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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辉被掀翻倒在墙角,正被他的手下搀扶着站起。
  还未搞清楚事情怎么发生的,那个纤瘦的男人就被一群黑西装包围淹没了。
  在严世彬发愣之际,文少贤低头叹了口气,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整个人拉开远离战圈。
  身体颤抖渐渐平息,而眼前所见却不真实。
  有一首芭蕾舞的名字叫《天鹅湖》正在上演,柯志丞动作优美凌厉,闪转腾挪,在无边无际黑色的巨浪攻击下游刃有余,大开大合的勾拳,违反人体极限弯曲角度的踢腿,轻盈飘逸像羽毛,造成的影响却宛如海啸飓风,短短十分钟,医院的走廊大厅里横七竖八遍地都是被打伤的催收员下属。
  剩下两人退回到吴辉身前,不敢上前试探半步。
  吴辉眼尖,在他翻身时,看到那人胸口带着的一款项链,是一个狼狗啃咬骨头图案的银色吊牌。
  “你就是柯志丞,他们说的野狗。”
  方才活动的太激烈,一只拖鞋甩飞了,柯志丞单腿蹦蹦跳跳地过去穿好。
  每接近一步,对方三人警戒地后退一步。
  和刚才激战画风截然不同,柯志丞的姿势动作像是小学生在玩跳房子游戏。
  用脚趾穿好人字拖后,柯志丞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烦死了,到哪里都被人当狗。”
  他没有否认,传说中的野狗,一个人单打独斗,性情狠戾,行事乖张,表面经营一家文身会馆,实际上暗地里做着各种地下交易,大佬、巨鳄经常出入,道上的人都忌惮三分。只是没想到那个野狗竟然不是肌肉膀子大花臂,而是如此高挑白嫩的瘦竹竿,确实令人大跌眼镜。
  不过,看他如此不凡的身手,加上那一脸新伤叠旧伤,青紫淤痕数不清,又觉得名副其实。
  楼下的警笛声逐渐变得清晰,由远及近。
  吴辉的手下陆续地互相搀扶,有的嘴角带血,疼得直不起身。踉跄着汇聚在吴辉身后。
  “野狗,咱们这道有这道上的规矩,今天你擅自插手我的事,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咱们来日方长。”
  吴辉放下一句狠话,带人从消防通道扬长离去。
  严世彬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坐在墙边。
  “怎么样?”
  柯志丞的关心漫不经心。
  “我没事,多谢……”严世彬略感欣慰,抬头看向柯志丞,他视线中是另一个人,那句话明显不是对自己说的。
  “要不是你一拖鞋,那人的刀就插进我的身体里,真是后怕。”
  文少贤说得语气很诚恳,在所有见证人的眼里这也是事实。
  只有柯志丞表情十分不屑撇嘴:“你惜命,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
  “看来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文少贤不急不慢,说话眼睛带着笑意,虽然他平时待人平和,但几乎没见过他的笑容,即便是成为主治医生那天表情也相当淡然,大家都称赞他虚幻若谷,也有八卦的护士猜测他内心埋藏一段刻骨的殇。
  “真特么能装。滚!”
  文少贤笑脸换来的是对面更犀利的嘲讽,不过看过他光着一只脚打倒十几人那一幕,从柯志丞嘴里说出什么脏话也都不足为奇。
  医生护士们绕着道躲得远远地散去,似乎都忘记了是他赶走了那些人。
  文少贤表现得丝毫不在意,目光下移,毫无预兆地突然拿着柯志丞的手到胸前,自然地像是拉自己的手:“流血了,得消毒包扎。”
  这双和田白玉一般精致剔透的手,骨节上结成厚厚血痂,伤好了又伤,反复多次才会这样,文少贤眉头紧锁:“麻烦你,能不能多爱惜自己。”
  柯志丞习惯了疼,但习惯不了他的关心,看着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疤痕,心像是被狠狠揪住。记忆中文少贤有多次称赞过他的皮肤,失望了,嫌弃了,在可能预料到这些表情出现前,柯志丞一把甩开了手。
  赶到现场的民警了解了一下情况,像这样病人不满意治疗结果闹事,这样事件常有发生,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对主要涉事人书面警告,罚款五百。
  趁着文少贤被警察问话的功夫,柯志丞准备开溜。
  “这是你的病例单。”
  严世彬突然出现,单手插兜毛遂自荐。
  “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文少贤?你可以和我说说,看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你别有什么误会,我只是关心同事罢了。而且多谢你救了我,既然你要换医生,为了报答我来当你的主治医生。”
  这么主动,看来文少贤的演技退步了,也有他糊弄不过去的人。
  还没等柯志丞开口,严世彬已经开始安排。
  “赵护士,帮我把下午的预约取消。”
  也好,如此盛情难却,柯志丞也好奇这两人有什么过节,绝不是想知道更多关于文少贤的事,这个人这些年来在哪里,见过什么人,都和他无关。
  这家医院的问诊室布局几乎相同,差的是写字桌上的摆件,严世彬外表看上去给人感觉很自大难相处,工作区布置得却很温馨,几簇可爱的毛绒玩具中间有一个相框,画面中是一个女孩,背景是在国外海边,坐在露天咖啡厅藤椅上笑得很灿烂。
  “你拍的,女朋友?”
