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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河边宽阔畅通的堤坝。
  陆应深站在绿草葳蕤的坡道之下,耳边有潺涌的水声,和穿天地而过的微风。
  那好像即将黄昏,太阳西斜,但还未变得金黄,只是刚刚将云染上一抹淡彩。
  陌生的地方,不是陆应深熟知的任何一处。
  他的面前有个湿淋淋的人,一手撑着地面坐在河边,头发、衣服,全身都在滴水,将身下沾湿了一大片。
  那人把头发撩到脑后,但还是看不清面容。
  他只能看到他下巴上凝聚的晶莹水珠,但怎么也分辨不了他的五官。
  咳咳咳那人咳嗽起来,很久都没止住。
  陆应深俯身想做什么,但被挡开。
  不用管我。那人道。
  是个男生,听着年纪不大,嗓音清透,带着些许颤抖和沙哑。
  良久,那男生自己平复,破漏风箱一般的气息,只是比刚刚顺畅了一点点。
  他艰难地、却表现没什么大不了地呼吸着。
  他抬眼看着河那一头的太阳,静静坐在原地。
  陆应深好似感到不知从何而来的重压和窒息,周遭的一切,艰涩凝滞。
  你他听到那人开口,淡然轻松,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他说。
  可惜只能当个路人甲。
  但我感觉,我好像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欸
  他迎着日光,好像是笑了。
  要么你跟我谈个恋爱,
  这样
  也算重要角色了。
  第34章 瞌睡脸除非揍他,很难吵醒
  窗外暴雨如织,白雷闪过,陆应深在沙发上睁开眼。
  他看向床上,路回玉还在睡,耳蜗外机放在床头,他应该听不见雷声。
  他深吸口气垂下眼睑,目光放上自己右手,那里空空荡荡
  他确实,毫无疑问,存在记忆缺失。
  陆应深安静几秒,右掌握了握,却只碰到自己手心。
  受枪伤昏迷的时候,这里好像拿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连续的轰响过后室内更显安静,床上路回玉有些粗重的气息,落进了陆应深耳中。
  他放下手倾身上前,摸了摸路回玉额头,不烫,但温热潮湿,发丝被淋漓的汗水濡成一片。
  陆应深看看时间,清晨五点。
  没在发烧用不着冰袋,他起身去到洗漱间,接了一盆温度比体温略低的清水,拿了条毛巾,坐在床边将毛巾打湿,放上路回玉脸颊将汗水擦去。
  他顺着额头、脸颊,轻轻擦过耳边,来到颈侧,换了次水,好歹是让路回玉呼吸变轻,看着干爽了些。
  又一遍按照路线擦拭到锁骨,他顿了顿,路回玉睡衣领口宽松,这让他几次放体温计都挺方便。
  停了几秒,陆应深收回手,目不斜视地转向了后脖颈。
  路回玉察觉自己在做梦。
  他感到整个人陷在水里,耳边寂静无边,只偶尔闪过捉摸不透的沉闷回响,身体很重并且正不断下坠。
  鼻腔、耳朵、嘴全被堵塞,无法喘气更不能发出声音,也睁不开眼。
  这样的压抑感没持续多久,他忽然感到有什么环住自己下沉的身体,用向上的力道将他不断托起。
  越来越快、越来越高、越来越轻
  哈
  他破开水面起身,剧烈喘息、浑身淌水,被一具滚烫的身体抱在怀里。
  张开嘴,深呼吸那声音轻柔,略带哄诱,但好像很远,有些混沌模糊。
  路回玉想抬起头,但刚转动脖颈,被明晃晃的日光刺入眼睛的一瞬,画面飞速褪去儿,刹那布满雪花。
  这是给你的补偿金,滚出陆家,别不知好歹再来纠缠
  学校对面的房子,陆家给你最后的脸面,安分拿好钥匙
  户口已经迁出,你从此不再姓陆,你的身份证,银行卡里16岁以上有生活来源就算从此一个人,好自为之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没什么情绪,磕磕巴巴地像在念并不熟悉的稿子。
  紧跟着,漆黑的眼前有了画面,那是一片摇晃的密林,林中远远的,似乎有一座辨不真切的小屋
  陆棠光突然惊醒,满头大汗地坐起身,听见窗外同时落下一道闷雷。
  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难以维持冷静的眼珠震颤。
  他梦到了,又梦到了!
