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她竟时常走神,眼神也飘飘忽忽的。
“花落?”春眠忍不住凑近,压低声音,“你……有心事?”
花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春眠觉得更怪了,花落的性子向来直言直语,何时有话说不出口的时候?
“到底怎么了?”
花落将她拉到一个暗处,终于开口:“春眠,我发现夫人……与外人有染……。”
春眠:“!!”
小姑娘一下捂住嘴,惊得目瞪口呆。
她看看四周,确保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你确定?不可能!夫人一向是我在侍奉,他若与外人私通我怎会一点也未察觉。”
“昨夜,我暗中跟着夫人去了城郊的田庄。亲眼看见他与一个陌生男子私下会面,那男子举止轻佻,对夫人动手动脚,两人……甚是亲密。”
春眠眼前一黑。
花落不会说谎,一众下人中间属她最没心眼子。
“这……夫人糊涂,这事要让将军知道还得了!”
花落:“要告诉将军吗?”
春眠斩钉截铁:“不行!”
告诉将军,将军会杀人灭口的!
听说前几年,有个小兵打仗回来,发现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有染,一时间气不过把自己妻子和奸夫全杀了!
春眠觉得,将军倒不会杀了夫人,但是杀了奸夫那是铁板钉钉的!
说不定还要把人大卸八块。
春眠来回踱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蚱,最终道:“此事先缓缓,我暗中劝劝夫人,先不告诉将军。”
花落点点头。
春眠叮嘱道:“你记着,此事万不可以告诉觉晓!”
“他这个大嘴巴,指定全抖出去!”
花落:“嗯。”
与此同时,觉大嘴巴晓……
“将军你都不知道,夫人昨晚照顾你可晚了。”
“你喝完酒,就跟那倔驴一样,非要蹲大门口当狗!小的我怎么拽都拽不走啊!”
“还好夫人来了,又给你喂醒酒药,又给你擦身子的,你倒好,吐了夫人一身!”
裴云朝听着觉晓说自己干的混账事,知道昨晚照顾自己的是沈初,他心里热热的。
沈初心里还有他。
想到这儿,裴云朝心里乐滋滋的。
觉晓服侍裴云朝起床,嘴里念叨着:“所以将军,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夫人不高兴了?”
“要我说,我们夫人是真好,将军你可赶快将人哄回来吧,否则,便宜了别人去了。”
裴云朝利落地系好腰带,斩钉截铁道:“便宜不了别人。”
他裴云朝就算跪着求,舔着脸哄,也绝不可能把沈初让出去。
只是,该如何哄?
这是个问题。
裴云朝看向觉晓:“对了,你小子,昨晚不是说要给我献锦囊妙计?妙计呢,献给我看看。”
觉晓嘿嘿笑道:“将军你这可问对人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封面模糊的蓝色小册子,上面俨然写着几个大字:《情意绵绵三十六计》。
“这是小的穷尽毕生的学识,写出来的爱情手册!”
裴云朝:……
他看着那本封面沾了点可疑油渍的手册,觉得自己真是够了,向一个小处男讨教夫妻问题。
还得去找更懂的人来。
“我去趟城外庄子上。”裴云朝果断起身,“你跟夫人说一声,午膳不必等我。”
“啊?为什么啊?”
觉晓在后面嚎。
《情意绵绵三十六计》上写了,夫妻感情和谐第一步:每日一起用膳!
将军你怎么还反其道而行?
*
城郊田庄。
裴云朝毫不客气地拍响院门:“萧翎!开门!”
吱呀一声,门被懒洋洋地拉开。
萧翎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长发,身上披着件半旧的家常袍子,睡眼惺忪。
看到裴云朝,他挑了挑眉,拖长了调子:“呦,镇北大将军来了,稀客呀~”
“你再不来,我还以为镇北将军将我诓来京城,扔在这庄子里便不管了呢!”
裴云朝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径直进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灌下。
他直奔主题:“萧翎,你可知……该怎样挽回一个人的心?”
“嗯?”萧翎也坐下,“你家夫人怎么你了?”
