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碗里的虾捡了起来,递到席相煜嘴边:“张口——”
席相煜觉得他的语气像是在唤狗,不太想配合他。
他不张口,紧闭牙关,时栩哄不动了,曲解道:“你吃不下了?”
“哎。”他不太惋惜地叹了口气,“浪费不是美德,那只能我吃了。”
然后迅速把虾塞进了自己嘴里。
又演上了?
席相煜:“……有没有人说过,你适合去演戏?”
“我之前被星探看中过,差点就去演戏了。”时栩说。
席相煜不意外,时栩长得好看,如果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折腾的话,至少能够吃上网红这一碗饭,被星探发现也很正常。
他问:“怎么没去?”
时栩大咧咧地说:“怕被潜规则。”
席相煜怔了一下,他不喜欢名利场,但身处其中,知道无论在哪个圈子里,想要往上走,就得付出代价。没有背景的人想要收获金钱或者荣誉,就得出卖一部分的真性情,偏偏金钱和荣誉的诱惑极大。
时栩所在的时尚圈同样是名利场的缩影,普通人想要出人头地要么有过硬的本事和好运气,要么就得有八面玲珑的性格和为了前途豁得出去的觉悟。
时栩还挺傻的,能在圈子里洁身自好确实不容易。
时栩:“你想吧,长得帅又有钱的人,想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犯得着给资源给好处找人上床吗?一般来说,那种金主都是有啤酒肚的秃头,我拒绝,靠近了晚上睡觉都得做噩梦。”
席相煜蹙眉:“那要是就有长得帅还有钱的人乐意捧你,但要求你和他保持不正当关系呢?”
时栩还真开始思考:“多不正当?对方有家庭?”
席相煜:“没有,但只让你当情人。”
“那不是好事吗?”时栩开玩笑,“哪儿有这样的机会,我第一个报名。”
席相煜冷下脸。
合着时栩就是见帅哥眼开,瞅着他合适呗?
席相煜眉弓立体,山根高鼻背挺直,不高兴时蛮唬人的。
但时栩盯着他看,越看越觉得席相煜生气也酷。
然后肯定自己的眼光好。
“我乱说的。”时栩说情话,“我去秀场啊去剧组,见了不少帅哥。但我觉得他们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只有你不一样。”
席相煜:“……”
他是多了一个鼻子还是多了一张嘴巴?
时栩公布答案,他用手在空中比划:“你脸上写了几个字——时栩未来男朋友。”
其实这也算是实话,有时候对一个人钟意不需要一二三点罗列原因,喜欢不需要原因,把喜欢长时间地维持下去才需要。
席相煜听他胡扯,认定这番花言巧语是时栩勾人的招数,但紧绷的唇角还是放松下来:“我没答应。”
“那我继续努力?”时栩歪头,把最后的一块牛腩夹进席相煜的碗里。
第32章 乌龙
家是让人容易感到放松的地方,时栩忘乎所以,把自己的起初树立的人设都丢到了一边,不像一开始那般追求完美的形象,吃饱了就躺沙发上打哈欠。
席相煜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睡姿奇特,身体侧着,腿蜷缩着,脑袋低垂,下巴快要抵到胸口,他穿着家居服露出一截肌肤,在白炽灯下白得晃眼。
席相煜不想管这个家伙,吃饱了就睡和猪有什么区别。
不过澜城入了冬,气温一日比一日冷,却没有集中供暖,时栩只在小腿处搭了一条薄毯子,如果睡一夜,肯定会着凉。
“时栩。”席相煜叫他,轻推了下他的胳膊,“去床上睡觉。”
时栩耳朵接收到了席相煜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听不真切,他意识一半在梦里,一半在苏醒,嘴唇翕动,发出呓语:“什么……你要……”
他说得小声,席相煜弯下腰凑近了才听清他在念叨什么。
时栩慢悠悠地吐出话来:“你要……和我……上床睡觉?”
“你……变态。”
他哧哧笑了两下,但眼睛还没睁开。
“……”席相煜失去耐心,反正都背上了变态的骂名,直接下了狠手,一巴掌拍时栩屁月殳上,声音清脆响亮。
见效很快,时栩两腿猛地在沙发上蹬,疼得“嗷呜”一声,意识彻底归位,回过神来,明白席相煜干了什么,对他怒目而视:“你又打我?这次我没招你了吧!”