  严世彬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相框边缘:“照片是我拍的,但女朋友不是我的。”
  “是文少贤的。”
  第4章 报告厅献吻
  “冯若仪。”这个名字柯志丞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果然认识她。”
  柯志丞填写的个人信息,他毕业的美术学院和文少贤就读的医学院只隔了一堵墙,位于南安市大学城。加上两人之间熟络的氛围,严世彬确信他们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文少贤这个人表面上对医院每个人都春风和煦,实际上密不透风,没有人了解他的私事,更抓不到他的弱点。
  “不认识。听过。”
  知道冯若仪也不奇怪,十年来分数最高的理科状元,名副其实第一才女,她的名字还上过报纸。
  “你不想谈过去的事就算了,不着急,等我们之间有了解再详细聊,反正以后会经常见面,期待我们之间不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现在我先给你做个基础皮肤测试,衣服脱掉或者撩起来都可以。”
  这话怎么有些耳熟。
  “测试?”
  严世彬指着一旁奶白色智能检测仪:“对,我们要定期跟踪你皮肤情况,才能得到系统的数据分析,智能分析虽然不能代替医生,但反应出来的数据辅助作用还是不能忽视的,不同人对药物耐受性不同,要根据实际情况调配。”
  啊,原来之前文少贤他是这个意思。
  柯志丞扣着手指,尴尬了……
  拿着新型抗敏感药膏,严世彬贴心地手写一张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他的字有些潦草,需要仔细辨认。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文少贤挺拔身姿像一颗白杨树安静站在电梯口旁。不时地和过路的医生护士点头打招呼,似乎大家都认识他,人气很旺。
  怎么改行做迎宾了。柯志丞脚比脑子反应快,躲瘟疫一样迅速钻进消防通道的大门,一路小跑着,离开医院三百米远才放慢了脚步。
  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几天,柯志丞感觉像是经历过一场战役,回来之后四肢松软没有力气,就连脑子都不活跃,一天一餐,除此之外就是蒙头大睡。
  冬眠这个词形容自己再准确不过了。
  嗡……嗡……
  床头柜在颤动,柯志丞第一反应是地震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立刻从被窝里爬出来,伸出一只手摸索声音来源。
  “喂?”
  “你人死哪里去了?电话不接,班不上,复诊也不去,我还找条子朋友问最近这一带垃圾桶里有没有被抛尸的。你死之前能不能给我先捎个话,免得我担心。”
  “真矫情,我死了还怎么给你捎话,托梦啊?”柯志丞敷衍扯话,意识还没完全醒过来。
  “永舒医院那边昨天找你找不到,电话打我这儿来了。”
  报名表上紧急联系人填写的是黄以峰。
  “你别管,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
  “新药不好用吗?我用着还可以,早上照镜子我脖子上的疤痕确实淡了。”如果不是自己亲身试验过的,黄以峰也不会给他极力推荐。
  “药?我扔了。挂了啊……”柯志丞想起,去医院回来的那天随手就扔到床底的垃圾桶了。
  “别啊,我真找你有事。你得帮我,这件事关系到我未来一生幸福。是兄弟不能见死不救。”黄以峰那边说的煞有介事。
  “你要是敢诓我,把你鼻子打歪了!”柯志丞撑着疲倦坐了起来,撸了撸头发,都出油了。出门前还得洗一下。
  走到洗手间,放水的间隙,看着镜子中自己,刘海在眼皮上,脑海中自动播放起文少贤的声音。
  原来文少贤说的是真的,刘海儿比六年前确实短了。那时他不想别人注意到自己,也不想看别人,会把眼睛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