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洛尘,楚柔的穿着就有些天怒人怨了,里衫外衫袍子一件不落,整整齐齐,熨熨帖帖的穿在身上,将个玲珑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洛尘哀怨的看了两眼,站起身拉她入怀,咬耳低语:“再没见过比你还会折磨人的了。”
楚柔心里其实也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她们有些日子没有好好亲近了,各忙各的处理手头事情,今夜里难得清闲下来,洛尘眼里的光芒灼烧着她的心,为她带来一片深情也带了一些不安,怕明日自己连起身都难。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想那么多,上来熟练的宽衣解带,一连串动作麻利得楚柔更加不好意思了,难得也主动一回,凑近洛尘跨座在她身上,闻着熟悉的味道抱紧她。
房里因为炭火的关系很暖和,床边两人身上开始烫了起来,洛尘被楚柔抱着手上动作不停,偏过头与她面对面,平日里清冷的眸子已经染上风情,嘴角微弯,眸子里漾着温柔贴了上去,仿佛久旱甘霖,辗转吮吸,不知疲倦。
床头架子上的红烛慢慢融化,一如床榻上面带潮红的楚柔,在这暮冬的夜里,化在洛尘温柔的抚摸下,她竭力咬唇不愿发出令自己羞耻的声音,任由那个小混蛋在自己身上索取、流连,直到身体到达临界点,愉悦的感觉包裹住身体,巨大的满足洗涤心灵。
安静下来的房间呼吸可闻,洛尘听着楚柔渐渐平复的呼吸笑了,更深夜重,依稀能听到远处更夫敲响的锣,三更了。
她将怀里已经睡着的楚柔轻轻放在榻上,盖上被子手轻脚轻的下床,简单穿了件外衫便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拿着盆和帕子,到了床边将帕子放在热水里浸了浸,拧干,仔仔细细的将楚柔擦干净,另拿出一床被褥替她盖好才起身再次出门。
等到洛尘睡下,已是深夜。
翌日,洛尘早早就被门外的封亦叫醒,她看了一眼还在安睡的楚柔,落下轻吻后轻轻下床,穿戴齐整才走出房门。
封亦拿着一件厚袍,虽然有了些早春气息,他仍旧听从水寒的建议,每日早早叫醒殿下,并随着天气变化酌情为她准备衣物。
洛尘出了房门,抬头望了望天,阴沉沉的,风嗖嗖的穿过回廊,确实有点冷。
两人出了太子府,上了马车,开始往宫里赶。
与今日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帝的心情,他似乎很高兴,冷峻的脸上洋溢着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
洛尘不动声色的眨了两下眼,嗯……应该是皇帝本人吧。
满朝文武似乎也受影响了,发言尤其积极,连带着平日里一脸冰霜的小王爷洛希都开了几次金口。
于是,朝堂更热闹了,洛尘微笑以对,不多话,不搀和。
她默默观察皇帝的一举一动,无意识的学习龙椅上那位只用一个眼神就散发出无尽威严的天子。
下了早朝,洛尘依旧等着洛希出来希望能说上几句话,直到大臣们走得差不多了还是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门口守候的小太监看不下去了,上前搭话:“太子殿下,还有事么?需不需要奴才进去禀告一声?”
叹了口气,“不必了,我也只是看看。”
马车那里等候的人除了封亦,还有司空。洛尘快步过去,弯身行礼:“司伯父。”
司空惶然扶起她,一脸严肃,语调温和:“殿下不必如此,合该老臣行礼才是,这要是被有心人说上两句闲话,皇上或许会说殿下不懂规矩了。”
“无妨,父皇不会因为这就为难我,再者洛尘拜见敬爱的长辈,该行礼。”
司空不再纠结,阴沉沉的天空积着一层又一层的厚黑云层,风吹过,卷起宫墙外几株老树,常年披着深沉绿色的树叶被吹得飒飒作响,连带着司空的话都带上了一丝寒意。
“殿下,昨日里林家少主拜访,话里话外似乎倾向于奚王殿下。”
洛尘不语,良久才叹道:“何必——”
何必如此无情。
无情的人,这世间还真是多呢。
司空面上依旧严肃,心里无奈,若没有当初那些事,殿下如今岂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说错,该是谁错?一辈子没有纠葛清楚,就要延续到下一代么?
