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脸色不变，回答道：“我会向蒋总好好传达这件事，但您要知道，这并非是我能做主的，也希望您能理解我们实在是无暇分身。”
这一套官腔差点把吴星绕晕，他下了车，从小仓库里拿出一条红色的香烟，伸手递给秦秘书。
秦川看了一眼那牌子，不高不低的，自然不会收下，抬眸推开了那条香烟，沉声道：“吴先生，这个我不能收。”
吴星看着秦秘书，问出了今晚最后一个问题。
“他……他过得好吗？”
秦川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但凡是投胎在蒋家，哪有过得不好的道理，再差能差到在贫民区卖馄饨吗？
“您放心，蒋总一切都好。”
吴星目送那辆豪车逐渐隐匿到黑夜之中，他站在馄饨铺子的门口，沉默地看着掌心里的银行卡。
第24章 交集
原来五十万的重量可以这么轻飘飘的。
吴星将这张银行卡放进自己的卡包里, 心中的不安反而比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更加浓烈。
纯黑人造皮革的卡包里除了两张银行卡和一张身份证外，最里面的透明夹层放着一张相片。
照片是吴星前段时间打印出来的，选了图文店里最好的相纸, 说是可以保存五十年。
那上面的阿九微微挑眉, 有种神采飞扬的漂亮；吴星则是一副温脱的老实样，却也能从亮晶晶的双眸看出他很幸福。
这是他们在游乐园第一次约会时拍下的合照, 是吴星无比珍惜的回忆, 那时的他期盼着未来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日子。
“蒋淮夜。”
吴星的语气些生疏，不过比起阿九这样草率的称呼，这个名字似乎更衬对方。
omega的手指隔着塑封相片, 描绘着alpha的轮廓，动作缓慢而小心。
他在网上搜了蒋淮夜的个人信息, 除了对方的名字性别, 剩下的就是一些教育经历，并没有其他内容。
吴星又去搜了提及的学校，都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梦的, 让这样的人给自己当学徒，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他将卡包放进抽屉里，没想好拿这笔钱做什么，反而更盼望见到对方了。
吴星当然知道两个人差距之大，但他想要问清楚对方是怎么想的，还愿不愿意和自己有交集。
如果不愿意的话。
吴星自认为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但一想到这种可能，心就像被人捏住了似的绞痛难忍。
总之, 不能这样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
又到吴记馄饨铺中午的休息时间，小老板捏着秦秘书给的名片，打去了电话, 被转到了语音留言箱。
“我现在有事在忙，请在滴的一声后留言。”
只见吴星快步走到小仓库里，对着手机自言自语。
“秦秘书，你好，我是吴记馄饨铺的吴星，您之前来找过我的。”
“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安排我和阿……蒋先生见面。”
“有消息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告知我，谢谢。”
距离秦秘书来找自己，已经过了三四天了，吴星放下手机，担心对方可能会错过语音箱，于是将刚刚说的话编辑成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叮——”
吴星听见短信成功发送的提示音，又看向那张名片上的信息，自己如果有邮箱的话，还可以编辑一条邮件。
不过催促得太频繁不礼貌，毕竟对方连自己的香烟都没有收。
“老板，有顾客。”
小峰对着小仓库虚掩的门敲了敲，吴星将手机放到裤子的口袋里，走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生意总还是要做的。
又过了三四天，吴星还是没有得到秦秘书的回音，他不知道是对方没有收到信息，还是自己弄错了什么。
“老板，你都快把这张名片捏烂了。”
转正的小峰一边洗手，竟然打趣起紧张兮兮的老板。
“啊。”吴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名片放进围裙的口袋里。
“那上面有地址吧，老板你为什么不找过去？”
干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吴星听见小峰的话愣了两秒，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对啊，他可以去找阿九。
临出发的前一晚，吴星洗了一个热水澡，他第一次洗那么长时间的澡，弄的有些头晕。
omega的皮肤很白，在被水浸润之后，看起来透着一股浅浅的粉。
