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军头领的职位，已经很高了，张三的怨念来自哪里？”
慕窈想不明白。
“或许就是来自这里，张三提及他职位并没走后门时，语气和神态都十分坚定，显然他对这件事非常自信骄傲。”
“守备军头领选拔严苛，若是走后门底下的人定然不服，但我看张三的样子，私下应该不老实。”
城门口时，他们可都瞧见了，那张三是怎么对要入城的老人家凶神恶煞，仗势欺人的。
一个人贸然装，是装不出那般像的。
除非他私底下就没少仗着背景，如此欺辱旁人！
“张志或许是个好的？”慕窈语气里带的疑问，显然是同燕浔想到了一块去。
燕浔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两人眼神交会，打算再看看。
张志在接到守备军传来的消息时，正在书房里发愁该将楚王等人安置在什么地方。
柳城虽然距离京城很近，可酒楼等等都比较老旧。
再加上，他听闻楚王府奢华无比，楚王更是自小锦衣玉食。
万一伺候不好，再上奏一番，那他这些年的政绩怕是要再加一重了！
“县丞，您快去门口吧，楚王和楚王妃都到了！”
管家焦急的声音从书房外一传来，就惊的张志手中毛笔都没拿稳。
好好的宣纸上晕开墨迹，他低头一看，眼底闪过一抹肉疼。
但也顾不得这些，脚步踉踉跄跄地朝县丞府的大门跑去！
“我滴娘勒，咋这么快就到了？”张志一边嘟囔着，一边朝大门口望去。
视线落在两位一眼就看着金尊玉贵的贵人身上，几乎是下意识要跪下。
“臣张志，柳城县丞在此见过楚王爷，楚王妃！”
张志跪下时，在瞧见站在两人身边的张三，身形都猛地顿住。
随后才跪在地，恭敬有礼地朝两人行礼。
而在看见张志的燕浔和慕窈，皆是齐齐愣怔一瞬。
因为张志身上的衣服，实在是不像是一个县丞。
倒像是一个平头百姓？
青绿色衣衫被水洗得都有些发白不说，肩头和手肘处都有大大小小的补丁。
针脚并不细致，看着就像是府中下人随意缝补留下的。
看着就像是个清贫的人。
“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燕浔抬了抬手，虚扶一把将人扶起。
慕窈的视线则落在了眼前这个县丞府上，瞧着连京中大理寺都比不过。
看着也是破破旧旧，可不像是个贪官的住所。
再加上这一路上，两人从百姓们口中听到的，关于张志在柳城的一番番行径，可见此人是个为国为民的善人！
“张大人看着倒是清廉节俭，这衣服都洗得发白有了补丁，也不舍得换吗？”慕窈语气温和，这番询问也并不会给人不适的感觉。
倒像是亲戚之间互相关切。
张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上青衫：“没想到两位贵人会来得如此早，急着出来就没顾及着换衣服，让两位贵人见笑了。”
“县丞的月银不错，张大人都用去别的地方了？”燕浔一出声。
就将话题带得有些沉重起来。
张志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害，县丞的银子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就是我自己留一点，剩下的看看能帮衬帮衬柳城里的百姓，就帮衬出去了。”
“有衣服的，就是平时穿的都是这样的，今日出来的着急，没来得及换过来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张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有半分刻意炫耀之意。
倒像是做了好事，不好意思说的那种。
慕窈两人相视一眼。
燕浔开了口，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越说，就越是能注意到张志隐忍气愤的脸！
“你说是我让你做的？！”
张志气的手狠狠指着扑通一下跪下的张三：“我何时让你做这样的事情！”
一旁随着张志来的管家，都忍不住开口帮自家主子辩解。
“楚王爷，这张三向来偷奸耍滑，用我家主子的名义在背地里做了不少恶事，我家主子本想着趁王爷您来的这次机会，好将他守备军头领的位置给下了。”
“没想到，他居然敢在城门口做出这种事！”
管家也被气得满脸涨红，恨不得上去打张三几拳！
张三目光闪躲，仍旧语气坚定：“楚王爷，您看我就说了他一定不会承认的！”
