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很喜欢钱，因为没有所以就想要很多很多钱。”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是很喜欢很喜欢阿九的，想要和人共度余生的那种喜欢。”
“我救阿九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被所有人推来推去的，所以狠不下心来。”
“我来只是想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所以你不用回答了。”
吴星努力地将阿九和蒋淮夜区分开来，好像这样他今天所受到的伤害可以没那么痛。
“我不是什么阿九，这个世界上只有蒋淮夜。”
蒋淮夜用一张支票堵住了他的嘴，想要抹除他不在意而自己当真的过去。
吴星惨淡一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递过来的那张支票，他其实很想意气用事地撕掉，但是不行。
他想过得更好，无论这个世界对他的目光是如何的，他都要牢牢抓住能抓住的东西。
下一秒，吴星从黑色单肩包里拿出他写满未来计划的账本，对蒋淮夜认真道：“有些账是算得明白的，而有些是算不清的。”
omega忍着眼泪，喉头一阵酸涩，继续说道：“我的梦醒了，家没了。”
“蒋总也可以拿钱赔给我吗？”
蒋淮夜看着对方湿润的眼眶，心口一阵堵得慌，不耐烦地偏过脸去。
吴星不想再和这个人待在一个空间里，在那张支票上填了五十万，加上之前对方给的银行卡，一共有一百万。
这点钱，对于小少爷来说不算什么，但却是吴星努力一辈子才可能攒到的数目。
蒋淮夜拿着钢笔，问道：“不多写一点吗？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吴星笑了起来，笑得很不自然，嘲弄道：“反正我的真心从来不值钱。”
alpha听到这话时笔尖微滞，继续在薄薄的支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只是“夜”最后一笔的墨点格外浓郁。
心中的理智拉扯着蒋淮夜，吴星离他配偶的标准线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今天应该彻底结束这段不该发生的关系。
吴星按了一下手机的侧边按钮，看清楚了那上面的时间，从中心区回贫民区的班车即将出发，他要赶快离开。
蒋淮夜签完支票后走下车，心中并没有解决麻烦的畅快，对着副驾驶的秦秘书说道：“送吴先生回去。”
“好的，蒋总。”
吴星忍着眼泪拿到了赔偿金，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天潮地湿，小老板拿出单肩包里横放着的伞，撑开了往雨幕里走去。
黑色豪车一路缓缓跟在omega的身后，秦秘书有些为难地劝道：“吴先生，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谢谢你。”
今夜的雨格外大，吴星的帆布鞋有些脱胶，很快湿了个底透。
“您还是上车吧，回贫民区的车已经走了。”
闻言，吴星打了一个寒颤，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缓缓收了伞，重新坐到了那辆车上。
蒋淮夜不在，可那些掺杂恶意的话语的还在，alpha的信息素残留在吴星所坐的真皮座椅上，在闷得发涩的雨夜显得更苦了。
暴雨如注，车轮溅起一阵阵浑浊的水花。
前排的司机聊到去年台风，抱怨中心区低洼路段的修整进度太慢。
秦秘书低头查看邮件，说道：“贫民区的地势更低，去年台风过境那会儿差点被淹了。”
吴星静静地看着雨刮器摆动的姿态，吸了吸鼻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掉下第一颗眼泪。
第26章 晕倒
车窗倒映出omega的侧脸, 浅灰色的影子伸手盖住了自己流泪的眼睛，用力地揉了两下。
吴星第一次觉得当一个透明人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没有人会关注他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泪。
路面的积水浮着一层幽幽的绿光, 那光忽然又变成红色, 雨珠缓缓漫过车窗玻璃，偶尔滑落一两颗晶莹。
“吴先生, 到了。”
“谢谢。”
风很大, 吴星撑起伞闷头往老小区里走去，不可避免地踩到了水坑。
脏污的雨水直往他的帆布鞋里灌去，吴星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行尸走肉般往家走去。
不。那并不算自己的家，和他之前所有住过的地方一样, 只是一个短暂的居所罢了。
“吴星。”
吴星从包里拿出钥匙, 正准备开门，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是祝医生。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出什么事了？”
吴星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如何，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淡淡回答道：“我没事。”