吴星站在衣柜前准备挑衣服，他的衣服很少，一个双开门的衣柜能装下一年四季。
那件阿九买下的白色高领毛衣挂在最中间的位置，看起来十分显眼，却已经不适合春末的时节。
吴星将那件毛衣拿了出来，摸了两把又放回去。
他最后选出一件白色长袖衬衫，虽然是之前买的，但款式太过正式，他一直没怎么穿过，看起来还是很新。
“就穿这个吧。”
吴星从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条黑色的长裤和一个黑色的尼龙单肩包。
这样，应该不会太丑。
吴星认真闻了闻这些衣物的味道，有股淡淡的皂香气，应该不会惹人讨厌。
从贫民区到中心区需要坐特殊的列车，之前他和阿九去游乐园约会也坐过，只是这次只有吴星一个人。
他将黑色单肩包放在空的座位上，偏头看着一路风景的变化，直到手机后台发出震动。
吴星从车上下来，查询了前往蒋氏集团的地铁，顺利找到了入口。
他的户口在贫民区，没办法和那些上班族一样用交通码，还好他有随身带零钱的习惯，可以在机器上买单程票。
吴星天刚亮就出发了，这个点刚好赶上地铁的早高峰，所到之处唯有人头。
他上地铁早，很幸运占得一个座位，抬头看着无数只手放在吊环上，跟随地铁前进的动作摇摇晃晃。
一个孕妇上了地铁，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肚子，众人都为她让出一个圈。
吴星不怎么坐地铁，车厢里又闷，忽然觉得有些想吐，生生忍住了。
有个戴着眉钉的黄毛少年看了一眼那孕妇，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抠门，怀孕了还来挤地铁。”
一路上，吴星低着头在想见到蒋淮夜要说什么，听见这句话才看到有孕妇，忙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你坐。”
孕妇走得很慢，对人小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缓缓坐了下来。
吴星的目的地是市中心，还有二十几站路，就这么一直站到了下地铁。
出了地铁口，omega才呼吸到一些新鲜的空气，他在街边的贩卖机上买了一瓶矿泉水。
中心区怎么连一瓶矿泉水都要6元啊。
吴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自带了，又健康又省钱。
omega穿着白衬衣，仰起头，手里拿着矿泉水瓶，正举起来准备喝，肩头的黑色单肩包微微滑落。
一辆磨砂黑的高级商务车，从市中心的地铁口飞驰而过。
车窗半开，蒋淮夜抬眸看向路边一成不变的景色，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很快，那具黑白身影变成一道模糊的残影。
坐在后座的alpha收回目光，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他的双手交叠放于膝上，下面是长到没边的腿。
男人闭了闭眼睛，手工定制的西装三件套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俊美与矜贵。
这头，吴星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水，根据导航的步行提示，走到了名片上所写的地址。
春末的阳光洒在那一扇扇天蓝色的玻璃上，反射出一道道波光粼粼的金辉。
蒋氏集团的总部大楼是中心区的地标建筑，吴星抬头仰望的时候除了觉得宏伟之外，还有种眩晕的感觉。
巨大的喷泉景观旁，围绕着各式娇艳鲜花，就连周遭的地面都是一尘不染的。
“快走快走，要迟到了。”
吴星混在上班的人群里，却被保安大叔精准拦住了。
那些人脖子上挂着工牌，刷过闸机乘着电梯，就能去往他们对应的楼层。
吴星看着穿梭如流的人群，和一脸严肃的安保大叔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去那边登记。”
吴星经过严格的安检，来到前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吴星的证件，抬眸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只见吴星摇了摇头，问道：“请问蒋总他今天在吗？”
两位容貌靓丽的前台小姐默契对视了一秒，打量起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清楚。如果您真的认识蒋总的话，不妨等一下看看，那边是等候区。”
吴星点了点头，局促地坐在等候区的白色皮沙发上。
如果今天见不到阿九，那就要再过七天了。
他写了访客登记，对方会知道自己来过了吗？
omega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变得更加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