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禾吃痛地站起身，隐隐不适的下身毫不留情地提醒他，裴骏杰昨晚，没有丝毫心疼他。
他走到客厅去药箱拿药，顺便环顾了一圈四周，想看看裴骏杰有没有留下些什么。
但令夏清禾失望的是，没有便签留下关心照顾的话，也没有热腾腾的早饭。
只有他昨天拿给裴骏杰擦头的毛巾，和半杯没喝完彻底凉掉的水，告诉夏清禾，裴骏杰的确在这里住了一晚。
也在提醒他，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看起来像个天大的笑话。
夏清禾深吸一口气，回了房间，忍痛给自己上了药。
没想到，留到最后的第一次，到底是给了裴骏杰。
回想昨晚的体验感，不能说不好，反倒不如说让夏清禾十分回味。
至少，在被裴骏杰搂在怀里，叫他名字的那一刻。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被裴骏杰爱着的。
只是越沉浸其中，当爱欲一消失，人走茶凉，就觉得这事越荒唐。
啧……指不定裴骏杰对他一点儿爱都没有。
前男友梁郁从不会像这样对他。
梁郁是大夏清禾一届的学长，学生会素拓活动认识的。表里如一的温柔，尊重且照顾夏清禾。
客气过头也不是一件好事，以至于到了最后一步，临门一脚前，夏清禾拒绝他，他也不恼。
分手也没有闹得不愉快，只说尊重夏清禾的决定，回归朋友身份。
和梁郁谈恋爱，感觉就像过上了老夫老妻的日子，在喝一杯寡淡的白开水。
味同嚼蜡，弃之可惜。
现在想来，不如那时候和梁郁做了好。
这样，昨晚和裴骏杰做的时候，也不至于局促不安地像个没开苞的雏儿。
“咚咚咚！”
夏清禾的思考被外卖的敲门声打断，他连忙开门取餐，并且以十二分的速度吃完饭。
下午，他还有事要忙。
毕业展就是最近几天的事，夏清禾还得回学校布展。
事关他的学位证，夏清禾不得不上心，做作品已经熬了快一个月大夜了，只差最后的展出，不能出一点差错。
夏清禾越发觉得，裴骏杰是故意打击报复。
和学计算机的裴骏杰不同，他们艺术专业的毕设可不是在家坐着用电脑就能完成的活。
特别是夏清禾学的还是雕塑，这种在艺术专业里高体力劳动的专业。
他们专业的同学经常自己调侃自己是泥瓦匠，和工人没啥区别。
夏清禾不相信裴骏杰不知道雕塑专业毕设的工作量，尽管他已经去大厂实习，回学校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但他的前女友，黄梦菲也是学的雕塑专业。
夏清禾估摸着，到时毕业展那几天，裴骏杰肯定也会过来。
他脑子里闪过两人同框的画面，心里不由暗骂。
真他妈晦气……
到了学校准备的展厅，夏清禾抬过梯子，爬到高处继续给他的作品精修细节。
今下午来的人不多，有大部分同学的作品已经完成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还在赶结尾进度。
“夏清禾，晚上一起吃饭去？”
身后传来的女声打断夏清禾的工作。
“我不去了，东西弄不完。”夏清禾扭头，想和陈慕诗打个招呼。
结果一不小心，他的左脚向外滑了一下，整个人的重心往右偏去。
昨晚和裴骏杰做完那事，夏清禾本就脚步虚浮，在这种突发事故下，完全没办法控制失控的身体。
完了……落下前夏清禾下意识闭上眼，心里十分绝望。
意料之中的疼痛和受伤并没出现，反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慌乱中，他抓住了这个人的衣服。
是手感很好的衬衣，上面有些浸湿的细汗，却没有汗臭，而是好闻的洗衣液干净气味。
闻到熟悉的味道，夏清禾连忙松手。
“裴骏杰，放我下去。”
第3章 自作多情
夏清禾强装淡定，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近人情。
但即便这样，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他不希望在裴骏杰面前出糗，不管是以哪种方式。
好在裴骏杰也没有忤逆他的意思，在感受到夏清禾的反抗后，顺势就把他的脚稳稳放在了地上。
夏清禾还想对裴骏杰说些什么，刚转过身去看他。
这时，陈慕诗就急冲冲地凑上来，拉着夏清禾的手左看右看检查了一番。
