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泄愤,要么销毁证据。”猫妖拍了拍她的手臂,老练的捋了下胡须。
乍一看倒真像这么回事,挺唬人。
丘依依不确定的望向陆扬,后者回了个明确的动作。
“花大人,辛苦你带人走一趟药馆,潜火队的应该已经将火情勘验完毕了,看看能不能要一份报告。”陆扬冲着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的猫妖道。
“小蚯蚓,你跟着一块回去。”
“我在这跟您一起!”丘依依连忙道:“秋姐姐是从这里消失的。”
“你对药馆熟悉,回去帮着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顺便换身衣服。你这造型看久了真想给你发个碗。”说罢陆扬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朝着传来马蹄声的正门走去。
“?”丘依依被花宝拽着跟在他身后,“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偷偷扬起嘴角的猫妖,“没什么,抓紧时间吧。”
身形佝偻的老婆婆背着木匣刚从马车上下来,陆扬便迎上前去:“桂姨。”
“周婆婆,辛苦您跑一趟。”平常没个正型的花宝恭恭敬敬的朝她抱拳拱手。“尸体在里头呢。”
“老身知道了。”年过半百的仵作一刻不耽搁,径直略过三人走进驿站。
“走啊,干嘛呢?”花宝拽了两下丘依依的脏袖子。
后者望着老婆婆的背影,堪堪回过头来,忙跟在花宝身后朝着西方奔去,“刚才那位是?”
“周桂,周婆婆。”花宝拍掉手上的浮灰,“司内为数不多的人类同僚,是个老仵作。”
“这样啊。”丘依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想,猫咪这种生物尊老爱幼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在前方带路的猫妖竖起耳朵,猛然回头,那淡绿色的竖瞳幽幽的盯着她看:“想什么呢?”
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巴,“没...没啥,快赶路吧,别再耽搁了。”
驿站内,周桂将木匣子取下,郑重的摆在擦拭干净的木桌上,动作利落的点燃香烛,带上手套布巾。
“奉命检验,多有得罪。”
站在一旁的陆扬静静地看着她的准备工作做完,这才上前悄声问道:“桂姨,需要我做些什么?”
“陆大人,时间紧急老身一个人来的,还得麻烦您帮着记录。”
“好说。”陆扬赶忙上前拿起桌上的验尸格目,沾满墨水的毛笔悬于纸上,“您说,我记。”
“面部异常,无光泽呈青紫色,略有浮肿。”
周桂撑开老虎的眼皮,继续道:“眼部异常,瞳孔发散,眼膜充血。”
陆扬在眼部和面部下方的异常两字处圈起,飞快的记录着特征。
她捏住虎妖下巴端详片刻,随即用银针探入喉中。
老仵看着并未有异常的银针,鼻尖微动,“口部异常,有异味,嘴角诞液黑紫色。”
“好的。”陆扬点了点头,随即按照她的指示,将耳朵和颈部下方的无异常处圈起。
周桂用厚厚的手套抬起老虎的爪子,“爪部异常,指甲青紫色。”
刚要放下右爪的仵作眉头一皱,捏了下掌中的肉垫,紧接着迅速抽出了一把镊子,从掌心出钳出了一根银针,“想必这就是凶器了。”
陆扬凑过来,看着眼熟的银针心道,“果然。”
“这虎妖是乌头中毒,毒发身亡,目前只发现了这一处外伤,另外爪子指甲内残留了人体肌肤组织,怀疑是抵抗时抓伤了凶犯”
他记录的动作一顿,“您能看出这...凶犯是什么部位受伤了吗。”
周桂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老身是什么神仙吗,要不是这俩眼珠子还能将就着用,我连这片肉丝都看不着。”
“受伤的部位老身是没办法断定,不过最多算是轻伤。”
“那就好。”陆扬长呼一口气,没皮没脸的咧着嘴笑道。
待到二人尸检结束时已经是戌时一刻了,周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初步检验,死因是银针上涂抹了乌头毒,一击毙命。死亡时间预估在巳时至申时之间。也就是刚死不久。”
陆扬皱着眉回忆:“我到达此地是申时初,花宝比我到的早,约莫也就未时五刻六刻的样子,报案时间是午时,那命案发生时间应该是————午时至未时五刻。”
“要是早些到,说不定能跟她碰上!”
