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莫三娘,杨春华轻松一大头,孩子长得很快,一个人的奶不够两个孩子吃。
孩子吃不饱就哭闹不止,也不肯喝米油,只吃母乳。
初四黄四娘早早回来,进屋看到莫三娘,才放下心,“你没事吧?”
“还好,苏大人救我回来的!”莫三娘感激道,“谢谢你,四娘!”
“谢啥!都是女子,总不能看你被婆家欺负,还无辜送死!”黄四娘义气道。
劫后余生,莫三娘百感交集,豺狼虎豹窝的婆家没了,孩子没了,自己孑然一身。
“你要随苏大人他们去长安?”黄四娘很惊讶,“那你爹娘咋办?”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又顾得了谁?”莫三娘叹息,“你命好!嫁了个疼你的郎君!”
莫三娘嫁了人,再没回过娘家,生产时娘家也没来过人,仿佛五百文的聘礼买断了她的生死。
苏老二、苏老三初四带着各自属官往五路都督府跑,拜年,就开春的修路、耕种等进行协调、沟通。
苏宅热闹不过几日,又恢复往日冷清。
初六那天,胡夫人来荒沟村,红布盖着一只小棺材,停在村外。
莫三娘一路疾行到村外,看着小小棺材,眼泪刷地一下流出来。
跪下给胡夫人磕头。
“快起来!”胡夫人扶住莫三娘,看着可怜人,难过道,“本以为给你寻一个营生,不曾想竟害了你的孩子!”
“夫人慈悲,是大丫无福!”莫三娘眼泪止不住。
“好啦,莫哭,孩子总算回来,寻个风水宝地,让她来世投个好胎!”胡夫人宽慰道。
几个月的婴儿,按风俗不能进祖坟,不能好生埋葬。
可是莫三娘亏欠孩子,在村外找了个风水地好生埋葬。
“大丫,阿娘没本事,没能护住你!来世找个好人家!切莫再投到穷苦人家!”莫三娘喃喃道。
孩子的事儿了结,莫三娘的心事了了,回到苏宅,柳枝拍打一阵,全身上下洗干净,开始新生活。
“夫人费了不少力吧?”苏樱与胡夫人喝茶闲聊。
“还好!”胡夫人浅抿一口茶,淡淡一笑。
莫大善人痛失爱孙,在梧州到处买孩童配阴魂。
人伢子送来不少,八字都不配,价钱一加再加,各县人伢子们眼睛都红了。
病恹恹的大丫送去,人伢子一问出生时辰,压住心中激动,装作嫌弃病婴,最后二百文买走。
当即赶着马车送州府,莫大善人拿着八字,与孙儿合上,激动地老泪纵横,给了人伢子十贯钱。
大丫那会儿气息奄奄,莫大善人心善,不忍目睹,让仆从抱走。
直到落气,才装入备好的小棺材,与自己的孙儿合葬。
谁知大年初三,长史夫人上门拜年。
莫大善人受宠若惊,开正门迎接。
茶过三盏,胡夫人让莫大善人屏退下人,说明来意。
莫大善人晴天霹雳,当即要跟胡夫人翻脸。
胡夫人巍然不动,冷冷几句话,威逼加利诱。
明言成了,莫家学子可得一份长史举荐信。
莫大善人纠结好一阵,最终长叹一口气,答应找到替换的立马送还。
“夫人费心了!此事莫要再与三娘提及。”苏樱听完,说不出啥滋味。
要是那会儿有人施以援手,兴许孩子还能活下来,可惜,没有如果!
