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外传来苏堂玉的声音。
白荔回眸瞧他,男人的外套挎在臂弯,依旧是长身玉立的模样。
他微微皱着眉,先看了眼白荔,警告的目光才往周榕溪身上去,“说什么呢?”
“人家什么都没说,你可别冤枉我。”
周榕溪倚在沙发扶手上,倾身靠向白荔,“你看看你看看,这个人就会欺负人。”
白荔抿唇一笑,没有参与两人的交谈。
苏堂玉眯了眯眼,对两人的距离有些不悦,“东西拿了就赶紧走,我赶时间。”
“好嘛,都听你的,”她站起来,原是准备跟着苏堂玉走的,这会儿又将坐着的白荔挽了起来,“白荔也去吧,怎么样?”
白荔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苏堂玉压低的声音,“你到底是去谈生意的还是去玩儿的?如果是后者,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周榕溪知道苏堂玉会凶他,这会儿倒也无所谓,反而好声好气道,“哪里是玩的了,反正到时候饭局结束,你们俩直接就二人世界了,你之后的视频会议,不是要在公司开好久吗,我可是替你们着想。”
看起来他们是要去谈生意的,苏堂玉显然不太想带自己去。
白荔被周榕溪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也对她口中说的“二人世界”感到羞涩,那是情侣之间才能用的词汇,用来形容他和苏堂玉之间的关系也太奢侈了。
他刚想把手抽出来说自己不要去,忽然的,苏堂玉不知为何松了口,“快点走。”
趁白荔愣神间,周榕溪已经笑着把人拉了出去,“走了走了,我不会占用苏堂玉太久的,等下就还给你了。”
虽然有些不要脸,但白荔对于周榕溪的这种说法依旧感到满足和新奇。
这种不配他的说法只要稍稍听一听就足够了。
他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苏堂玉,男人在私人之间都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更何况是在朋友面前。
白荔不想苏堂玉生气,他好心的用苏堂玉也能听到的音量和周榕溪解释,“先生和我只是雇佣关系,不是什么特别的那种亲密关*系,我不会管你们去做什么的。”
周榕溪在听到白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走在前面的苏堂玉身形一震。
难得看见他吃瘪,又怕惹火了男人自己讨不到好,周榕溪强忍着没笑出来,她道,“哦,原来是这样。”
白荔点头,“嗯。”
这样,苏堂玉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周榕溪自己开了车过来,白荔就跟着苏堂玉上车。
他的脑袋有点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上车后,苏堂玉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白荔没敢问此次的目的地,只小心问道,“先生没告诉周小姐,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男人看向他,笑了一声,“你不是否认得挺快吗?”
白荔没能猜出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生气还是高兴。
他猜,应该是高兴的,毕竟自己很识趣。
“先生觉得好,就好啦。”
车子在他说完的那一刻,突然在男人的脚下加速。
白荔被吓了一跳,他低下头去,在此之后沉默不语。
他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蜷缩在车门上。
苏堂玉的视线从他的肚子扫过,很快又收了回来。
最近白荔总是无意识地在做这个动作,让人在意。
车子开得很快,半个小时后便在市中心的一家高档的中式餐厅门口停下。
白荔差点在车上睡着,听见苏堂玉关上车门的声音,他迷糊中睡梦里惊醒,也紧跟着下了车去。
他看见男人朝周榕溪停车的方向走,没有回过来头交待他,徒留他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白荔想过去问问自己怎么办,突然肩膀从后方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他疼得厉害,闷哼出声,依着惯性还往前踉跄了一步。
“什么啊,不好意思,没看见你。”
白荔听到对方在跟自己道歉,他摆了摆手,信了他的话,“没关系,我没什么大事。”
“不过,你是谁啊?站在堂玉哥的车子边上,是小偷吗?”
