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佩之的视线又落在谢敬手中的包袱。
谢敬立即解释道:“今早与容瑛闹了矛盾,说了几句重话,就出来了。”
冯佩之牵强的笑了笑,没有刨根问底,说:“敬哥,里面坐吧。”
“不用了。”谢敬脸上也漾着几丝客气的笑容:“看着你好好活着,我心里也就好受些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
说完后,谢敬一个眼神都没有在冯佩之身上多停留,他转身就往院门处走去。
却在刚刚走出两步,胳膊被人抓住。
谢敬回头看着抓住他胳膊的冯佩之。
冯佩之说:“敬哥,这么多年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话与我说吗?”
谢敬僵硬的挣脱开了冯佩之抓住他胳膊的手,后退了一步,说:“佩之,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至于别的话也没有必要多说了,毕竟你我现在各自成家,凡事都要保持一些距离。”
冯佩之拧眉,这与褚文南与她所说的怎么不一样,这么多年来谢敬当真是变了好多。
“难道敬哥就不想看看我的女儿?”她依旧如以往那般温温和和的开口。
谢敬听着这番话的时候,诧异的审视着冯佩之,反问:“佩之,现在你过得安稳,你的女儿想来也过的不错,就不要节外生枝让别人对她指指点点了。”
冯佩之没有想到谢敬是如此干脆的想要与她撇清关系,眉毛紧蹙:“对她指指点点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什么?”谢敬目光紧锁冯佩之:“我造成的?”
“对,我现在的确是褚文南的妾室,但我女儿姓冯,当初褚大人把我带离那个是非之地的时候,我就有了她。”冯佩之想起昔日所受的委屈,眼眶泛红,她语气中开始透着几丝质问:“你说不是你造成的,那是谁造成的?”
谢敬皱眉:“佩之,如果你现在孤身一人带着女儿,我的确是应该把你带回谢家,但现在你是褚文南的妾室,日子也很安稳,在冯家出事的那段时间我找过你,也不知你有身孕,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你,因为我的确对不起你,但现在你既已有名有份的在这知州府,就不要再给你的女儿填麻烦了。”
冯佩之眼中有着震惊之意,她字眼明了的说道:“那也是你的女儿!”
“为何现在才同我说?”谢敬反问:“你明明好好活着,却从来没有给我一封书信,我来了邑州,在施年与褚文南的推动下见到了你,你却对我说你和我有一个女儿?”
冯佩之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与他们二人联合起来想要栽赃你?”
“佩之,你我都不是当年那个纯粹的人,你们三人到底要做什么,我是不清楚,但绝对不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谢敬也怒了,他怒自己这些年的执念就是狗屁。
也怒心心念念的人再次见到是想要算计于他。
“你在说什么?”冯佩之惊恐谢敬的态度:“你是在说我们三个在算计你?”
谢敬盯着冯佩之,脑子中突然想到施霁月所说秦珺异与施年有联系,又想到秦珺异如今的处境以及谢容瑛也在这邑州。
想着施霁月明明是想要他的命,又及时的被褚文南与施年给阻止。
这二人看似替他解围,实则是想要用他对付谢容瑛,还有谢家?
“谢敬!你果真还是如当年那样薄情寡义!”冯佩之低吼道。
谢敬的眼中有片刻的审视,又立即反应过来,走上前与冯佩之解释:“佩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安稳了,就不要掀起什么波澜,让自己陷入一个不该陷入的境地中。”
“谢敬。”冯佩之冷声:“你给我滚!”
谢敬与冯佩之对视片刻,然后作揖行礼:“佩之,那我就先走了。”
冯佩之眼中满是失望,他看着谢敬转身,却突然背脊一僵,闷哼一声直接往前倒去。
谢敬听到摔倒声猛地转身,就见冯佩之右侧脖子处插着匕首,肉眼可见的鲜血正在涌出。
“佩之!”谢敬手中的包袱落地,他上前蹲下地,余光中看到主屋处房门处闪过一抹衣角:“佩之!”
第257章 衣冠禽兽
谢敬双手揽着冯佩之的肩,让冯佩之的脑袋搭在他的腿上,他看着那不断蔓延出来的鲜血,彻底刺痛了他的眼。
“佩之?”谢敬的语调透着隐隐的颤音,一手托着冯佩之的下巴,鲜血已经模糊了冯佩之的脖颈以及谢敬的手:“佩之,我带你去找大夫,佩之,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话间,谢敬松开了冯佩之,正打算把冯佩之横打抱起的时候,院落外响起了一道惊呼声。
“母亲!”冯清欢慌乱跑上前推开了谢敬,她看着母亲被鲜血裹挟的脖颈,血腥味让她彻底崩溃:“母亲!”
