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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错嫁亡夫的孪生兄长 > 第98章
  迎着皎洁月光,她一路来到河边,这里是全营士兵的水源处,附近树干上也系着不少打盹的马匹。
  寻安就在这里等她。
  意想不到的是,近日频频找她看病的卢叙白公子,也立在寻安身侧。
  林雾知顿住脚步。
  她还没有告诉寻安她怀孕的事,因为脉象太浅,仅仅些许孕吐反应,其实不能确定她怀孕了。
  “林姑娘,明日我们便走吧。”
  寻安心思细腻,前两日便发觉林雾知和崔潜的关系比以往紧张,于是劝告林雾知尽快离开。
  此刻他似乎有些心急,大步上前,深金色的眉毛蹙起。
  “你或许还不知道,崔潜之所以接连升官,如今升任左珅策将军,是因
  为钟武军节度使被郑仙派人刺杀而死,而崔潜立下七日内夺城的军令状。”
  崔潜升官简直如鹰飞长空般迅疾,但在战场上升官是很常见的事。林雾知并没有在意其中缘由。
  如今得知缘由,也随之紧张。
  “节度使都被刺杀死了,他还敢立军令状?他是不要命了吗?”
  林雾知随之想到了“七日”期限,不由喃喃道:“他要我陪他七日,原来是他不确定七日后是生是死吗?”
  所以他打算享受一下与她缠绵床榻的快活,再心甘情愿地去死?
  林雾知都被气笑了。
  卢叙白终于插话道:“实话告诉林大夫罢。郓州,也就是崔潜立军令状要攻下的城池,七日内恐怕难以攻破,所以林大夫要早作打算了,万一崔潜兵败身死,你孤身一人待在军营……”
  “崔潜绝不会死!”
  林雾知深吸一口气,打断道:“最初在伏牛山,他的命是我救的,我不止一次救他,也曾眼睁睁看着他跳崖……我不能,也不想再看他第三次找死。”
  她还记得崔潜跳崖的那一瞬,自己痛嚎得有多撕心裂肺。
  似乎这也是为何,她后来愿意原谅裴湛的欺瞒,却无法释怀崔潜的欺瞒。
  裴湛的身边,平静、稳定、和乐,是她一直以来都无比向往的生活。
  而崔潜的身边,危险如影随形,偏偏崔潜胆子极大,极爱玩弄生死。
  她自小没爹没娘,亲朋也极少,实在经受不住任何人离世的打击。
  守寡这种事。
  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她与崔潜绝对做不成夫妻了。
  但是——
  “我恐怕不能走了……”
  林雾知忽然卸了全身气力一般,软软地靠在树干上,轻轻叹息。
  “我对崔潜虽然没了夫妻之情,但我早已将他视为亲人,而他也的确是我夫君的弟弟……如今他面临危难,我不能这么走了。”
  更何况还有那什么命格之说,要是她前脚离开,后脚崔潜战死……
  她怕是要纠结自伤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七日之后必定是一场决定来年是否能恢复和平的卫国之战,她又岂能在此刻做逃兵?
  寻安一向听安排,沉默不语。
  卢叙白则有些着急,想上前诉说一番道理,让林雾知清醒一点。别人知道前方危险,总会竭力避开,为何她却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
  但他终究忍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还是他喜欢的那个林雾知,她一点儿也没变。始终这么纯真勇敢、无畏无惧,任何时候都被良善左右选择,并坚定地走下去。
  反倒是他,原本来到前线,是因忧国忧民,想要促成战争和平,如今却为了一女子的安全,一心要逃离此地。
  “但我也不放心夫君……”林雾知忧心忡忡地望向寻安,“崔潜说,是他使得计谋,害得夫君生病……”
  寻安在思索事情,没有回应。
  卢叙白安慰道:“不会的,裴公子谋略过人,又始终待在裴家,崔家的人手再长也伸不到裴家啊……想必是崔将军诓骗你的,你不要担心。”
  林雾知一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夫君聪明绝顶,不谋害崔潜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被崔潜谋害?
  只是——
  “如果因为我离开夫君,导致夫君出了意外呢……”到底是那劳什子命格之说,害得她不得安宁。
  林雾知的犹豫不决都被寻安和卢叙白看在眼里,二人对视一瞬。
  寻安总算开口了:“还是按照卢都判最初的计划,我们明日就走。”
  林雾知疑惑:“卢都判?”