“现场条件有限,待老身回去复检之后给您一份详细的报告。”周桂收拾好器具,冲还在懊悔的陆扬道:“陆大人安排两个人,将死者抬上车吧。”
陆扬将门口的两名辑妖使唤进来,小跑两步走到她面前:“桂姨,刚刚我就想问了,您见多识广帮我捋一捋。”
他指着靠近柜台一侧地上的痕迹:“这应该是跌落后身体与土灰之间留下的痕迹,那旁边的这脚印,是什么动物或者妖怪的?”
周桂蹲在他指的位置细细观察,地面上呈现出三趾状的轮廓,不过只有三个细长的趾尖,若不是此地常年未打理灰尘够厚,还就被忽略过去了。
“说是脚印,倒不如说是爪印,初步判断是鸟类,比一般的鸟要大上许多,痕迹这么深应当是化形的鸟妖。不过具体是什么就不清楚了,毕竟老身也不谙此道”
老者在搀扶下缓缓起身,“值得注意的是,这只有三四步的爪印,通向门口的方向,来时的脚印没有,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凭空出现...”陆扬灵光一闪猛然抬头向上望去。
小剧场:
“听小蚯蚓说你尊老爱幼?”
“那咋了?”
“所以,上个月登报的女子是你?”
“什...什么...”
“《碰瓷老头讹上妙龄女子》。”
“......”
第 70 章
“又来一个。”
“也是可怜妖啊,唉。”
“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倒是希望给我来个痛快,我可不想跟隔壁那水牛大哥一样,隔三差五就被拉过去折磨,光是想想就胆寒。”
“你往好了想想,失踪这么多个妖怪,说不定妖案司已经立案了正在调查呢?”
“呵,你倒是挺乐观。我已经被困在这两个多月了,他们要救早就来了。”
“对了羊姐姐,这新来的是什么妖怪,怎么一点儿妖力都感觉不到?”
“小鹿啊,人类怎么会有妖力呢。”一旁的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二人的谈话。
“啊?”
耳边不断传来嘈杂的对话声,好像有只亢奋的大公鸡,站在她脑袋上打鸣一样缺德。
慕含秋烦躁的皱了皱眉,恍惚间好似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含秋,醒醒。”
刹那间,大公鸡的尖喙被深绿色的乌龟脑袋所替代,把她一下拉回了童年时光————幼小的慕含秋,拿着比她手掌还大的刷子,坐在玄澜宽厚的龟甲上,看风吹叶动,听龟编瞎话。
慕含秋勉强撑起发沉的双眼,还未适应这昏暗的场景就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在这也能碰到你,还真是缘分。”
她还没说话,方才那清脆的声音在右前方响起:“你们城里人都这么说话?”
“孽缘。”长时间未说话,嗓音略带沙哑,慕含秋轻咳了两下:“你怎么在这儿?”
“跟你一样,被抓来的。”玄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据我多年的道行来看,这儿应该是监狱。”
“监狱是关押犯案之人,这儿是囚禁无辜之人的所在,怎么能相提并论?”
慕含秋逐渐适应了这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她看着左前方的声源所在,半瘫在地上的那个身影是...羊?
瘫倒的羊妖,砸吧了下嘴又道:“总之,进来容易出去难。”
慕含秋沉默了片刻,没再搭话,默默的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构造。
屋内仅有一张硬如石板的床铺,四面加头顶都是铁栏杆,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笼子,还不如监狱呢。
后者还能有几面墙。
不过万物都怕比较,自己所在的笼子高低得是间“上房”,别的不说最起码还有张床,其他的妖怪笼内除了脚上的镣铐之外空无一物。
“哎新来的。”
慕含秋回过神来,侧头看去。
“这儿是实验笼。”左边一直未开腔的“笼友”忽然凑过来道。
“什么意思?”漆黑的环境中隐约能感受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在栏杆上不断的拍打。
“喏。”猞猁妖伸过来的爪子晃了晃,示意她朝右边看去,“那位隔三差五就被这儿的看守抓走,经常是旧痕未褪又添新伤。”
羚羊妖接话道,“刚来的时候还能聊几句,现在...”她分叉的蹄子慢悠悠抬起,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除了哞哞叫,啥也不会说。”
猞猁妖活动了下腿脚,镣铐哗哗作响,:“所以我说么,这里是实验笼。”
慕含秋撇了眼右边瘫软在地的水牛妖暗自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