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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同人 > [红楼同人] 吾皇黛玉 > 第8章
  “姑娘真是处处为我着想,我就是想着天黑才好行事。”晴雯向镜内一笑,又低头为黛玉梳发,她的头发柔顺乌亮,把在手里滑腻如绸。
  不由想,怪道宝玉的脚总被这屋子给黏住了,林姑娘标致美丽又心巧善良,谁人见了不爱呢。
  “便是林大娘巡夜盘问我,我也只说是宝玉外书房的东西,绝不透露是从姑娘这儿搬回去的,省得人嚼舌根。”晴雯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
  听晴雯这样讲,林黛玉不由深看了她一眼,暗忖:宝玉长大后,房里的丫鬟也都心高志大起来,却少有真心为他着想的。还有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擅权谋私,做张做智的。这个晴雯,瞧着心比天高,不肯服人,倒是个极忠心的。
  前一段心里话晴雯无缘听到,但是黛玉夸她忠心的话,正撞在她心坎上,喜得合不拢嘴。
  紫鹃取了包袱出来,见她二人倩影交叠,笑语晏晏的样子,俨然真主仆一般,抿嘴一笑,“反正宝玉的丫鬟也多,他又爱往这边跑。姑娘若是喜欢晴雯,何不向老太太讨了她来,与你作伴。”
  晴雯听了正中下怀,将手搭在黛玉肩上,内心切盼梦想成真:“那敢情好,林姑娘快向老太太讨了我吧。我给姑娘梳头簪花,陪姑娘刺绣弹琴。”
  “我若讨了你,宝玉岂不是天天找我要人?那我可烦死了。”黛玉回身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天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省得宝玉夜里醒了,叠声叫你,吵得我们这边也睡不成。”
  晴雯心知此事无望,好生遗憾,只得捧了包袱出去,又回头说:“那我明儿再来玩。”
  黛玉起身送她到门外,只说:“我老师贾雨村得东宫保荐补了京缺,恰好明儿续弦开喜筵,只怕宝玉还要带你出门吃酒呢,你后天再来吧。”
  晴雯答应着去了。
  西厢这边关了门,紫鹃伺候黛玉服了药,正收拾着药盅,只听黛玉说:“我身上还没好呢,你怎么也病糊涂了。打我一来,老太太就把你给了我,她待我如宝玉一般,比探春姐妹三个都强。因我请医延药修方煎剂,本就多事,闹得不可开交,底下丫头婆子哪有不嫉恨抱怨的,我若再不知深浅,还张狂得再要晴雯来使,你让旁人如何想我。”
  紫鹃叹了一口气道:“姑娘身边就我和雪雁两个心腹,到底是少了,原先林家的丫头们又不好叫上京来。宝玉是个不防头的主,成天在姐妹堆里闹,不知分寸,就怕于姑娘闺誉有碍,多一个人看顾你,我也安心一些。”
  “劳你费心了,我也并不想在贾府久住。”黛玉将头靠在引枕上,幽幽道:“等父亲身子安泰些,迟早要接我回去的,咱们再将就些日子罢。”
  她拈着手里的喜帖子,若有所思起来。
  按理说,贾雨村作为林、贾、王三府的话事人,晋升之途应由王子腾上本举荐补个实缺才对。父亲是纯臣,又远在江南外埠,与诸皇子素无往来,为何东宫会突然提携名不见经传的贾雨村升个虚职呢?
  东宫太子,只比宝玉大了一岁,就懂得培植势力,离间臣工了么?
  紫鹃见黛玉凝神望帖,不由道:“姑娘若也想赴宴,何不跟老太太说。”
  黛玉原本称病不去的,转念一想,还是去看一眼的好。
  第8章
  贾时飞扶册如夫人,薛文龙饥馋美香菱
  贾雨村因东宫提携之故补了礼部京官,只是官高职闲,反倒不如金陵应天府尹有实权,算是明升暗降了。但毕竟东宫名头不小,他虽惶恐狐疑,倒也不至失了方寸。此次扶册如夫人娇杏做正房,特意以续弦之由设馔摆酒,款待同僚,也是一次试探之举。
  若贾、王两府欣然赴宴,则无嫌隙,可以照旧往来,他连从前的学生林黛玉都下了请柬,为的就是彰显自己不曾忘本。若两府及林家人不来,那就很可能朝堂之上不得照拂了。
  这边贾政与王子腾商榷了一下,摸不准东宫是个什么意思,都推脱忙不去,只交待宝玉去应个景即可。
  宝玉原本不赖烦应酬,听闻黛玉有意同行,心头大喜。事无巨细地交待紫鹃替黛玉准备出门的行头,恨不能她插什么钗,戴什么簪都要一一过问。
  只是贾母不放心他二人小孩子家家的单独出门,又见凤姐要在家养胎,王夫人、邢夫人各有人情往来。临了把薛姨妈这个闲人请了过来,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路陪同照管二玉。