  卢叙白点了点头:“我负责军队的财务、粮饷等等,故而得知明日将会有一队人马出营采购,你可以躲在车里,随着他们离开。”
  林雾知诧异地道:“我只听说你是崔潜好友的族弟,没想到你还但任了都判一职……那你这样送我离开,万一被崔潜知道了,你……”他的族兄以后还怎么和崔潜做朋友?
  他以后回到族中恐怕也不好过。
  甚至他这样以权谋私的行为,万一被有心人诬陷是运送走了奸细,极有可能被朝廷追责。
  卢叙白却浅浅笑道:“林大夫尚且自顾不暇,却还在为我担忧?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离开的事是我做的。”
  林雾知依旧诧异。
  过了许久,问道:“话说起来,你冒这么大风险救我是为什么?”
  莫非他们有什么渊源?
  否则这几日他为何没什么毛病,还来找她看病,甚至冒险救她?
  卢叙白垂着眼睫,沉默地望着她,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却最终化为释然一笑:“我与林大夫的表哥李文进是知交好友……林大夫不认得我,我却一眼就认出了林大夫。”
  原来又是表哥的朋友。
  林雾知挠了挠额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家里人以前还总是怪表哥爱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不务正业……没想到如今全是他的朋友来帮我。”
  寻安是,他也是。
  突然觉得天下也挺小的,兜兜转转遇到的还是彼此相熟的人。
  卢叙白沉默片刻,道:“林大夫的三叔母也是我的表姑母,总归你我是亲戚朋友,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电光火石之间,林雾知隐隐要抓住什么,但那念头又瞬间消逝了。
  她终究没能想起关于她和卢叙白的任何事,只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
  “原来我们还有这一层亲缘啊?真要论起来,你算是我的表兄呢!这事你怎么也不早说——”
  卢叙白淡淡勾唇:“无妨,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视线却是紧紧盯着悄然站在林雾知身后的寻安。
  没等次日,就在此刻。
  寻安抬手,绕过林雾知的脖颈,将浸透迷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唇鼻。
  “林姑娘就交给你了。”
  待林雾知昏倒在他怀中,他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卢叙白,极其不放心地嘱咐道:“你们一路往东走,李先生为你们留了一个缺口。”
  卢叙白接过书信,又从他怀中接过林雾知,他克制住自己的心跳,语气比寻安更不放心:“你确定李文进值得信赖吗?万一出了差错……”
  寻安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你不是李先生的好友么?你应该比我更相信他。”
  卢叙白蹙眉:“我只是担心李文进在起义军中没有那么高的权柄,万一这是郑仙设下的引君入瓮的阴谋呢?”
  寻安道:“你只管往前走,会有一队人马来接你们离开,那是我的亲族,你们报上我的名字即可。”
  卢叙白并不知道寻安的身份,略显迟疑地望着他:“你是谁?”
  凡能亲族掌兵者,除了手握实权的各路节度使和底蕴深厚的世家高门,便只有那些向大晏俯首称臣的异族首领,若寻安真的有兵马,那他的身份绝非一个护卫这么简单。
  寻安已经大跨步往前走,又随手砍掉一匹马的缰绳。
  马儿极其乖顺地舔食着他掌心递过来的食物,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叫晏寻安。”
  一个被皇帝赏赐的姓氏。
  他轻抚马鬃,回眸看向卢叙白,目光沉静如古井无波:“速速离去。若被崔潜察觉,你我皆难脱身。”
  明月孤悬于天,清冷地洒落下来,映照在寻安高大挺拔的身躯上,竟隐隐透出一股睥睨的王者之气。
  许多年之后,归隐山林的卢叙白偶然忆起这一幕,骤然醒悟。
  或许早在那时,便已注定晏寻安此人将要成为割据一方的霸主。
  然而此刻,卢叙白只是觉得寻安身份有些神秘,并没有过多猜测。
  “你不随我们离开吗?”
  “我要去郓州提前部署一下。”
  寻安快步上马,最后凝望了一眼好似陷入甜睡的林雾知,道:“既然林姑娘不想让崔潜死,我总要帮她一把。”
  “另外,你不许欺负林姑娘,平安把她交到裴湛的手中。”
  除了起义军,恐怕也没人敢承担崔裴两大顶级世家的怒
  火。寻安还是比较放心把林雾知交给卢叙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