  像上次告诉他这个世界的故事情节一样,这回他获得了新的启示,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相反,陆棠光回过神后崩溃地埋下头,抓住自己的头发
  他要死了他会死的!
  如果、如果不让这个世界达成小说结局他就会死!
  窗外又是惊雷闪过,陆棠光周身一震,缓缓扭头看向浓沉阴暗的夜色,目光极致而疯狂。
  本来就局势不利,还以为自己有时间慢慢来,静心谋划,总有一天能获得想要的但现在不行了,不能这么下去
  路回玉已经改变了太多剧情,自己从上山开始就只能伏低做小,一路压抑自己谨小慎微,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
  要让对方凄惨死去的同时,自己还得获得宠爱、获取成功,人见人爱、满身光环
  他都被曝光了!怎么可能做到!
  父母还勒令他要在山上跟路回玉道歉,痴人说梦!
  道歉不就把事情彻底定性了吗??
  他一辈子都甩不掉抄袭者的名头,还怎么当完美无缺的主角!!?
  剧情现在到哪里了?
  下一步要怎么办???
  陆棠光从直播后就酝酿出的满腹郁气,几乎爆发。
  不!不还没完,事情没到最后一刻,还有机会!
  他要扭转其他人的想法,让他们看清路回玉把抄袭事件揭过去,拉拢更多人、得更多支持和助力
  把难以控制的因素一个个铲除
  陆棠光坐在床上,慢慢低下头,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住手腕上的玉牌。
  哥哥没有收回这件曾属于路回玉的东西,说明他还没有彻底偏心,还对我抱有希望他想让我做出解释,让我重新给他信心
  空山新雨,秋来气爽,下了一整晚的雨,在上午九点稍稍停歇,单薄的云间透出光线,不过分热烈也不觉得阴冷。
  路回玉慢悠悠醒来,迷蒙间扭头,正巧见刚刚冲完澡的陆应深推门而入。
  他没穿外套,头发还带着湿气,与他对视着走到床边,道:吃饭了。
  路回玉眯了眯眼,逐渐清醒。
  陆应深这话不是给他说的,而是打的手语。
  路回玉懒得理,悠然翻个身。
  下一秒就变成毛巾,被挂在手臂上带到了洗漱间。
  扶着他摇摇欲坠的瞌睡脸站正,陆应深立在身后,透过镜面看他的眼睛,用唇语道:睡十四个小时了,醒醒。
  路回玉视若无睹地在他手心里闭上眼睛。
  反正听不见,除非揍他,很难吵醒。
  陆应深也是第一次叫人起床,难得滞了下。
  但总裁不愧为总裁,分析能力够,执行力强,行动果决,明白本质后没有做一些无用的尝试。
  声音叫醒行不通,因为他听不见。
  视觉、画面也不行,因为他不睁眼。
  行得通的,只剩下触觉。
  陆应深垂眼看他,就着动作,拍拍路回玉脸颊。
  动作比较轻,但也挺清脆。
  后者偏了下头,可其他地方岿然不动。
  陆应深蹙眉,架着人扭头环视,想了想,直接拿来牙刷,挤上牙膏,从身后掌控住路回玉的脸,巧劲捏开下巴,看着镜子开始刷牙。
  路回玉:
  他夺过牙刷,俯身到水池上,一手指着门,看也不想看。
  滚蛋。
  陆应深没纠缠。
  醒了就行。
  洗漱完,出了卫生间发现陆应深还没走,路回玉无视他,就要绕过去时手腕被抓住拉起,陆应深将他左臂抬着,垂着眸往上面戴东西。
  路回玉没去挣,站在原地,侧目不咸不淡地瞅着。
  可以用来定位、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