“听闻你把上河村给整治了?”胡夫人问。
“嗯,不把人当人,那自然也不会把他们当人,废物利用,全去挖矿!算是为自己赎罪吧!”苏樱笑道。
福禧审过,这帮人为祸乡里,在上河村恶人横行霸道,老实人被欺负。
弄出过好几次人命,都被以族规处置为借口按下。
村民敢怒不敢言,胡县令本着民不举官不究的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冯家人在上河村越发肆无忌惮,族长和族老们比县衙的人说话管用,那里自成一方天地。
如今让不按常理出牌的苏樱给一掌拍死,雷霆手段将一帮恶人镇压了。
“也就你厉害!敢治这帮刁民!”胡夫人咂口茶道。
胡家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胡县令本身底气不足,吏员提上来顶缸,一坐十几年的从九品县丞。
一个破县,全靠胡夫人做生意挣的钱来维持周转,胡县令当的战战兢兢。
有些事儿看不惯也无可奈何。
倒是小看了苏樱,一个女官,可以横扫榕县,拿下贪官,重新治理、打造榕县。
别看上河村蹦跶的欢,在苏樱眼中,不过一群臭虫。
莫三娘的事儿,也改变了胡夫人的很多观念。
若放在以前,顶天也就觉得莫三娘命不好,叹息一声,绝对不会讨公道,惩治恶人。
毕竟人家按族规处置的,只能说命不好。
可偏偏遇到苏樱,不但惩治恶人,还把孩子尸骨讨回。
那天去拜访莫大善人,自己都没想过能成,抱着走一趟,给苏樱一个交待的心态去的,没想到居然成了。
此刻,胡夫人发现,很多不可能的事儿,只要尽力去做,也有可能做成!
第421章 干你何事
“诶,听说了吗?去岭南支教三年,可得官府举荐信…”
过年这几日,长安城的学子走动频繁,特别是那些来长安求学的外地寒门学子。
作为庶民学子,他们只能入学律学、书学、算学,最高四门学。
每年就录取那么几十名,还要一道道通关。
升格考试考进太学,再升格考进国子学,最后监考过了才有资格参加科考。
从四门学升格太学、再升格国子学,先要有足够学年,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一点儿不比在地方参加乡试、府试轻松。
岭南支教,只要熬过三年,得到官府认可,就能得到举荐信,参加国子学补考,备战科考。
不用跟众多学子挤一个赛道,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太学、国子学于高品阶官员、勋贵子弟来说,唾手可得。
可对于寒门来说,好多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在门外徘徊。
如今只要不怕艰难困苦,去岭南熬上三年,带出一批学子,就能拿到国子学入场券。
不用熬学年,直接备考科考的监考。
到时再奋力一跳,伸手就能触摸到进士。
“怎么这会儿才出这政令?”苏时彦拧眉。
要是早半年,自己不用颠儿、颠儿跑回长安考太学。
自己算是第一批支教,待那些学子到岭南,自己比他们早了大半年的=时间,也能早于他们返回长安,错开拥堵的高峰期,
偏偏这会儿才公布!苏时彦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总是踩错点儿。
“兄长想回岭南?”苏辰彦惊讶。
“算了,都回来了,再去岭南,折腾!”苏时彦叹气。
岭南的贫困、落后,连好书都找不到,比起太学差远了,还是安心现状吧。
“岭南支教令不会是阿樱提议的吧?”苏府,卢照时来拜访。
整个长安,卢照时就苏府有故旧走动。
“也许吧!”苏步成笑笑,端起茶盏咂一口。
“说来惭愧,梧州十年,未曾想过用此法大力办学,只觉得岭南人才凋敝,远远落后中原。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卢照时感叹。
“卢大人谬赞,说起来,是圣上远见卓识,大庾岭即将凿通,岭南文化发展提上日程是迟早的事儿。
此举既促进中原与岭南文化交流,也给寒门学子另辟一条通道。”苏步成中肯道。
“是啊,圣上卓远见识!”卢照时心领神会。
“卢大人该有好消息了吧?”苏步成关心道。
以梧州这一年多的发展,卢照时的政绩斐然,这样的官员都不提拔、调动的话,那就说不过去。
“看年后吧!”卢照时尴尬笑笑。
好多朝集使年前就得到调动消息,偏偏自己一点儿动静没有。
用苏樱给的冰糖送过礼,拜访吏部尚书杜相被拒,只说杜相歇息,勿扰。
苏步成看着卢照时,“大人去找过杜相?”
卢照时垂下眼帘,惆怅道,“说是勿扰!”
“算时间,王大人在你离开前应该能到长安!”苏步成直觉卢照时应该有好消息,但此刻不宜乱说。
“嗯!鹤龄也算是熬出头!”卢照时说起王延年,眉眼间露出笑意。
“盼着离开梧州,真要离开,却又不舍,呵呵!不知鹤龄是不是如此!”
羡慕王延年能调回京城,自己还是未知数。
“何日离京,一定告知!也好送大人一程。”闲聊一阵,卢照时告辞,苏步成送别。
“一定、一定!”卢照时客套道。
“卢大人!”苏时彦、苏辰彦哥俩逛完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