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御廷没什么文化,出行都要靠翻译,近些年很有些体力不支,所以放权了很多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了许言。
桩桩件件,许言都干得很漂亮。
自从和许洇订好
了那个“计划”,他在澳港湾的时间就少了。
回避,回避看到她和他的画面。
如果他在,像段寺理那样敏锐的男人,一定会察觉到…他对许洇那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雄性生物之间的竞争,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但临走之前,许言还是忍不住,在家里除卫生间以外的各个角落,都装上了不易察觉的监控。
包括她的卧室。
总得要看着她,才能安心。
画面里,是许洇和段寺理一起下厨做饭的场景。
许洇穿着许言明显大一号的围裙,在案台前洗水果,段寺理就贴在她身后,距离很近。
她踮脚够柜子,他立刻伸手越过她头顶,打开柜门,顺便蹭掉她脸颊沾的水滴,她抬头对他笑。
许言不是蠢货,他看得出来许洇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她演出来的笑容之间的区别。
在善邦,在许家,他们也有过一段两小无猜的岁月,许洇也会那样对他笑。
可她总是叫他哥哥,他无数次纠正,没有人的时候,喊他许言。
她还是叫他哥哥。
视频一直在放,那是一种近乎自虐的疼痛感。
但许言要看。
他要用这样的画面,来刺激神经,让自己保持兴奋感。
否则,他的生命枯竭如死鱼。
除了视频画面,当然,音频也有。
所以偶尔的晚上,他也能听到她一个人在被窝里的喘息,他喜欢与她保持快乐的同步。
自然,也听到了许洇和段寺理全部的对话。
许洇对他隐瞒了段寺理对她坦白的事。
她心里,还有多少东西瞒着他。
没关系,许言不打算拆穿,他知道许洇乖巧的性子里,又带了点叛逆乖张不听话,这才是他喜欢她的地方。
她和段寺理怎么样都无所谓,那个计划会照常进行。
段寺理这颗棋,许言要将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
周一,班主任missriley通知了同学们艺术绘的事情,她鼓励稍有绘画技能的同学,一定一定要把我机会,参加这次比赛。
“别把它看做什么艺术展,就当成是比赛,是你们叩响澳港大学艺术系,叩响最高艺术殿堂的一块敲门砖!”
“每年a班能冲进澳港大学艺术系的人的,凤毛麟角,基本上都被s班的人占了名额。”
“只要这次,作品能被艺术系的迟杉教授看中,就等于拿到了澳港大学的通行证!”
“会画画的,都给我报名!”
missriley多少是有些狼性教育在身上的。
葡菁高中会给同学们提供许许多多的机会,她希望每个同学,都能抓住机会,为自己博一个好前程。
哪怕是班上最不长进的富二代,missriley都不会坐视不理,会拿着鞭子在后面抽打,赶着往前。
许洇对这次艺术绘,兴趣没多大。
她未来念什么大学,其实,没那么重要。
回来,名正言顺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为枉死的父母讨个公道,这才是她心尖上唯一烧灼的焰火。
瞥见戚幼薇眼神向往,许洇低声问:“有兴趣?”
“我对澳港大学艺术系,有兴趣。”戚幼薇对她说,“梦想中的殿堂啊!”
“那就报名啊。”
“小时候是懿之带着我画画的,她是真的有天赋,画什么像什么。后来很多老师都夸我的画好,其实都是因为小时候被懿之指导过。”
戚幼薇看看前排苏懿之的背影,泄气地说,“有懿之在,我肯定只是陪衬,不可能被迟教授看得上啦。”
“只要你想做,管别人干什么。”许洇鼓励她道,“参加嘛,我陪你啊。”
“完蛋完蛋。”戚幼薇两眼一黑,“你这大神也要参加,那我更没戏啦。”
许洇:“只要你想做成一件事,努力去做,全世界都会给你让路。”
“啧。”戚幼薇挑挑眉,“没看出来啊洇洇,还挺能灌鸡汤。”
许洇笑了:“信我,说不定呢。”
“我肯定没戏。”戚幼薇丧丧地说。
路麒回头,插了一嘴:“我也陪你。”
戚幼薇见他们这样鼓励自己,姑且试试看吧:“行行行,炮灰小队再加一员猛将。”
……
虽然戚幼薇对自己能脱颖而出这件事,一点一点一点点希望都不抱。
能“中选”的几率堪比买彩票。
但她还是很努力地去准备了,一整周,除了上课,就呆在绘画室,独立完成她的画作,一副秋日窗台葡萄的静物油画。
许洇果然陪着她。不过,她的画布上,是戚幼薇专注画画的侧影。
快完稿的时候,戚幼薇忍不住问路麒:“你说,我的葡萄好看,还是洇洇画的好看?”