白荔听见男人的声音在这会儿变得轻浮,也多了几分尖锐,他才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没有攻击力的长相,看起来很平和的五官,白荔差点以为这理所当然的刻薄话是别人说出来的。
他对这种故意话里有话,上一秒亲切下一秒就翻脸的人天然的没有好感,于是选择不回答男人的问题。
“我是苏堂玉的前男友,前不久刚回国的。”
向宜安往他那边走了一步,对于白荔的不理会,他只是浅然一笑,“我听说他最近跟你玩在一起。”
前男友也好前女友也罢,白荔只是酸一下,也并不是很在意。
但一个“玩”字,还是让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白荔很快回过神,终于知道男人的目的,他道,“既然分手了,如果先生没有跟您和好的意思,我想您还是不要再纠缠得好,您想和好,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您要找先生说。”
向宜安笑,“苏堂玉知道你这么牙尖嘴利吗?”
白荔感觉有些累,他往车窗上靠去,试图减轻一些压力,说,“您知道就好了。”
“我不跟你计较,我跟堂玉很快就会和好的,今天他来见我的父亲,来和我的父亲讨要一门生意,我很乐意帮助他。”
向宜安打量着无动于衷的白荔,声音很轻,“我听说你的家庭条件不好,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
他看见白荔的脸色微微苍白,像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剖析到痛处时的悲愤和尴尬。
向宜安仿佛打到了蛇的七寸,挑眉一笑,终于觉得有了点意思,“赌狗爸爸,不负责的妈妈,还有一个躺在医院里……快死的奶奶?”
白荔直起了身,愤慨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评价我的亲人?!我的爸爸妈妈很好,我的奶奶也很好!”
“激动什么,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点钱,可能你的奶奶能再抢救一次,别什么时候死了也不知道,我是好心呐。”
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白荔知道,他都知道,只是这样被一个陌生人不断戳穿,他还是郁闷得快要喘不上气。
白荔胸口闷得发疼,肚子也难受得不太舒服。
“喂。”
白荔听到男人还要说话,那平缓的声音也变得刺耳。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朝向宜安抬起了拳头,也不知道苏堂玉是什么时候站在向宜安面前,拽住了自己挥向他的手。
“先生……”
“现在是在做什么?”
男人的质问声夹杂着一听就燃的不耐,白荔看向躲在他身后的向宜安,他努力忍住委屈,道,“是他先说我的,是他先有错。”
“堂玉哥,不是这样,我都不认识他,你知道的。”
苏堂玉知道向宜安的品性,也知道白荔没有撒谎。
可他想起白荔在周榕溪面前着急否认他们关系的态度莫名感到不满,堵在胸口的闷气没消透,这会儿听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只觉得心烦。
他看了时间,随即甩下白荔的手,转身朝周榕溪走去,“麻烦,早知道就该让你待在家里。”
向宜安背过双手,跟着苏堂玉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得意地看向白荔,“你看,苏堂玉还是选择相信我。”
第27章 自己玩吧难不成是怀孕了?
手臂被男人甩开的滞空,带着轻微的疼痛和他冰冷厌烦的话语一起砸了过来。
白荔在完全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失落填满胸腔的那一刻时还是悲从中来。
苏堂玉向来是看不上他的,他知道。
他也从来不奢望能真的得到苏堂玉的正眼相待。
可一次又一次明确地不被选择,还是让白荔整个人都晃晃悠悠的站不住脚。
划清的界限,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不分青红皂白地只选择他相信的那个人。
那个在自己面前炫耀诋毁的,苏堂玉的前男友。
他们的感情好到了这种地步,是自己完全比不上的。
那个人根本没有必要找到自己来说那些难听的话,反正他们会和好的,苏堂玉也应该就快要对自己腻了。
胃里涌上的一阵阵恶心,在前面努力压下了两次后,白荔还是忍不住跑到垃圾桶前吐了出来。
他晚上吃得少,除了喝下的两口粥,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肚子里翻涌出的酸水不断往喉咙冒,又酸又涩地腐蚀他的口腔。
喉咙疼痛,痉挛紧缩,仿若一捆带刺的荆棘紧掐着他的脖颈,钻进血肉。
呼吸在呕吐过后全然乱了套了,他大口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一阖眼,湿透睫毛的眼泪就一串串落下来。
白荔闭上眼睛,紧咬着颤抖着唇,抱紧了自己突然绞痛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