漓没有停,继续走。
直到听见那句话。
“你背叛了她。”
雾漓步伐骤停,身子颤抖起来,猛地转身咒骂:“你知道些什么!我没有背叛她!是她自找的!是她不知收敛,到处结仇!”
“是她的错!”
他吼得脖子耿直,脸上泛红,不住地咳血。
成镜平静看他,继续说:“她救了你,但你转头就招来昆仑,将她擒住。”
“那是她自找的!我让她来救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