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个咖啡馆,顾屿停下车,打算买杯咖啡。
门口摆着几张桌椅,有几个人在外面坐着晒太阳、聊天,其中有一对男同性恋牵着手靠在一起喝咖啡,这在国外没什么特别的,顾屿也只随意瞥了一眼。
突然间,他像被雷劈了一样立住了。
那两个男人手上戴着非常朴素的戒指,然而此刻在顾屿看来又是如此地耀眼。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国外可以结婚。
他可以跟项乾结婚。
顾屿被这个幸福的念头冲击的双手都在颤抖,他立即转头开车去珠宝店,只挑了半小时就看到了他很喜欢的一对男士戒指。
店员为难地告诉他,这款需要定制,大约需要半个月。
这套拿来对付穷人的招数在顾屿这里不管用,对于富商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同理,金钱也可以换取时间,最后半个月的工期缩短到了一天,顾屿在次日就拿到了他想要的戒指。
出差时间也被他从一整周压缩到了五天,谈完合作的当晚他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他等不及了,他必须立刻、马上见到项乾,然后狠狠亲吻那张可爱的嘴巴。
项乾会说想他吗,大概是不会的,那个人,随便逗一逗就脸红了。
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顾屿几乎没有合眼,一落地就往家赶,他揣着戒指,心跳得很剧烈,一路风尘仆仆,直到推开家门,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入目所见,人去楼空。
【作者有话说】
再最后小虐一下
◇
第59章 刀插胸口
项乾手机响起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围坐在电视机前闹哄哄地商量着大扫除、贴春联以及年夜饭做些什么菜。
他都不用拿起手机就知道这是谁打来的电话,但他还是看了一眼,上面果然显示是顾屿,项乾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捏着手机直到铃声停止也没敢接。
手机再次响起,他那聊得热火朝天的父母以及妹妹都扭头看过来。
项乾站起来道:“工作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深吸了一口气,思考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对话,该如何应对,慢吞吞接起了不停响着的电话。
“项乾哥,你去哪了?”顾屿破天荒的很冷静,因为只有顾屿的声音,所以听起来他那边格外的冷清。
项乾捏紧了手机:“我、我回家了。”
“哦,还回来吗?”
“过完年就回去上班了。”
“我说的是还回不回我们家。”
“那不是我们家,那是你家……”项乾听到那边压抑的呼吸声,又补了几句,“我已经找好了房子,把我的东西搬过去了,一直住在你家也不是个事,我现在上班了,有钱了,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你的。”
顾屿的语气变了,电话里都能听到他喘着的粗气,“我不在乎,我他妈不缺这点钱,我就想让你在我家住着,住多久都行,住一辈子!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咱们俩不是和好了吗,啊,你为什么走?!”
电话那边传来接连不断的哐啷声,可能是顾屿在砸东西,项乾赶忙道:“顾屿,你冷静点,听我说。”
“行啊,你说,我在听。”
“以前我以为是你害我坐牢,现在仔细想想跟你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能翻案我真的很开心,这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所以我决定原谅你,咱们俩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然后呢?”