回首看向金顶上黑沉沉的天空,这洛京,要迎来一次暴风雨了,就是不知这次会淋湿哪些人的心。
收敛心神,司空看着面前的孩子,眸子里涌动着坚定,面上坚毅,轮廓虽然不像她父亲,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却与那人一脉相承,配合着本身的温文儒雅,更显气质如华,犹如深山幽兰,赏心悦目,当那份沉淀下来的芬芳散发出来时,沁人心脾。
宁王,如雍容华贵之牡丹,富贵天成,却不耐风霜。
奚王,如冷傲高贵之雪莲,万千赞誉集于一身,然而骨子里的冷终究暖不掉,只是短短时日便将一份深情抛诸脑后,未免无情。
他不知道奚王经历了什么,却能猜测,心里叹了口气,暗恨楚逸太会算计,亲生女儿都能拿来作筹码。
两人站在宫门口,到底有些不妥,便相约午后在西水门那处院落集合,看看有没有新的进展。洛尘早就遣封亦告知了昨日发现的蹊跷之处,今日只需验证即可。
回到太子府,楚柔已经备好早膳,看到洛尘回来笑着替她脱下朝服,换上常服后将热气腾腾的白米粥端到她面前。
洛尘不喜甜食,不喜滑腻,更吃不惯宫廷御菜,美味珍馐,饮食上简单得好似不是天潢贵胄,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当家人。
吃完饭,两人就在书房聊了会闲话,细致的将昨日没说完的事情再说一遍,楚柔听完意见与洛尘差不多,都认为那院落有些玄机。
将近午时,天色更加阴沉,寒风朔朔,不一会细瘦的雨丝像万千银针洒向大地,且势头越来越急,越来越猛,雨丝变成了雨滴,雨滴连成线变成了雨帘。
一场冷雨,浇洗着偌大的京城,天地混沌一片,连前厅惯常翘起的屋脊都若隐若现,好似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扑朔迷离。
雨势小了一些,缠缠绵绵,带着一股子湿冷气息萦绕大街小巷。书房里的炭火这时更显用处,楚柔不自觉的靠近炭火,嘴里嘱咐着洛尘一会外出需要注意的地方。
出了前厅,洛尘执伞看向跟到廊檐下的楚柔,笑道:“回去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的,外面湿冷,别让寒气再扰了你,不然我可心疼坏了。”
走了几步,再次回头看向旁边跟着的兰芷,“屋里炭火烧旺些,好生服侍,莫叫炭火气灼了太子妃。”
兰芷答应,洛尘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到那处院落费了一些时间,以致于看到院门前立着的司空有些不好意思,洛尘走过去歉意道:“司伯父,来晚了,不好意思,让伯父久等了。”
司空笑着摇头表示不介意,随即令人打开院门,院子里除了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外到处都积着水,泥泞一片。
洛尘撩起衣服下摆,将其前后扎于腰间,就着雨水来到井沿边上,往里细细看了几圈才回头对司空道:“这井水涨了不少,浑浊难辨深浅,看来只好下去查看一番了。”
司空也看了一会,点头,示意旁边一个随从,那人拿出绳子缠绕到旁边树上,而后攀缘而下,不一会就没了人影。良久之后,那随从冒出了头,手脚麻利的原路返回,一边发抖一边道:“回殿下,回大人,井里面深度中等,底部用整块青石铺成,井壁用的青砖,缝隙很小,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没有凸起的地方?”
“没有,连中空的地方都没有,就和普通水井是一样的。”
“不对,普通水井哪里会用整块青石作底?”
随从抬头错愕的看了洛尘一眼,随即低下头道:“殿下说的是,只不过一般水井为了淘洗方便,井底基本都是用的青石筑底,用整块青石也不无可能。”
洛尘没说话,她在想另一种可能。
司空与随从又说了几句话,便让他退下了,看向洛尘:“殿下还有疑问?”
抬头,能够看见正屋,房门早就被打开,她点了点头,率先往屋里走去,司空见状跟在后面。洛尘先是到廊檐下站定,捅破了窗户纸往里看了几眼,床榻茶几,很熟悉的布置,与平常人家的房间相差无几。透过那孔还能看到左侧窗户上的窗花影子,似乎真的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房间。
普普通通的房间,却没有门。
随后两人进屋,就看到了那幅画,画上色调偏淡,将远山流水呈现出一种朦胧之感,而一处山腰的亭阁则着重刻画,特别是里面把酒言欢的两人,细致入微,以至于能看清面部表情,更遑论衣服配饰。
那是两个穿军装的人,洛尘很熟悉。
司空甚是惊奇,连连赞叹此画传神入境,两人衣物虽然没有见过,但是那身衣服倒是衬出了人物的身份,铁血的气息扑面而来。
必是两位将军,而且是常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