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她知道霍九说的是实话，腹部那隐隐的坠痛也在提醒她不能冲动，可一想到祁宴礼是为了她才一直在手术台上躺着，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不上不下。
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松开笔，点了点头。
霍九暗自松了口气，刚想再说些什么安抚的话，就见宋辞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孙成。”
看到这个名字，霍九的脸色不由得沉了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冷意，“爆炸现场都检查过了，那家伙……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宋辞的指尖颤了颤。她以为自己会觉得解气，可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却空落落的，没有任何快意，心脏甚至紧得发疼。
虽然父亲的仇报了，可父亲也在那场爆炸中永远回不来了。
甚至是……尸骨无存。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霍九看着她这副样子，犹豫了一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宋辞。
第401章 带我去看看他
“宋小姐，前段时间拍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一直还没来得及转交给您。”
宋辞微微一怔，接过信封。指尖触到信封的瞬间，她的心莫名一紧，紧接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里面的照片，正是上次宋长国，还有祁宴礼和她一起拍的照片。
最上面的一张是宋长国的形象照。照片上的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眼神里满是慈爱，就像每次她回家时看到的那样。
宋辞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父亲的脸，喉咙里涌上一阵哽咽，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得发疼。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又翻到下面两张。
一张是她和祁宴礼的双人证件照，正是上次她在平板上点击了永久删除的那一张，另一张则是三人的全家福。
被精修过的照片上，她和祁宴礼的唇角都带着淡淡弧度，比初始底片看起来更甜蜜几分，像是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万分恩爱的伴侣和亲密的一家人。
宋辞把照片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抱着最后的珍宝。
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滴在照片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她死死咬着嘴唇，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
霍九看着她这副模样，默默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把空间留给了宋辞一个人。
有些伤痛，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病房里只剩下宋辞压抑的哭泣声。
她抱着照片，蜷缩在病床上，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好不容易在黑暗中寻找到了温暖。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皮越来越重，疲惫感席卷了全身，宋辞才抱着照片，沉沉地睡了过去。
-
等宋辞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柔和的光线洒在被子上，带来一丝暖意。
病房门刚好被推开，李晴天端着盒饭走了进来，见宋辞醒着，她连忙将手上的盒饭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阿辞，你醒了，我刚刚去给你买饭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晴天坐在床边，看着宋辞依旧苍白的脸色，语气担忧。
宋辞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兴许是哭了的缘故，鼻腔闷闷的。
她拿起床头的纸笔，写道，“林叔怎么样了？”
提到林叔，李晴天的神色放松了些，“你放心吧，林叔没有什么大碍，现在也在这家医院住院呢，我下午去看过他了，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好好养身体，别担心他。”
宋辞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林叔是父亲最信任的人，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就像亲人一样，他没事就好。
李晴天见她放心了，便起身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又从保温桶里拿出一些粥：“我妈听说你住院了，特地过来了一趟，送来了小米粥，你喝点吧，垫垫肚子。”
宋辞点了点头，她确实也感觉饿了。
李晴天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然后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小米粥熬得很软糯，带着淡淡的米香，温暖了她的胃，也让她心里舒服了些。
喝完粥，宋辞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你回去吧，这里有护士呢，你也要好好休息。”她看着李晴天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中暗叹一口气，在纸上写道。
李晴天犹豫了一下，“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真的没事，”宋辞看着她，眼神很认真，“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快回去吧，不然我该不安心了。”
李晴天拗不过她，“那好吧，我明天一下班就来看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宋辞点了点头，看着李晴天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宋辞靠在软枕上，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心里空落落的。她又想起了祁宴礼，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来，霍九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有些疲惫，“宋小姐，祁总从手术室出来了。”
宋辞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坐直了身体，平静的眼神里带着隐约的急切。
霍九抿了抿唇，缓缓启唇道，“手术很成功，但……祁总失血过多，身体还很虚弱，现在已经转进icu了，还在昏迷中。”
宋辞悬着的心刚放下一半，但听闻他还在昏迷，心瞬间又揪了起来。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带我去看看他。”
霍九不由感到有些为难，“宋小姐，icu不让随便进，而且您的身体……”
宋辞看着他，眼神格外坚定，“就算只是在外面看看也行，不然我不放心。”
霍九看着她执拗的眼神，叹了口气。
“好吧，我去跟医生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让您在外面看一眼。”
片刻，霍九走回病房，手中多推了一辆轮椅，“宋小姐，医生同意了，但只能看几分钟，而且您不能太激动。”
宋辞点了点头，示意霍九扶她起来。
霍九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床，又将她安置在轮椅上，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走出病房，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走动的脚步声和仪器的滴答声。
宋辞想到霍九说的祁宴礼的状态，宋辞的心跳因为紧张，加快了几分。
推着宋辞走到icu病房门口，霍九才停了下来，“宋小姐，就在这里看吧，里面不让进。”
宋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祁宴礼。
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各种数据。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能看到血迹。
她看着病房里的祁宴礼，手不自主地抚在玻璃窗上。
宋辞再一次想起了爆炸发生时他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样子，想起了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别怕，宋辞，你会活下去的。”
“还有……我爱你。”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刻她的心情。
那句“我爱你”来得太迟了，迟到她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苦涩。
恨祁宴礼吗？
宋辞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恨他。
恨他对她当初的爱视而不见，恨他害自己失去了孩子，恨他对自己的不信任，更恨他包庇害她家破人亡的沈楚语。
可看到祁宴礼为了救她，此时在病房里不省人事的模样，她却并不觉得高兴。
相反，她只觉得胸口有一块地方，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宋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虽然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但现在她只希望他能醒过来，好好地活下去。
霍九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出神的宋辞，一句话都没有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医生规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霍九看了一眼表，旋即轻轻地拍了拍宋辞的肩膀，“宋小姐，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宋辞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霍九推着轮椅，带着宋辞缓缓地离开了icu病房门口。
回到病房，宋辞躺在床上，脑海里的画面异常混乱，太阳穴也伴随着隐约的疼痛。
宋辞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小腹，她闭上了眼睛，做了几口深呼吸，慌乱不安的内心在此刻有所缓解。
她还有孩子，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夜色渐深，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给这个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柔和。
第402章 醒来的概率很低
两周后
阳光透过病房玻璃窗斜斜地洒入，能看见浮尘在空气中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