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根本出不去。
他绝望地看着天,沈诺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先回宫再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至宣政殿。
大臣们依旧跪在地上,口中翻来覆去地那几句话。
他却只觉得厌烦。
“闭嘴!”
殿内霎时寂静。
他不管不顾地拉着沈诺就到了内殿,开门见山,“我只说两件事,首先,我不当皇帝,其次,我也不当王爷。
剩下的,你解决。”
沈诺低下头,“可沈尧,这是皇位,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沈尧目光坚定,越过众臣看向龙椅。
“如果……我没有认识林妙仪,或许我会选择登上那个位置,可是沈诺,”
他移开视线,
“凡事皆有代价,我为报仇失去太多,这江山美人,我也总要舍弃一个。”
沈诺叹息,“那……你走吧。”
“可外面大臣们怎么办?”
“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钻过的狗洞吗,你从那走。”
“…………”
沈尧刚要转身,沈诺却又叫住他,
“沈尧!”他眸中渐暗,
“答应我,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沈尧身形一顿,再没回头。
这些话,即便沈诺不说,他也明白,他们虽不恨对方,可毕竟有着血海深仇。
人心易变,谁也无法保证他登上皇位后就不会改变心意,将他赶尽杀绝。
他能做的,就是永远不再出现。
沈尧钻出狗洞后绕过宫门就跳上马。
林书宴也急急忙忙跟上去,到儋州五天的路程两人只用了三日。
好在林府一家的确搬回了王家,他站在门口左盼右盼,可……王宛如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
“找林妙仪?可她半路就下了马车,去云游了呀。”
…………
两年后,柳州城内,春雨如绵。
兰絮站在林妙仪身后,撑着伞,看她蹲在小摊前挑挑拣拣。
“老板,这笋怎么卖?”
“三文钱一斤。”
“太贵了,便宜些吧。”
老板抬头见女子青色衣衫,白肤透亮,笑容也明媚。
也不由地心生怜惜,“那就……算你两文钱好了。”
林妙仪爽快的付好银子,将笋装进筐里,带着兰絮往回走。
兰絮伸手打着哈欠,腕处镯子叮当作响。
林妙仪柔声道,“困了吧。”
兰絮点头抱怨,“小姐,这次租的院子也实在太远了些,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又赶上下雨,哪里也去不了,真是无趣的很。”
“那怎么办,便宜嘛,咱们的银子有限,父亲可说了,等钱都花光就要回儋州不许再出来了。
我这也不是想着咱们能多玩几年嘛。”
兰絮一想也是,当日林妙仪心血来潮半路带她下了马车,一转眼已经两年。
她们二人游山玩水,东走西停,好生自在。
只是外面的雨突然变大,落在伞上滴答滴答,淋湿了鞋袜。
兰絮将伞往下压了压。
一人从二人身旁经过时,却撞到她的肩膀上,将伞都撞翻在地。
兰絮慌忙捡起伞遮住林妙仪,大声嚷道,“诶,干嘛啊你!看着点啊!”
来人一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前面的茶楼里,新来个戏班子在唱戏,我这着急去看。”
说完就跑远了。
兰絮却眉间轻动,唱戏?她还从没看过呢。
她挎住林妙仪,“小姐,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林妙仪犹豫下,如今天色渐暗,本应早早回去,可雨却不见停,兰絮兴致勃勃的,她也不愿扫了她的兴。
她用手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好,就依你。”
两人走至茶楼中时,院中已经站满了人,好在是为了下雨天看戏方便,老板竟已提前扣好了棚。
兰絮收起伞,随林妙仪找了个空置地桌角坐下。
台上的人也刚好开唱。
是……嫦娥奔月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却跟以往唱过的不同。
嫦娥没有独自吃下长生不老药,而是选择将药送给了彭蒙,与后羿归隐,从此不问世事,二人相伴到老,白首一生。
故事结束后,周围掌声骤然响起。
林妙仪却心中一颤,手中的茶水都溢出几滴。
兰絮轻声道,“小姐,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妙仪自嘲地摇摇头。
这两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沈诺早已登基,年号改为永昌,还与安国订下盟约,有生之年天下再无战事。
至于沈尧,传闻他狂妄自大惹新帝生了气,已从皇家宗谱除名。
可林妙仪却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即便沈尧放弃了皇位,她……也不敢回去,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更何况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或许……他早已另娶他人。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吧。”
一路向外。
人群渐渐散去。
月满西楼,风摇树影,林妙仪裹了裹身上的单衣。
无数朵粉红色的海棠花瓣却如蝶舞般突然凌空飞起,争先恐后地涌现在她面前,迷了她的眼。
四周惊叹声也不绝于耳。
她抬手揉了揉,刚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地轻叹,
“月圆之夜,最适故人相逢,
林妙仪,好久不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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