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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找时翊,并不是为了治愈他的易感期。
  “以后,你的易感期应该不会时隔几年才发作,症状也会趋于平稳了。”爷爷说。
  龚雨洛:“嗯。”
  他从小到大的易感期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一次都会失去那几天的记忆。
  原本以为这是易感期导致的严重后遗症,而直到前天他才知道,是因为他父亲龚旭峰给他注射了药物,使得他脑内的海马体产生紊乱,从而失忆。
  没人知道龚旭峰的意图。
  就像他六年前提前终止他母亲的生命,这一次更是想终止他亲生父亲的生命。
  他的手段每一次都让人匪夷所思。
  龚旭峰大概就只图这一刻操纵他人生命的快感。
  哪怕这个人跟他原本是血肉至亲。
  “想跟你爸爸谈谈吗?”爷爷叹了口气,问他。
  那天爷爷命悬一线,龚雨洛拼死保住了爷爷的性命,却因为龚旭峰手下注入的一管药而失去意识。
  他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平安地从病床上下来。
  如今看来,那天的一切也许是爷爷事先布好的局。
  但爷爷现在又似乎顾念父子之情,不忍心对龚旭峰追责。
  而龚雨洛并不打算放过龚旭峰。
  他冷淡地说:“他让我母亲死在手术台上,伪造成医疗事故,本身就是犯罪。”
  “我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龚雨洛的语气不容反驳。
  爷爷沉默了片刻,点头:“我会让杨律师协助你。”
  龚雨洛面无表情:“谢谢爷爷。”
  “留在这儿住几天,明天再把那个omega叫过来,爷爷想认识他。”爷爷说。
  龚雨洛却并不给他面子:“不用了,爷爷,明天我们就要回夏城。”
  爷爷失笑:“怎么感觉你在害怕我伤害他,爷爷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龚雨洛低声说,“我害怕任何人伤害他,包括我自己。”
  -
  第二天,龚雨洛先去了一趟墓园,然后才去时翊所在的小区门口。
  时翊跟小叔道了别,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向小区门口。
  龚雨洛究竟对昨天的事记得多少,他始终耿耿于怀。
  临近门口,他调整了步子,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脚步平稳,腿也不颤。
  那台海夜蓝色的幻影就停在路边停车位。
  时翊远远看到驾驶座上的高大身影,似乎因为看到他出来,那个身影动了一下。
  时翊加快脚步,走到幻影旁边,龚雨洛正要下车帮他开车门,也因为他的动作太快而被截胡了。
  龚雨洛就这么扶着车门站在路边,跟时翊面对着面。
  时翊猝不及防,跟龚雨洛对视了。
  他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
  这台车跟以前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副驾座位上多了个软垫,浅蓝色的。
  是担心幻影的座位太金贵,用来保护吗。
  但是其他座位都没见放上这个。
  龚雨洛回到车子里坐下,转头看着时翊。
  时翊低着头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有多细致,几乎要透过衣服把他全身都看完。
  他只装作并没有察觉到,专心致志地扣安全带。
  这时龚雨洛伸手过来,探到他身后。
  时翊顿时就跳了起来,又被安全带给束缚着,所以只是身体往上轻轻蹬了一下。
  “还疼么?”龚雨洛低声问。
  就这一个问题,时翊心存的一丝侥幸也落空了。
  龚雨洛记得,而且是全记得。
  “哪儿疼啊,”时翊语气随意地说,“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
  龚雨洛久久没说话,时翊悄悄瞟他一眼,发觉对方并没有生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他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昧着良心了。
  昨天的全过程,龚雨洛无论如何也够不上“不厉害”。
  他稍微有点别扭地挪动一下屁股,让自己靠近车门,离龚雨洛远一点儿。
  这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个软垫,该不会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屁股吧??