裴云朝:“他要与我和离。”
“噗——”
萧翎笑了,刚入口的茶便喷了出来。
裴云朝一记眼刀递了上去。
“哈哈……实在抱歉,不是我想笑,但是实在太好笑了。”
萧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翎与裴云朝在边塞认识两年,没少听裴云朝提起他家里那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柔贤惠……的夫人。
张口闭口就是:
“我家夫人对我极好,甚是爱我。”
“我家夫人就不会这样,他事事都顺我心。”
“我家夫人要是在就好了,他身上哪儿都香……”
“我家夫人……”
“我家夫人……”
现在好了,甚是爱他的夫人,一回府便要与他和离……
真的好好笑。
裴云朝不耐烦地敲着桌面:“笑够了没!”
萧翎还捂着肚子:“你等等,我再笑会儿。”
裴云朝忍无可忍,压低声音:“萧翎!”
萧翎努力平复呼吸,摆摆手:“行行行,不笑了。”
“所以你找我,是想要我给你出主意,帮你挽回你家夫人?”
裴云朝点头。
萧翎收敛了笑意,正色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点审视看向裴云朝。
“裴兄,你带兵打仗,脑子素来不笨。仔细想想,你离家三年,刚回来夫人就闹和离,还能因为了什么?”
“不是有了新欢便是多了情郎,还好你娶的是男妻,不然说不定都要喜当爹了。”
“吊死在这么个人身上,你缺心眼儿啊?”
裴云朝抬眸睨他。
“闭嘴,我家夫人不会这样,你到底帮不帮忙?”
只要是沈初,别说吊死了,
吊成干尸他都认了!
萧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他,满脸写着“没救”二字。
他对裴云朝这个男妻生出来几分兴趣。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将堂堂镇北大将军勾成这样?
“行,帮你。”萧翎终于松口,“但是,有个条件。”
“说。”
“你得帮我找个人。”
裴云朝:“?”
“找谁?你又勾引了哪个良家姑娘?”
萧翎摇头:“非也。”
“昨夜三更,有个小美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敲开我的门,二话不说就赏了我一记耳光。”
“你的仇家?”
萧翎:“从未见过,所以好奇。”
“总之你帮我留意留意,这人我势在必得。”
“行。”
裴云朝应了一声。
他堂堂镇北将军,在上京城找个人还是容易的。
“你说说看,那人姓甚名谁,长相如何?”
第9章 强制爱失败,天又塌了
“那小美人,长了一张玉一般的脸,秋水眸子里像有水一般,鼻梁挺拔但并不锋利,身形修长有些瘦弱,穿着件月白色素绫斗篷,骑着匹黑色小马……”
裴云朝骑在马背上,他回忆萧翎的描述,心想仅靠着这模糊的描述,要找人还是比较难的。
不过莫名其妙,他听着这描述,脑中竟浮现沈初的脸。
沈初也有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夜里出门也爱披一件月白色斗篷。
和沈初有三分相似,那确实是个美人了。
想起自家夫人,裴云朝脸上憨笑。
一整天没见,裴云朝早就想他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边关三年没有沈初是怎么过来的,如今回来了,只要见不着他心里就不踏实。
裴云朝扬起马鞭,快马加鞭赶回府里。
回府时,已是黄昏。
“觉晓!”裴云朝将马套在马厩,大声叫着觉晓的名儿。
觉晓从屋里出来,手里啃着个梨。
“将军,你回来了。”他含糊不清说,“你城外干什么了,这么久?方才午膳你没来吃,夫人可失落了。”
“嗯?”裴云朝心头一跳。
光顾着琢磨怎么哄人,竟又把人惹不高兴了?
“夫人现在在哪?”
“在书房和林管家对账呢。”
裴云朝快步走向书房,在门口停住脚步。
书房内,黄昏落下几缕余晖。
沈初披着件淡青色竹叶纹薄衫,端坐于梨花木椅中,柔顺的青丝用素白发带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耳畔。
他一手执账册,一手握笔,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沉静。
裴云朝倚着墙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眼光真是好,选了个这么好看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