“吴星，我知道阿九是谁了。”
omega抓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语速缓慢地说道：“我也知道了。”
“祝医生，对不起。今天不能请你进去吃饭了。”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祝谦沉默着握紧了拳头，眼见那扇门缓缓合拢，站了三五分钟后下楼离开了。
吴星洗过澡,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不发一言地窝在藤编沙发上。
太安静了, 安静到好像掉一根针也能听见。
吴星打开电视机，将音量调高，好让另一个纷杂喧嚣的世界盖过他此刻荒芜不堪的心。
那些鲜艳的画面里, 不时会夹杂着蒋淮夜的脸，那些伤人的话语也会冷不丁地冒出来。
简直是防不胜防。
关于这个结果，吴星在知道对方身份之后便有了心理准备，可为什么他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吴星低着头，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腿，在一片虚假的热闹之中疲惫地闭上了双眸。
闭上眼，到处是黑色。
心头一股麻麻的痛意泛了上来，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是酸涩的、湿漉漉的。
如果他真的只是图钱就好了，去一趟中心区手里便又多了五十万，怎么不算是天降之财呢？
像他这么爱钱的人，应当开心才对。吴星努力地笑了笑，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阿九。”
这世界上真的有阿九吗？还是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吴星的眼皮发沉，他将脑袋伏在自己的膝上，抿了抿嘴唇。
他今天去找对方，从没想过挟恩图报，自始至终都只为求一个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他也认了。
他喜欢阿九，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哪怕那自己所珍视的美好回忆被人踩成了烂泥，他也要为此画上一个利落的句号。
蒋淮夜不是阿九，他的阿九不见了，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吴星想着想着就这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肚子空空地发酸，显然是被饿醒的。
他在吃饭这件事上一向规律，没想到只是一日没有三餐齐全，脾胃便叫嚣着抗议。
冰箱里除了一些速冻的东西，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吴星关上柜门，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做一顿像样的饭了。
“真糟糕啊。”
凌晨三点，大雨停了。
吴星忽然特别想吃点不健康的东西，还真被他找到一包方便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锅里倒油，他先煎了单面流黄的荷包蛋和速冻的培根卷，放到碟子里备用。
大铁锅里的水很快开了，吴星将脱水蔬菜包、酱汁包、辣粉包通通放了下去，金灿灿的油炸面饼躺在冒泡的水面上缓缓分散开来。
“咕呱——”
吴星闻到那股久违的香味，肚子又响了两声，觉得有些好笑。
荷包蛋被彻底戳破，筷子夹住了嫩到没边的蛋白，白色的部分弹了两下，被浸到浓郁鲜香的汤汁里。
吴老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放到茶几上，然后盘腿坐在藤编沙发上，先喝了一小口汤。
凌晨的电视台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吴星找出自己看了好几遍的情景喜剧碟片，塞了进去，播放起来。
吴星听着熟悉的台词，吸溜着爽滑的面条，好像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他实在太饿了，很快将方便面吃尽，就连汤也一并喝完了，碗底只剩一些残渣。
这部情景喜剧的片尾曲也特别热闹，吴星听着这声音洗碗，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热乎乎的一碗面下肚，吴星一下子没了睡意，开始整理起阿九留下的东西，利索地打包成袋。
想要丢掉，又觉得有些浪费。
他环顾着这间到处都是俩人生活痕迹的小两居，目光中隐隐有不舍，但还是决定搬离这里。
吴星摇了摇头，将那些温馨的回忆彻底赶跑，深吸了一口气。
都会过去的。
他第一次给银行打预约电话，新办了一张卡，将支票上的钱都转到卡里，买了一个年利率3.88%的三年存款。
银行工作人员喜笑颜开的，送了吴星很多礼品，将人客客气气地送到了三轮车的车座上。
天气热得很快，吴星又穿上了那件松松垮垮的蓝色短袖，骑着三轮车一溜烟就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