  时翊恼羞成怒地抬起身子,把软垫从底下抽出来。
  再将软垫往后一扔。
  “我好得很,你别拿我当伤患。”时翊气呼呼地说。
  龚雨洛笑了一声:“看出来了。”
  他这一笑,像是把什么给融化了。
  他们俩又回归到正常的相处,即使停车等路灯的时候,龚雨洛伸手过来摸时翊的脸,时翊也不再躲了。
  再躲就矫情了。
  人家易感期发作,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而且人家干了坏事也没跑,反而来找他。
  这就比一些渣a强很多了。
  “你就这么回夏城,没问题吗?”时翊问,“你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他跟龚雨洛过去很少提及各自家里的事,他想从现在开始改正这一点。
  “处理完了,”龚雨洛声音一顿,“关于案情的部分,我会和律师远程沟通,提前回夏城没问题。”
  “案情?”时翊惊讶地抬眼。
  “六年前,我母亲因肺炎去世,并不是医疗事故,而是蓄谋已久的谋杀。”龚雨洛声音很平静,“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是我的父亲。”
  “周五我回曙城是因为爷爷病重,当时我父亲又想故技重施,将爷爷的呼吸机撤离,”龚雨洛继续说,“两次事件,我都是目击证人。”
  “我母亲病逝时,我易感期发作,被我父亲下了药从而失去记忆,所以无法证明他的犯罪事实,”龚雨洛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用力,“这一次,他别想逃过罪责。”
  这几年,龚雨洛对龚旭峰诸多不满,原以为只是因为看不惯他父亲糜烂的私生活。
  现在想想,也许是他潜意识的记忆在提醒他,这个人根本不配为人父为人夫。
  时翊没想到,龚家看似平静的表象被揭开之后,竟然这么污浊不堪。
  他伸手过去,轻轻覆在龚雨洛的手背。
  龚雨洛将手掌转过来,把他的手指紧紧握住。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都支持你。”时翊小声说。
  即使龚雨洛要送自己的父亲去坐牢,他也无条件支持。
  即使……龚氏少了龚旭峰这个赚钱机器,可能真会破产。
  时翊想到这里,收回手,点开他的网上银行。
  他平时花销不多,现在还有几十万存款。
  要支撑他和龚雨洛念完这大学四年应该足够了。
  龚雨洛将车子驶出高速,停在服务区打算去买水。
  他发现时翊正看着自己的手机出神,便问:“在看什么?”
  “在想你家是不是要破产了,”时翊冷静地说,“我刚好有一笔存款,可以养你。”
  听到养你这两字,龚雨洛勾起了唇角。
  这句话自然让他很高兴,但他不想欺骗时翊。
  “不会破产,即使破产,也是龚旭峰个人的事。”龚雨洛说。
  时翊抬眸:“什么意思?”
  龚雨洛:“爷爷早已经把属于他的股份拿了回来,并且抛售,获得的资金他给了我一部分。”
  时翊:“有多少?”
  龚雨洛:“三十亿。”
  “……打扰了。”
  时翊把手机扔到中控台,顿时就不想说话了。
  龚雨洛低笑一声,侧过身来吻他的嘴唇。
  时翊闭着嘴让他吻了一会儿。
  龚雨洛摸摸他的头发:“等我一下,我去买水。”
  时翊:“哦。”
  坐在车子里,时翊有些闷闷不乐。
  龚家那么复杂,他其实更愿意龚氏全盘破产,龚雨洛永远跟那些人划清界限。
  但这是龚雨洛的家事,他无权干涉。
  他百无聊赖地在车子里左看右看,又打开储物格找那张薄毯。
  这两天总感觉他身体发虚,有点畏寒了。
  薄毯没找到,反而被他找到一个文件袋。
  时翊本来无意偷窥龚氏的机密文件,但是他不小心瞄到文件的标题下面有他的名字。
  两个名字,一个是龚雨洛,一个是他。
  标题是:《信息素匹配值鉴定结果》。
  时翊:?
  他什么时候跟龚雨洛做过这样的鉴定?
  龚家又为什么要擅自给他们做这种鉴定?
  时翊翻到最后一页,直接看到结果:
  匹配值,99.6%,sss级高度匹配。
  备注:sss级高度匹配下的ao能极大控制发情期与易感期的症状,所孕育出的胎儿也将有天生高智力/高体能表现。
  时翊于是明白了。
  做这个鉴定,是想给龚雨洛找未来老婆。
  还是能生育的那种。
  时翊把文件袋扔回到储物格里。
  就在这时,龚雨洛拿着两瓶水回到了车子里。
  时翊决定让龚雨洛知道一个残酷的事实:
  “我吃了紧急避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