席相煜掌心发热,神色如常:“我叫你去睡觉,叫不醒。”
“你打我其他地方好不好?”时栩不是怕痛,男子汉大丈夫被打咋啦,但打屁月殳另当别论,很丢脸。
席相煜陈述道:“屁月殳肉多。”
“……”时栩屁月殳火辣辣的,心想肉再多,也经不起这种虐待,提出建议,“你就不能直接把我抱进卧室?”
他还想挺美。
席相煜:“我要走了,你不送客?”
他不爽时栩把他当保姆的态度。
时栩嘴上说继续努力追求,实际上察觉到席相煜也许对自己动了心,就开始拿乔:“屁月殳痛,送不了。”
席相煜说:“这么娇气。”
“你说我娇气?”时栩不同意,“我也打你试试?”
席相煜的大拇指和食指圈住时栩的手腕,拉动着他扬起手:“你打。”
时栩对着他这张帅脸,还真下不了手,挣脱开,不情愿地穿上拖鞋,出门送席相煜到了小区门口。
夜晚的住宿区没什么人,特别安静,风挺大,呼呼地吹,树叶响动,有一片落下时栩肩头,他没穿外套,打了个哆嗦。
席相煜见他冷得直不起腰,上衣被风吹得鼓起来,鼻头还红红的,怪可怜,有种自己使了坏的负罪感:“就到这里吧。”
他说话没带什么情绪,时栩还犯着困,脑袋又不清醒,会错了意:“什么?”
他以为席相煜的意思是他们的关系就到这里,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席相煜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所以会产生相应的联想。
一切都在往恋爱的方向发展,席相煜来接机、主动同他接吻、和他像情侣一起逛超市、为他做了饭……哪儿出了问题?
就因为他不让席相煜打屁月殳吗?
一个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有小癖好很正常,在一起就是要互相包容。
时栩当席相煜在说气话,但也不愿有散伙的可能,他还没吃够席相煜做的饭呢,妥协道:“我让你打还不行吗?”
席相煜:“嗯?”
哪儿跟哪儿?
“但别在这里,有监控。”时栩斜着眼看街头的监控,指了个方向,“去过道吧。”
席相煜还没想清楚时栩到底想表达什么,时栩已经迈开腿在前面带路。
他们绕了两个弯,到了一条很窄的过道,只够两人路过,周围没有灯,光线昏暗,时栩站定后觉得羞耻,有人在隐蔽的地方接吻,哪有人躲着打屁月殳的?
席相煜慢了不知道多少拍跟上他的节奏,意识到时栩带他来角落里做什么,顿觉荒谬,不知道时栩这人神经是怎么搭的。
他从觉醒性意识以来,认为身体的谷欠望是低等的,会克制和约束自己,对人礼貌疏离,没对谁产生过非分之想,此刻在时栩的眼里,却成了会做下流之事的流氓。
他看不清时栩的五官,但能听见时栩呼吸的声音。
时栩背过身去,没有说话,像是决定了任他处置。
席相煜喉结滑动,心口涌上复杂的情愫,想欺负时栩,又有点下不了手。
他故意高高扬起手,在时栩的余光里,手放下,巴掌撑住背后的墙,另一只手将时栩的身体掰过来,顺势箍住时栩的腰,垂眸描绘他的脸部轮廓,然后一个吻落到眉心,沿着鼻梁朝下,最后停留在唇瓣,舌头熟练地扫荡。
他的吻技都是从时栩这儿练出来的,时栩却没有心思去琢磨他在接吻上的进步,被亲得晕乎乎的。
他也伸出舌头尖,很快被席相煜缠住,这会儿不觉得冷了,感到有东西抵着他,不光脸热,连眼皮也跟着发起烫。
他俩都是单身,在过道亲吻却像是偷情,时栩攥住席相煜的衣领,在唇瓣分开后大口喘气:“收回你前面的话了吗?”
席相煜:“哪一句?”
时栩:“你说呢?”
席相煜沉默。
时栩:“就到这里!”
席相煜总算懂了,解释道:“……我是说,你就送我到这里,我自己打车,你回去继续睡觉。”
时栩:“……”
靠,竟然是乌龙。
席相煜:“你以为?”
时栩松了口气,马上倒打一耙:“亏你还是澜大的,说话这么容易产生歧义。”
席相煜直起身,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时栩。
时栩:“干嘛?我又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