“你没事吧？”
“吓死我了，怪我，刚刚不该急着叫你。”
“哦……没事。”被陈慕诗一打岔，夏清禾原本想说的话也没办法再说出口。
倒是陈慕诗，帮夏清禾道起谢来：“裴骏杰谢谢啊，今天要不是你在，夏清禾可出大事了。”
“作为感谢，请你吃饭，要不要一起啊？”
语毕，她又补充道：“目前就我，几个雕塑系的同学，对，还有夏清禾。”
夏清禾皱着眉，对陈慕诗自顾自把他带上这件事很不悦，他刚想重新再拒绝，却对上同样来自裴骏杰疑问的目光。
作为无比了解裴骏杰的人，他轻而易举读出了裴骏杰的意思，到嘴边想要说出的拒绝话语也收了回去。
“好，我去。”
夏清禾说出口的话更像是一声叹息。
他知道，他又一次对裴骏杰妥协让步了。
像被拿捏七寸的蛇，裴骏杰总有办法让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裴骏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六点钟，我在大厅门口等你们。”
陈慕诗比了个明白的手势当作回复。
临走时，裴骏杰又看了一眼夏清禾，黑色的眸子里仿佛不带有任何感情，只是对他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夏清禾被看得十分不自在，慌乱之下连忙别开视线，放在裤包里的手却是不自主用指甲掐起自己的皮肤，好似这种阵痛可以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直到裴骏杰走远后，他才恢复正常。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夏清禾心里没来由泛起一阵愤怒。
刚刚裴骏杰那个眼神到底什么意思，瞧不起、嘲笑他的自作多情，还是厌恶？
……明明主动来找自己的人是他。
昨天如此，今天也是。
没等夏清禾想明白，陈慕诗又鬼鬼祟祟凑上来：“你知道吗？裴骏杰和黄梦菲分手了。”
“这其中有原因的，”说完，陈慕诗又像做贼一样，用眼睛四周巡视一番，确定没人后，才继续道，“我听说，是有小三在裴骏杰生日会找上门来，泼了黄梦菲一脸啤酒。”
“而且，这个小三是个男的。”
夏清禾：“……”
“是，是吗？”夏清禾应付地回答，心里却是有些无语，到底是谁乱传的谣言。
他怎么就成了乱勾搭别人男朋友的男小三了。
明明是黄梦菲邀请自己过去恶心他，怎么就轮不到他冲黄梦菲泼一杯啤酒了。
这叫等价交换。
至今为止，夏清禾都弄不懂裴骏杰怎么会喜欢上黄梦菲。
夏清禾知道黄梦菲和裴骏杰在一起这事，是在他给裴骏杰告白后的第一个周末。
周二，因为第二天两人都没课，他一如既往地在熄灯后去钻裴骏杰的被窝，找他一起看电影。
两人已经处成极好的朋友，裴骏杰特别迁就夏清禾。
但夏清禾知道，他不想和裴骏杰只限于此，所以经常拿受不了空调冷气为由，找裴骏杰当大号暖身宝。
寝室的床很小，夏天的男生大多只穿一条内裤睡觉，同床共枕，他不信裴骏杰不和他擦枪走火。
今晚，存了别的心思的夏清禾特意找了一部同志题材的电影和裴骏杰一起看。
夏清禾靠在裴骏杰的怀里，把被子裹在两人身上，然后他把耳机一人一只地分配好，服务到位地替裴骏杰挂在耳朵上。
“这个电影你必须陪我一起看，我想看很久了。”
“里面有恐怖元素，我有些害怕。”
担心裴骏杰拒绝，夏清禾无所不用其极，借口把后路全部堵死。
“好。”裴骏杰低头看了眼夏清禾平板上的电影的名字，重新调整姿势，让夏清禾靠得更舒服些。
对于裴骏杰的识时务，夏清禾十分满意，同时对于心里对于计算告白成功的概率又上涨几分。
裴骏杰这情况，应该也是对他有感觉的。
窗外，瓢泼而至的大雨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而至，夜晚里，黑暗中，淅淅沥沥的雨声氤氲出一股潮湿别样的氛围。
电影快到第一个高潮点，两个主角在篝火前对望，有了第一个吻。
而后，两人动作变得激烈，推推攘攘就进了露营的帐篷。
画面里只剩下剪影，但傻子也能看出主角在做什么事。
夏清禾咽了咽口水，小心地用余光瞥向裴骏杰。
泛白的屏幕光映照在裴骏杰的脸上，他皱着眉，略带不解且不可置信地看向画面里两个男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