  薛姨妈原本带着丫鬟同喜出门,哪知香菱蹦出来,求请同行。薛姨妈心知香菱渐大了,薛蟠为了求占香菱,在自己面前打了多少饥荒。此时若抛下她去了,难免会被儿子纠缠,倘或在梨香院闹出事故来,岂不被亲戚笑话。思来想去,薛姨妈就将香菱一并携带了。
  仕宦勋贵之家都重颜面讲排场,出门会客,没有不盛装打扮的。就连带出去的丫鬟小厮,也专挑模样清俊标致的,方不失世家派头。晴雯就成了宝玉外带的第一人,起先她还百般不愿意妆饰,得知林姑娘也一起来了,立刻撇下宝玉,挤到林姑娘的轿子里去了。
  宝玉不想一人独坐轿里,只得猴在马上随轿前行。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贾雨村三进的小院子诚然是不够看的。但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措办到这样地段合宜、花园齐整的宅院,由此不难猜想他在金陵应天府捞了多少油水。
  进了花厅,男女隔湖分席。晴雯见茗烟被宝玉捎带出来,想是不必在圊厕行苦干了,一时心气不顺,扭头又追着林黛玉进了女宾席。薛姨妈怕宝玉少了个人伺候,忙叫同喜去男宾席看顾着。
  因为女宾席没有主母周旋迎待,只有管家娘子张罗席面,宾客言谈间就少了顾忌。黛玉听到周围吃酒的女人议论,贾雨村续弦的夫人,原是个丫头立了妾,先头太太去了,又扶了正的,可见是个极有气运的人。
  得知新师母竟是丫鬟出身,黛玉听了气闷,“我先师母含辛茹苦伴夫十年,一夕撒手人寰,竟是为她人作嫁衣裳。”
  薛姨妈笑道:“我的儿,男子显贵多弃糟糠,世间也少有鳏夫不续的,而况麻雀窝里飞金凤也不是奇闻。凭你是丫鬟贫女,再醮之妇,只要月老的红绳绊住了贵人的脚,终究是大富的命。也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亲朋上下都认准了是一对,偏偏阴差阳错,一个命薄寿短,两个生死相隔,再不能结缡的,可不就便宜了后来人。”
  乍听见薛姨妈的这番说辞,晴雯觉得有几分道理,后一细想,她老人家可惦记着撮合金玉良姻,府中上下都知晓老太太更希望两个玉儿配,她此刻说什么命薄寿短,岂不是暗咒林姑娘。
  她气上心头,小嘴一撅,贼笑道:“我见薛姨妈颇有感触,必是孀居苦闷,念起先去的薛姨爹了。”
  撂下筷子,薛姨妈的脸色登时不好了,黛玉忙伸手去打晴雯:“你这小蹄子,姨妈的事也是你能说的。”
  薛姨妈见四围宾客都悄然探头过来,只得讪讪一笑,低头假装抹了抹眼角。
  黛玉不由感慨:“麻雀若肯历劫淬炼,飞升成凤那真是好造化。最恨人心险恶,使些鬼蜮伎俩雀占凤巢。只可怜那无家可归的凤凰,无辜受难,有命无运罢了。”她轻叹了一声,却发觉有个人与她一同嗟吁。
  原是身后的香菱听了这番话,一时自怜身世,感慨伤怀,又不敢在人前淌眼抹泪的,只好长吁短叹起来。
  黛玉食欲不佳,又觉宴席人多气杂,想离席去敞快处坐坐,薛姨妈忙着与同桌贵妇交际,便嘱咐香菱陪同照顾。
  紫鹃理应跟着林姑娘的,奈何晴雯快她一步,先跟上去了,只得留在原地,免得姨妈有事找不到人。
  黛玉三人走到不远处的歇山半月亭,坐在鹅颈靠上闲聊,谁知廊下远远走来一主一仆,那女主还穿着鲜红的嫁衣,正是黛玉的新师母娇杏了。
  走近看时,只见她脸白声粗,一路恨声道:“她们都是二分钱的醋,又酸又贱。我是丫头出身又如何,如今是京官太太了,她们还敢胡唚嚼毛,骂我儿子是小婢养的,真当我是聋子哑子,不敢吱声么!”
  “太太何必为那起子嚼舌小妇生气呢,改明儿把她们都撵出去,您就心静了。”小丫鬟一路搀扶安慰着女主子。
  娇杏气狠了,脚下没留神,在台阶上绊了一跤,香菱赶忙上前帮扶了一把,两人撞了个对脸儿。
  心知有人搭了一把手,娇杏抬起头来,刚要道谢,见到那眉心一点胭脂痣,登时悚然后仰,幸而有丫头及时撑住了,她才没跌个大跟头。
  黛玉还未及向新师母问好,就见她急脚鬼似地转身跑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真不知这女子有何过人之处,也未见得品貌行止比人强呀,怎么就好命的做了官太太呢。”晴雯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耳畔又传来一阵陌生的心声。
  “情何以堪,我竟见到了甄英莲!如今我被老爷扶了正,可怜她被拐后为奴为婢。去年判案时,我就向老爷求情,让英莲回甄家找封氏。可老爷为了仕途,讨好贾府和薛家,叫我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如今对脸见了个正着,相隔十年,我一眼认出了她眉心的胭脂痣,她却认不得我这个老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