路麒看看她的葡萄,又望望许洇画中那个安静美好的少女,咽了口唾沫。
“实话实说,洇洇的画更好。”
“喂!一点求生欲都没有吗!”戚幼薇炸毛。
“我从不说谎。”路麒十分真诚地说,“你的葡萄,也不错,看着就让人想吃。”
戚幼薇翻了个白眼。
“但是洇洇画里的女孩,是我眼里最美的风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像她,没有任何美景比得上她。”
戚幼薇:……
脸颊迅速飞红,赶紧用凶巴巴的表情压下去,“路麒你要死啦!”
今日一告白,虽迟但到。
许洇憋笑憋得很难受,抿着唇,最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手抖得差点毁了眼前的画。
可不能毁掉,毕竟,这是某人眼里最美的风景。
便在这时,落地窗边,段寺理经过,制服笔挺。
任何时候,他的领带都系得比其他同学更正,衣服也熨烫得更平整。
在细节处,他有几乎苛刻的完美。
阳光下,他皮肤白得透光,手里拎了冷饮,经过时,目不斜视,却在将要从窗框消失的最后一秒,黑眸淡淡扫向许洇。
他的每一眼,都有深刻感。
许洇放下画笔,摘下围裙,把教室留给了戚幼薇和路麒。
段寺理便站在美术楼大厅的围柱前等她。
午间不会有很多人。
这段昏昏的时间,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以前都是她去他的办公室。
这是第一次,段寺理主动来找她。
情不自禁,是他此刻最具象化的心理感受。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为一个人,坐立难安,朝思暮想,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存在于有她的空间里…
但见面之后,他依旧表现得很克制。
因为已经习惯了压抑内心的感受。
午间的后山水池边,过人高的芦苇,为两人围出一方隐秘天地。
许洇拉着段寺理的手,歪着头看他。
她的眼睛很亮,像林中的小兽物,带着点狡黠的笑,晃晃他的手:“想我啊?”
嗓音又软又甜。
“有点。”
“只有一点?”
段寺理没有应这话,低头插上吸管,将青提爆柠水递给她。
试图堵住她的追问。
可许洇哪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没接,声音又软了几分,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寺理,真的只有一点啊?”
这一声“寺理”,段寺理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有很多。”
段寺理很难得摘下面具…流露出最真诚不掩饰的样子,“从早上就开始了,每分钟,都在期待中午,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的那种掌控感和主导感,消失了。
开始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这是典型的上头症状。”许洇分析道。
段寺理攥住了她的手,两人站在凉亭柱边,他注视着她:“你很冷静。”
“你怎么知道,我很冷静。”她贴近他的耳鬓,温热香软的呼吸撩拨着他
。
而她的手牵引着他的,缓缓上移,落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让他感受心跳:“自己感受一下?”
段寺理的脸,蓦地红了。
许洇真的没想到,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段寺理脸红的样子。
他没有在那里停留太久。
一般这种时候,伸进去是常规操作,但他没有。
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只短暂而珍惜地揉了揉,像是怕弄坏似的,他移开了。
许洇是一点也不客气,又去勾他的手心,挠痒痒。
段寺理反握住她的手腕,按在了头顶上,迫近了她:“一开始还怕得要死,现在胆子大了?”
“跟着段二爷快一年了,胆子当然大。”许洇迎上他的视线,“但你反而变成了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