冯清欢直接跪地,双手颤抖着往冯佩之苍白的脸颊上抚摸而去。
此时谢敬盯着与冯佩之相似的侧脸,有些恍惚。
就在谢敬恍惚间,冯清欢猛地抬头,猩红着一双眼睛狠狠盯着谢敬,咬牙切齿:“是你杀了我母亲!”
谢敬回神,惊愣的盯着冯清欢。
“是你杀了我的母亲!”冯清欢又重复刚刚的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敬惊愕下,不知道怎么解释。
冯清欢好似算准了谢敬会惊愕,连忙继续嘶吼质问:“你为什么要杀我的母亲!?为什么!?”
“不是,不是我。”谢敬话音刚刚落下,就见褚文南大步的跨了进来。
谢敬在看到褚文南带着一群小厮走进来的时候,内心深处掀起一股无力感。
他明知道前来这知州府就是一个火坑,却还是来了。
看着冯佩之的下场,他对视上了褚文南的注视:“褚文南!这就是你与施年的计划吗?你们想要对付我,对付我谢家,你们直接来就是,为何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褚文南冷笑:“谢敬,你这是在说什么,是在说佩之是我杀的?”
谢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褚文南又开口:“来人!把他带下去!”
谢敬看着朝着他走来的小厮,目光紧锁:“褚文南,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去请大夫前来!”
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谢敬自然知道今日这一遭是褚文南与施年事先设好的。
至于冯佩之为何落得这个下场,想来也是没有想到在见到他谢敬后,会直接没了命。
在谢敬被小厮架着出了这院子之后,褚文南走到冯清欢的身边,他弯身扶起冯清欢:“清欢,事已至此,就该让谢家覆灭,你母亲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不能白受。”
冯清欢挣脱开了褚文南的手,冷眼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冯佩之。
她恨这个女人把她生下来。
也恨这个女人把她生下来却要依附另一个男人存活。
她恨谢敬让她们母女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更恨身边站着的这个衣冠禽兽。
“我母亲也算是还了你的情,我们母女不欠你了,褚大人。”冯清欢侧目与褚文南对视,眼中的狠厉清晰可见。
褚文南对于冯清欢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从冯清欢及笄以来,相隔不了多少时间他都能从冯清欢的眼中看到这样狠厉的眼神。
“清欢,你今日帮了我一件大事,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褚文南说话间又伸手朝着冯清欢的手臂伸去。
冯清欢往后退了一步,眼中的厌恶丝毫不遮掩:“褚大人,现在谢敬已经落到你的手中,想要把他的罪名彻底坐实,还需要我这个人证,所以褚大人可以把该给我的东西给我了吧?”
褚文南见冯清欢的神色,脸上的笑意也收起,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比较长的锦盒递到冯清欢面前。
冯清欢接过,立即打开。
“这是你与你母亲的卖身契,现在还给你们。”褚文南淡声说道。
冯清欢利落的拿出一张卖身契打开看了一眼,见盖着官印不像假的后重新收了起来,这才看向褚文南:“我母亲我自己会处理,褚大人还是去忙该忙的吧。”
褚文南的视线在冯清欢手中的锦盒扫了一眼后,大步转身,恰好这时施年从院门处走来。
“褚大人,上官将军来了。”施年说话间的视线朝冯清欢以及倒在血泊中的冯佩之看了一眼。
褚文南则是眼中多了几分惊慌:“将军怎么来了?”
“快走吧。”施年急急忙忙的跟着褚文南离开院落。
冯清欢见人离开后,朝着大开着门的主屋看去,说:“还不出来把人带走!”
话音落下,身着女使服饰的男子从主屋走出,先是四周看了一眼,才往冯清欢走来:“清欢,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先把我娘带走。”冯清欢说道。
男子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冯佩之,问:“那你呢?你什么时候与我汇合?”
“等我处理好我的事情就来与你汇合,但你要照顾好我娘。”冯清欢把手中的锦盒递到男子手中,认真的盯着面前的手:“羽书,拜托你了,照顾好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