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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白马仙儿 > 第124章
  “你们只管去就行。”
  去就行。
  所以尤天白在路上没想好要不要把警察已经埋伏了的事情告诉给少爷。在看到病房里的其乐融融之后,这几句话更没法说出口了。
  曾经那个说着“谁会相信警察”的奸商老板,现在也成为了他们的一员呢——尤天白边磕着茶叶蛋皮,边在心里嘲讽了自己好几句。
  今天少爷没跟着他一起出来,连早餐摊的老板都好奇问了一嘴长挺帅那小子在哪儿,尤天白随便说了个谎,说那小子熬夜打游戏现在刚睡着。
  说完就后悔了,他觉得还不如从自己下手,直接撒谎说要早起回家探亲。
  老板走远去忙着揭锅了,现实里也没有撤回消息这一说。尤天白默默把鸡蛋放进嘴里,他不爱吃茶叶蛋,平时的蛋皮剥完后,鸡蛋都是归少爷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早起也不单单只是为了一个小摊上的早餐,他早起是为了去看一眼屠老五让他去的防空洞。
  如果他去看了,事情会有什么不同吗?
  就像思考着如果他没把老五的事情告诉给老杨,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一样。尤天白没什么逻辑思维,他的直觉和灵感转了几圈,事实经验告诉他,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不把老五出现在医院里的消息告诉老杨,老杨也绝对不会永远不知道——只是早晚的事情。
  那他今天去不去看老五所说的地方所带来的结果呢?
  肯定还是同样的,结果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但他只是有种答应了别人就必须要做的感觉,就像是去完成老五未了的心愿。至于少爷那边,等回家再说吧,他有的是机会和方法跟他道歉,尤天白无条件相信未来的自己。
  防空洞的地址,老杨昨晚已经发给他了。离佳木斯不远,就在郊外,开车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四月初的清晨,空气中有结了霜的草木味道,尤天白拉高了抓绒衣的领子。前方就是老杨留给他的地址,他听劝,准备在离防空洞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不妨碍执法,远远看看就行。
  不过他失算了,这儿是玉米地,车停下,人下来。中间拦着还没收走的秸秆,想看到防空洞的样子,至少还要步行绕远一公里。
  行吧。
  他又把领子前襟裹了裹,尽量轻巧地呼出一口气。如果此时有村里的过路人看到他,一定会把他当一个大早上没事找事自驾游的傻老板,没事找事,自寻烦恼。
  但只有尤天白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总觉得自己会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101章 欺负人
  早上七点,尤天白开了房门,带着一身的冷气,他重新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少爷应该还没醒。
  尤天白脱了鞋,但外套没动,就这样缩着脖子往卧室挪。窗帘还没拉开,一切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少爷甚至连姿势都没变。
  脸朝里,被子裹得像茧,上缘一直拉到把头盖住了一半,只能看到支愣出来的麦色头发。
  不应该吧?
  理论上少爷是个只要睡着了就会找热源的人,如果尤天白中途走了,一个小时怎么也该醒了。
  尤天白抄着袖子在床边看,这小子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他干脆直接穿着外裤蹭上了床,凑近了去看少爷的稻草脑袋。
  原来男朋友不起床不是因为冻死了,而是因为在装睡。
  尤天白松了口气,从跪姿改为盘腿坐,顺便抬了只手去玩少爷头顶的金毛。漂过的头发颜色浅,手感也不一样,摸起来像是没有生命的物体,有些发涩,尤天白用食指和拇指夹起一绺,试图去找一块摸起来软些的地方。
  少爷还是不起来。
  尤天白瞅准了他露在外面的耳朵。
  摸上耳廓后,他明显感觉少爷装睡的样子僵硬了些,于是他装着没看到,但却又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楼下早餐摊的糖三角特别好吃,刚出炉的,用手一撕,红糖都能流出来。”
  少爷依旧没反应。但是耳朵红了,这小子的耳朵好像一直都挺敏感的,稍微碰一下就像上了胭脂。
  尤天白不心疼,尤天白偏要让他红。
  “你要是再接着睡下去,糖三角就要卖完了。这家老板有脾气,从来都不多蒸,我刚才买到的好像是倒数第二锅的。”
  说完,又凑近了点,对着少爷红透了的耳朵压低声音:“不对,是最后一锅。”
  被子里的人忽然猛地坐了起来,尤天白这才发现他不止耳朵红了,连脸都开始红了,从耳朵到面颊,扩散着红。
  在炸着毛和尤天白对视几秒后,休马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让我醒能不能直说?”