“这管家都是他的人，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构陷我啊！”
“王爷，您可千万要为我做主！”
第486章 人各有命
张三紧紧抓着燕浔裤腿，手指向张志等人：“王爷，那些事情都是他让我私下里做的，他就想在王爷面前装出一副好官的模样，好踩着王爷您的肩膀高升啊！”
张志气得在原地跺脚：“张三，你！你给我闭嘴！”
“我什么时候让你做那些恶事了！明明是你怨我不肯在守备军头领选拔的时候帮你一把，故意在外用我的名声做尽恶事！”
“你如今还敢污蔑！”
“我呸！”张三一口唾沫险些喷到张志脸上，“你少在这里装蒜。”
“如今王爷来了，自有王爷主持公道！”
张志气的捂着胸口大喘气，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
好在有管家扶了一把，不然只怕真的会倒在县丞府门前。
眼看周围逐渐围上来了人。
慕窈蹙了蹙眉，扭头看向几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先进去说吧。”
张志也注意到周围围上来的人，狠狠瞪了张三一眼，在管家搀扶下朝燕浔等人露出一抹歉意的笑。
“楚王爷若是不嫌弃，今夜先暂住寒舍，明日下官再为你们安排好的客栈歇脚。”
“不必麻烦，我们在柳城待不了几日，住在你的县丞府就已足够。”燕浔随意摆手，示意随行的下人们暂时休息。
他们最多在柳城待两日。
不能多耽搁时间。
至于张三这件事，好好审一审，问问是谁在背后捣鬼便是。
“好好好，我这就让府中下人打扫好房间，准备好饭菜。”
慕窈看了眼张志这一身，到底是忍不住添了一句：“粗茶淡饭即可，不必太过奢侈。”
“好好。”张志点头应下，但还是让管家弄得好一些。
不能怠慢了这两位贵人。
县丞府都是按照统一的规格建造，大小相同，只是里面物件什么的全凭个人喜好装饰。
这一路走来。
慕窈两人也发觉，这个张志或许是真的清贫。
花草树木都是路边或者城外常见的品种，装饰的物件也不多。
连桌椅和茶杯，都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许是为了撑一撑门面，前厅还放了些雅致的挂画，只是看纸张的话也有了些年头在。
管家注意到慕窈视线，放下茶盏后笑着解释：“王妃，这些都是我家主子刚搬进来时，自家画下的，有了些年头了。”
慕窈眸中闪过一抹新奇，没深问此事，转身坐下后好奇地问道：“府中没有女主人吗？”
管家轻咳一声：“我家主子至今没有娶妻，也有媒人上门说过，只是主子不想让人家跟着自己过苦日子，这才都拒了。”
“原来是这样。”慕窈点了点头，拿起茶盏不再多问。
管家也识趣退下，将空间留给几人。
张三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旁，眼珠子不停转着，像是在盘算什么事。
很快，换了一身衣服的张志走了进来。
衣衫虽比方才那件要好得多，可仍旧一眼能看出是粗布麻衣。
只是没了补丁。
“让两位久等了，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从外收集的关于张三以我名义四处迫害的事，以及私下收人贿赂的证据。”
一沓子纸从他怀中拿出，递到了慕窈和燕浔手中。
上面各式各样的字迹都有，末尾都有手印。
与其说是证据，不如说是这些被张三迫害的人的证词！
这么多，不似作假。
张三倏然脸色一白，连坐都坐不稳了，直接滑落到地。
“我，我真的，不是，我……”
张三吓得魂不守舍，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从慌张逐渐变成了恨意。
虽然只有一瞬，可离得最近的慕窈还是捕捉到了。
“张三，你还不肯老实交代？”慕窈压着声音，身上压迫性的气势朝着男人压去。
张三身子一颤，不敢对上她双眼。
“不是我，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都是他指使我做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污蔑到我身上！”
眼看他还继续嘴硬，燕浔已经没了耐心。
“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