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omega是个行动派,脚步跟着大脑,偷偷溜出了大厅。
推开沉重的大门,外面带着凉意的风扑面而来,吹得沈晟舟猝不及防,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在心里为厚实的布料点了个赞。
外面是几根粗壮的大理石柱,支撑起大厅的屋檐,同时又仿佛是主人家在炫耀自己的资产。
沈晟舟见惯了这些东西,也不再觉得稀罕,扫了两眼,就找了个柱子底下蹲着,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细烟。
是他最常抽的牌子,每根都带着薄荷味的爆珠,咬开后口腔里像是被灌了口冰块,凉意能够直达大脑,让人从各种情绪中抽离出来,恢复理智。
现在外面的风有点大,香烟被他叼在唇角,手中打火机跃动的火苗,还没来得及用,就被风熄灭在空气中。
沈晟舟耐着性子又按一次,火苗再次熄灭。只是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抽到这支烟,于是继续锲而不舍地进行着尝试。
终于在第七次时,用另一只手拢住火苗,成功地点燃了那支香烟。
冷风吹打在他的脸上,omega抽烟过肺,而后在半空中吐出一个烟圈,转瞬间被风吹散。
沈晟舟注意力开始游离,忍不住就去想那些大山里的孩子,他已经一个月没去过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心情怎么样。
omega在心中将飞往大山的计划,提上日程,并且在手机上做了备忘录,将要给每个人带的礼物都列了出来,防止到时候会忘记。
就在他全神贯注去思考自己的工作时,身后的关门声重重响起,随后是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不小。
先是其中的一个人语气轻佻地说了句,“陈家那个残废怎么自己一个人来的?我不听说他前几天大婚,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了,热搜在新闻榜挂了好几天呢。”
第7章 深夜短信
这句话让沈晟舟有了点兴趣,将指尖的香烟按灭,竖起耳朵认真偷听着。
很快另一道声音就接话了,“我刚才还看到他和沈家的那个omega一块呢。”
先说话的人呸了一声,语气轻蔑:“他怎么能够得上那个目中无人的omega的?听说还是私生子,要不是结婚这事,圈子里压根没人认识他吧。”
听到这里,沈晟舟就是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了,关于陈叙池家世的种种猜测有了答案,原来这个冷冰冰的alpha是个不讨家人喜欢的私生子。
omega没心情再听下去,神色恹恹地站起身来,从石柱后面走到交谈的两人面前。后者被他吓了一跳,欲言又止,最后脸上徒留尴尬的笑意。
沈晟舟身上还沾染着清凉的薄荷气味,那双漂亮得摄人心魂的眸子,抬起眼帘,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像是个居高临下的暴君。
终于在那两人内心忐忑地滚动喉结时,omega才开口:“说话声小点好吗?打扰到我了。”
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拉门走进宴会厅。
只余下两人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心中残存着些后怕,却也成为了omega姣好面容的阶下囚。
每人不喜欢这个漂亮高傲的omega。
沈晟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宴会已经过去大半,他在人群中搜索自己的alpha,却看到对方正拿着香槟杯喝酒,身边依旧围了不少人。
看起来陈家大少真是意气风发,沈晟舟在心里如是想着,于是低头给对方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先走了,借口是胃不舒服。
还没等到回复,就发消息给别人,让人来接自己。
一会儿没抬头,再次转头,就看到了凑上来的李景沢,依旧是那副热情小狗的样子,好像自己刚才没有打击到他。
沈晟舟不解他的意图,歪了歪脑袋,表情充满疑问。
“哥,给个联系方式吧,”说完,看到沈晟舟依旧没有想要答应的迹象,才慢吞吞地开口解释,脸上带着腼腆的酡红,“我只是……”
组织语言了许久,才终于大着胆子,扬起声调吼了出来:“我只是很喜欢你!”