  尤天白被他的忽然惊起吓得缩了下,但很快摆正了身子,去摸他撑着床的小臂。然后说:
  “骗你的,我给你买回来了——还带了包子和豆浆。”
  最好顺毛不过少爷,他咋咋呼呼的气性当场就没了,揉着头发四下看,想在找下一句应该说点什么。
  尤天白倒是没躲,一直看着他的脸,然后直截了当地说:“我昨天不该骗你。”
  少爷的目光不转了,看来是说对了。
  尤天白抓着他小臂的手向下滑,摸上他的手指,压低声音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生活给尤天白上的最好的一课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不会,直接承认自己不会就好了,任何形式的不懂装懂只会让本来简单的问题雪上加霜。
  所以他的认错来得猝不及防。
  少爷终于不躲他的视线了,犹豫着抬起头:“我倒不是有多生气。”
  尤天白眼神恳切,示意他接着说。少爷确实说了,他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吓人。”
  啊?
  生气的时候吓人,不生气的时候也吓人?
  尤天白不想再大度了,他忍不住狡辩起来:“我撒个谎怎么还吓人了?”
  休马又没在看他了,缩着下巴咬嘴唇,回答他:“感觉是我搞不定的大人。”
  搞不定的大人。一句话就让尤天白束手就擒,他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
  八岁的年龄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像尤天白一开始表演的那样,都能当舅舅和侄子了时间回到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尤天白太幼稚还是少爷太老成,他们相处得毫无壁垒,尤天白经常忘了八岁的年龄差。
  但要细想,八岁对于情侣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年龄差。
  他上小学时,少爷刚出生;他在学校里翻墙打架时,少爷还在带着红领巾敬少先队礼;他逃离高考高考跟男朋友约会时,少爷连情窦都还没初开。
  而他在漫长的人生中开始逐渐冷静下来时,属于少爷的绽放人生正在开始。
  或许他们的差距比他们自己所想的还要大,但他们都在努力地向着对方靠近,从不害怕。
  尤天白放开了搓着少爷指节的手,转去拍着他的膝盖,对他说:“你猜我早起去干什么了?”
  休马由着他拍,顺便戳穿了他的谎言:“你是一夜都没睡吧?”
  正解。
  尤天白发现有时候真的没法瞒着他,少爷比自己想象的还聪明。
  但尤天白还是想在嘴上逞强:“你就猜我去哪儿了吧。”
  少爷摇摇头,他向来不知道尤天白下一步会往哪里走。
  “我去看了老五让我看的防空洞,离这儿不远,就在郊外。”
  休马不说话了,他专注地看着尤天白,预感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重要。
  尤天白在玉米地里走了一公里,终于到了临近防空洞的山坡。不远处下了雾,脚下的泥土没被浸湿,但松软又腥,远远地,他看到了警方拉的警戒线。
  在少爷的注视下,尤天白郑重开口:“我什么都没看到。”
  话音落下,少爷脸上的认真一点点被疑惑冲散,最后转变为了嫌弃。而在此时间里,尤天白一直都在眉开眼笑。
  “你什么都没看到?”他重复了一遍尤天白的话。
  尤天白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放平语气说:“我原本以为,能让老五如此执着的地方会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点,但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警戒线内是炮楼,站得远,望不清。炮楼外是警车,除了两三个在上面看守现场的,其他警员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沿着楼梯下去了。
  尤天白又远远地绕着半圈,到炮楼侧面去看了眼,没见到老杨的影子。
  但即使见到了,他也肯定不能像是同事拉家常一样把人家警察叫过来。尤天白尊重人民公仆,也同样尊敬老杨。
  少爷依旧难以置信,问道:“什么都没找见,然后你就回来了?”
  尤天白点着头回答他:“非常普通的防空洞,什么都没有。”
  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他跑一趟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