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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宝奁尘满 > 第96章
  她这般有闲心,也是因那人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了。
  今夜是他在江南的最后一夜。
  厢房的帷帐也晃了整夜,侍女们送进去四五回水,通宵未眠。
  有一次还听见了掩不住的细弱泣声,似被人逼着迫着,叫人殿下。
  因不肯,被逼得更厉害,声音哭得破碎,叫人听着心疼。
  等到五更鸡鸣,帷帐方才重新打开,李珣下榻披衣,身上缠着股腻香。
  他走到了房门又转过身来,撩开那人凌乱的发丝,沉沉地看了会儿她的睡容,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家等朕回来。”
  他一走,薛明英便睁开了眼,挣扎着爬起来,去了屏风后。
  第96章 她竟……嫌他至此!……
  转眼过了三月,江南由夏入秋,满城绿叶飘黄,气爽怡人。
  时家医馆早在不久前添了位女主人,改称了时玉医馆,婚礼那日不少受过医馆恩惠的病人到场观礼,送了各色带着心意的贺礼,场面喜庆热闹。
  薛明英也去了那场婚礼,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置备的东西都是上乘的,听秦妈妈说时家这边是时仲莲一手操办。
  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见母亲在婚后过得有滋有味,没受委屈不说,还能照她自己的心意行医治病,偶尔能听到旁人议论时玉医馆里的女主人医术宜颇佳,遗症极轻。
  薛明英慢慢放下了心结,不时也会去医馆看看,和母亲见上一面。
  汇文巷的屋宅空置,她始终没提搬回的事,也不让容安留在城外。
  母亲有次欲言又止,看得出想问她与那人的事,薛明英只是伏在她的膝上,问她为何那日一大早就赶到城外来。
  “你最怕这般天气,娘知道。”
  薛玉柔替她拢了拢挽起的乌发,眼中透出心疼,但没再往下追问。
  她不想说,是怕自己为难,她这个做母亲的,比谁都知道。
  “娘,其实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
  薛明英忽然道。
  毕竟那人并未彻底食言,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总归容了她留在江南,算算已两年有余。往后若一直怀不上孩子,他总会死心,去找旁人。
  若有旁的妃嫔妇人绊住他,他来江南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彻底厌烦。
  薛明英心中升腾起一股希望,眼下已过了三个月,还没接到他要来的消息,比以往都来得迟。
  许是……他有过之后,又在上京寻了旁人,觉得江南这般也不过如此?
  薛明英捏住了衣袖,想得入神,暗暗庆幸自己服了那些丸药。
  有过后他缠得厉害,独处时他与她几乎没怎么分开过,若是……当真出了意外,她后悔都来不及。
  晚间时候,薛明英已回了城外宅院,就着荧荧烛光看了会儿书,双眼有些酸倦。
  不知为何,又觉得房中焚的百合香味道太浓太郁了,仿佛带了股腥味,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平日本是没有用香的习惯的,但这几日有些睡不好,闻着香气才好入眠,才让云合找了这个来。
  但今日好像这香也不成了,焚出来的味道总觉得哪里不对。
  云合听她说了后,倒没想到别的上头,一时看见香盒里还没焚的,便道:“要不,我去把香片拿来,放在薰球里头,挂在床头不点它,小姐就这样干闻?”
  薛明英想了下,觉得可以,便应了。
  就着淡淡香气,她眉眼沉钝,在软枕间侧过了头,息声渐渐平稳。
  只是睡着睡着,眉头蹙然发皱,喉中像堵了团什么东西,难受得直想吐。
  她两手不舒服地挣了几下,后知后觉,身前仿佛多了件重物,扑面而来的气息冷冽霸道,似要侵入她的骨髓,叫她无论如何也躲不掉。
  薛明英呼吸急促,胸前起伏了几下,终于在那唇珠多了团团湿润之时,惊醒过来。
  那人看了她一眼,眸光在夜里沉得发亮,而后俯身碾入,急切地叩开唇关,迫不及待便深入其间,让她上上下下,都染上他的温度,他的味道。
  任谁见了,都知她独属他。
  随后,帷帐轻颤几下,帐门一开,丢出来件柔薄的白色寝/衣,里头夹了件粉荷小衣,弧度微微隆起,带了股馥热香气。
  “想不想朕?想不想?”
  “不想?还是不肯想?”