沈晟舟被他这话喊得身子一僵,往日里对付那些恶臭alpha的方法,显然不适用于面前的男孩,于是他依旧沉默着思索如何开口。
这一嗓子在宴会厅里引起了不少注视,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烦躁感觉又涌了上来,沈晟舟压下躁郁,双手抱胸,环在了身前。
“不是,不是那种喜欢,”李景沢不在意那些目光,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勇气上来了,非要解释清楚,“我想和你做朋友,哥。”
闻言,李景沢终于在这个看起来高不可攀的omega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松动,男孩内心雀跃,认为自己已经志在必得。
果不其然,视线里出现对方的二维码名片,李景沢慌忙掏出手机去扫,仿佛再慢一点,那个屏幕就会消失一般。
听到对方说好了,沈晟舟才收回了手机,看到叶闻轩给自己发来的消息,简短的两个“到了”。
并不算美好的宴会时间结束,沈晟舟跟男孩说了再见,就自顾自地溜走,离开了大厅。
陈叙池的视线也是被吸引来的其中之一,等到其他人的视线收回,他仍在神游。直到那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略显歉意地让前来商讨生意的人,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那边的沈晟舟在庄园门口看到自己的车,黑色车身融入夜色,只有车里的那盏昏黄的灯在亮着,洒落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头上。
omega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开口便是公事公办地聊自己的项目:“后天就去山区吧,我太久没去了,想看看他们。”
车子驶向宽阔的马路,对面的远光灯透过车窗洒落进来,车厢里忽明忽暗。
叶闻轩专心操纵着手中的方向盘,边分心来回答他的问题,温声道:“好,如果你忙的话,我可以去那儿给你拍一下那群孩子。”
他这话说得体贴,但实际上,却在祈祷着沈晟舟千万不要有其他要紧的事。结婚这件事,在叶闻轩看来,不过是omega在过家家,所以他接受不了因为一场交易,将沈晟舟和自己的距离拉远。
后座的人抿唇,没有立刻回复他,在脑袋里搜寻了片刻自己的日程,才缓缓开口。
“我最近没什么事。”
这话让叶闻轩瞬间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庆幸,自己还是有时间和沈晟舟相处的。看吧,一场不痛不痒的交易,无法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宴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秋风萧瑟,吹动院子里种的法国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在郊区零星几盏路灯的烘托下,让人莫名感到落寞。
正是散场的时间,庄园外停着各式各样的汽车,车标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陈叙池和几个聊得来的人挥手道别,在车流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辆。
沈晟舟走后,alpha就掏出手机,看到了对方发过来的消息。明明是对方先说的要和自己一起回去,却像只狡猾的狐狸般,先一步跑了。
陈叙池终于在耐心消耗殆尽前,找到了自己的车,司机下车拉开后座的门,alpha落座。
头痛后知后觉,男人闭目养神,倚着柔软的座椅,揉了揉眉心。
司机见他这幅样子,料定自己家的另一位老板不会一起回来了,踩住油门,车子缓缓起步。
不知是不是那几杯香槟的作用,陈叙池一路上都在想那个和自己有两面之缘的beta,前几次都是他来接沈晟舟,这次也一样吗?
还没得到答案,前排的司机就出声提醒了:“到了,老板。”
闻言,alpha抬脚走了出去,站在平地上,忍不住仰头去看自己家的那层楼,两家住户都没亮灯。
收回视线,陈叙池进了单元楼。
酒精让他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进入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果不其然,内搭上沾染了伤口上的组织液。
陈叙池庆幸,好在自己已经派人买了一个医药箱放在家里。
简单给伤口消过毒后,躺在了主卧的那张大床上。这是为了应付陈冕而买的双人床,此刻alpha孤零零地占了一半。
辗转反侧间,听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伸手解锁屏幕,就被过于刺眼的手机亮度晃了眼,将一只手遮在眼前,勉强适应了光线后,抬眼去看面前的消息。
是陈冕发过来的。
脊背顿时攀升出一股凉意,像是条蟒蛇游离在他的身边,将陈叙池的脖颈勒住,空气变得稀薄,身下的床仿佛变成了一潭湖水,危险的藤蔓,要将人拽入湖底废墟安葬。
恨陈冕是他的本能,对方是他所有不幸的开端,也是笼罩他人生的阴霾。
“哥,你没事吧?”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而坐在椅子上的人,早已将脑袋放在桌上的双臂上,安然入睡。
平日里那张总是面色不虞的脸,此时也变得乖巧许多,纤长的睫毛,浓密得像是两把小刷子,在omega眼下洒落一小片阴影。往下是紧闭的双眸,高挺的鼻骨和那两片殷红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