项乾没想过然后,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沉默片刻后,项乾说:“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交情在的,以后我们就当朋友,有空可以一块去吃吃饭、喝喝酒……”
“朋友?!”顾屿大声打断了项乾的话,“谁他妈跟你当朋友,我朋友那么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项乾被说的脸色发青,沉声道:“那以后就当不认识吧,各过各的生活。”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想想也是,他什么身份顾屿什么身份啊,巨大的阶级差根本就是不可能跨越的鸿沟,他怎么好意思觍着脸说出朋友这俩字的,还是别给人家顾总跌份了。
顾屿没再打电话过来。
至此,项乾应该感到解脱,然而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拧巴,拧的他鼻头都酸了。
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五年,把他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的却说他连朋友也不配当,项乾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嘟嘟囔囔的说着混蛋、畜生,也不知道在骂谁。
年假拼拼凑凑就十天,去掉来回路上挤车、堵车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剩下八天。
每一位打工人都要在这八天里忙得像国家总理一样,扫年货、会见难搞的亲戚、维护晚起一会就岌岌可危的家庭关系,每天都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塞满,这样忙碌的生活反倒让项乾来不及伤春悲秋,转眼就到了除夕。
项乾和家人一起吃完饺子看春晚,他爸妈年龄大了熬不住,看到一半便去睡觉了,项媛嫌冷,早就躲到卧室里去了。
项乾也想回去睡觉,但今晚他是负责收拾残局和放炮的人。
临近凌晨,外面的炮声已经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了,项乾裹上厚厚的棉服,拿着一盘炮和打火机走了出去。
推开门,雪夹着风扑在项乾脸上,院子里已经白白一层,远处的屋檐和枯树的枝桠上都落满了雪。
烟火映红了项乾雀跃的脸,幸好没睡觉,不然上哪去看雪景,他把盘炮拆开铺好点着,在院子里驻足了一会才回去躺进被窝。
关了灯正打算睡觉时,窗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项乾敏锐的从噼里啪啦的炮声中分辨出了这动静的与众不同。
冬天不能有耗子吧?
项乾倏地掀开被子下床,小心翼翼打开了窗户。
窗外站着一个穿着单薄的深色羊绒大衣的人,那人五官精致,皮肤在雪光下变得冷白,头发被寒风轻轻吹起,露出冻得通红的耳朵,一双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项乾。
项乾愣了两秒,抬头把窗户关上了。
没有耗子,睡觉睡觉!
被窝里暖烘烘的,熏得人昏昏欲睡,可是震耳欲聋的炮声让项乾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项乾起床披上外套再次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顾屿还像个雕塑一样在原地站着,肩膀和头发上都落了雪。
项乾问:“怎么进来的?”
顾屿揉了一把冻僵的脸,说:“翻墙。”
项乾看了眼他家两米高的墙,无奈道:“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进了屋,顾屿并没有感觉到室内和室外有什么区别,顾屿家里有暖气、上车有暖气,平常出入的各个场所都温暖如春,但项乾家里桌子是冷的、椅子是冷的,窗户也漏风,到处都跟冰窖一样。
顾屿难以想象项乾竟然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他的胸口泛起针扎一样的刺痛,心口却又因为项乾让他进屋而猛烈地跳动着。
屋里唯一还算温暖的地方就是项乾的床,顾屿掀开被子闻了闻,有些激动的脱掉他的皮鞋缩到床上,用项乾的被子把自己裹住。
项乾穿着土得掉渣的棉衣棉裤,但是足够保暖,他给顾屿倒了杯热水,顾屿喝完后暖和不少,冻僵的脑子也能转动了,他笑道:“这边的路也太他妈坑坑洼洼了,下了点雪就直打滑,随便开了辆车过来,差点卡在半路上。”
项乾很佩服顾屿总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本事,明明前两天他们还在电话里吵架了。
他沉默了一会,问:“大过年的,怎么跑来我家?”
顾屿无所谓地说:“吃年夜饭那会我爸说了一些关于你的莫名其妙的话,我不乐意听,就不小心当着一大家子亲戚的面把螃蟹飞到我爸脸上去了,我爸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职务也给我停了,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无业游民。”
项乾不知道顾屿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老顾总不可能跟顾屿断绝关系,顾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别说是飞过去一个小小的螃蟹,就算是顾屿把屎甩到老顾总脸上,他也还是老顾总亲爱的儿子。
不过项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他说:“吃饭了吗,厨房还有剩饺子,我去给你下一碗,吃完就回去吧。”
顾屿听完脸色变了:“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无家可归,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我家人不一定想跟你一起过年。”项乾不得不把他的家人搬出来了。
顾屿咬牙切齿的说:“我们俩的事和你家里人有什么关系啊,是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过年吧,你凭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要走起码当面跟我说一声吧,怎么能偷偷摸摸地跑了?!”
项乾心道:当面说我能走的了吗,不得拿大铁链子把我拴上啊。
项乾默默转身打算去煮饺子,顾屿以为项乾要跑,急得鞋都来不及穿,从床上一跃而下用力抱住了项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