  男人用力的低语,在黑沉夜色里头迫意太深,没和人答不的机会。
  薛明英今日仿佛格外脆弱些,被他暴风骤雨来过次之后,终于忍不住,趁他不防推开了他,将半个身子探到了帐外,撑着床板发颤,喉中很难受。
  那人又贴了上来,滚热的胸膛似要将她融化,似还带了股血腥气。
  薛明英在被人扳过下颏拥吻之际,隐隐看见他肩上盘踞了道伤口,似是新鲜的,刚好全,恍然又闻见了那股血腥味,她倏然侧头,干呕了声。
  李珣用两臂夹着她赤粉之身,本还打算继续的亲昵从脑中慢慢消散,见她抗拒到作呕,呼吸一时重如雷声。
  她竟……嫌他至此!
  薛明英听见身后之人冷哼了声,顿知不好,自己怕是已惹怒了他。
  下一刻,却感受到他粗重的大掌在背上轻拍着,刻意控着力道。
  呕意好了些后,看了他眼,发现他开口便是淡淡的“娇气”二字。
  薛明英抿住了双唇,方才升起的些微感激之意,荡然无存。
  他不过是觉得,没好好满足他。
  李珣确实没满足,三个月不见,他想她想得几次都打算安排了人,将她带回上京去,做那个早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皇后。
  谁知见了她,才亲密了会,她就这般呕吐拒绝,简直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又冷哼了声,抱着她起身,走到了后面的箱笼那里,轻车熟路地给她找了件衣披上。
  薛明英倒没想过他是做这个。
  一旦他替她拿衣,便是打算搂着她睡,不再要了。
  但她分明感受到,他的欲/望没下去过,他抱着她走动,没刻意避开她。
  薛明英心中一颤,攥了攥手,又觉得只有件寝/衣披着,那里没东西束着,到底不自在,便低声道:“再拿件……”
  “带子系上便好。”
  那人和她这点默契还是有,知道她说什么,往下瞥了眼,喉结悄然滚动,抬起头却冷冷地拒绝了她。
  薛明英不敢在这时与他硬碰硬,拿手一并掩上了。
  那人将她丢在了锦被上,瞧了几眼后,将帐门一合,便脚步疾沉地朝湢室而去。
  薛明英想到他肩上的伤,默了默,在他身影就要消失之际从帷帐后低低道:“才好的伤口,不能碰水。”
  那人脚步好像顿了顿,似听到了,又好似没有。
  但等他回来后,薛明英莫名觉得他心情好上许多,唇角似在微微上翘。
  “陛下的伤……”她隐隐闻见了血腥味,多问了句。
  “不是大事,明日再和英英说”,李珣抱着她吻了吻颈窝,声音柔得厉害,“睡罢。”
  薛明英嗯了声后,总觉得忘了什么,想起来后看了眼屏风,有些紧绷。
  “不睡?”李珣睁开了眼,见她似是干了坏事被瞧见的模样,朝着她视线望去,微眯了眯眼。
  他伸出手掌,罩住了她的眼,“睡觉!”
  呵,比起那些宵小之辈,她这里的事倒是更大些。
  第97章 有孕。
  等早上起来,薛明英未在枕边看见那人,恍惚间还当是平时,再自然不过地坐了起来。
  身上寝衣顿时一松,隐隐敞开,有股暗香钻出来。
  她本还有些睡意,被些许寒意惊了惊,低头看时,衣襟那里的细带已经脱出来了,看得出系的人不怎么会,或是本就没打算系好。
  她倏得咬住了下唇,闷着团火气发不出,细带轻荡了荡。
  却又在一会儿后疑惑蹙眉,觉得自己好似比平日更易怒些,这种事说小不小,但她多多少少也习惯了,总归忍过就好,他最多也就呆上几天。
  垂眸叫了声云合。
  云合正要推门而入,她又如梦初醒,哑着嗓子拦住了她道:“要些热汤就好……我先更衣,你等会再进来。”
  薛明英下了榻,连鞋履都来不及套好,便匆匆赶到屏风后,重新拿出匣子里的香囊,含着丸药怎么也咽不下去,将匣子一合,走几步到了檀木桌旁,用隔夜的茶送服了才勉强咽下去。
  但她近来格外敏锐些,隐隐觉得这丸药的味道,和她之前闻见的藏红花没多少相似之处。
  正想着,云合已经在门外又敲了敲门。许是已知道了那位主子昨夜已到,这间卧房任谁要进来,都得多几分小心。
  薛明英不再多想,瞧了自己的狼狈样,要她再等等,又回了屏风后,紧紧地束了衣,将被人磋磨的浑圆白皙藏进了不见天光的软罗里头,没半分舍不得。
  这才放了云合进来,净面洗手。
  淅淅沥沥的热汤水声,雾气蒙住人眼,云合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莫名也觉得哪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