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曲航捏着手里的糖葫芦,脸上没什么神色,闻言很浅地笑了下,站在那里没有回话。
她看了看闻萧延,沉默了下又说:“安老师人很好,我们的设计评选不了时他都会想尽办法帮我们,现在他已经离职了,希望您不要太难为他。”
贺曲航虽然不知道安林为什么离职,但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闻萧延的手笔。他不在意也不关心,顿了半晌,去看一旁的闻萧延。
闻萧延慵懒自得地站着,直接笑起来:“我只是递交了一个投诉信,”他轻描淡写地说,“我怎么会对他怎么样呢?”
闻萧延的态度太过问心无愧,左右一封投诉信也不能怎么样的表现。女生再三道歉后,看了一眼贺曲航,扯着还想再说什么的青年走了。
贺曲航垂眸看了下两个人皮肤相挨的地方,闻萧延手心的温度太烫,存在感太过于强烈,贺曲航没法忽视:“能松开了吗?”
“还握着吗竟然?”闻萧延凑过来眉飞色舞地笑起来,试探性地摩挲了几下手心里骨骼分明的腕骨,“你看你其实也没有多排斥我,那是不是有一点接受我,有一点喜欢的话那我能不能……”
贺曲航把糖葫芦戳到他嘴角,淡然道:“你还是少说一点话比较好。”
闻萧延顺其自如,愉悦地张开嘴咬碎最上方那颗草莓的糖衣。
“很甜。”他眯起眼睛,握住贺曲航的手腕,还没有追到手就心猿意马起来,很想凑上去亲亲他。
他的思维一瞬间跨越接吻和拥抱、再顺其自然地上/床……思考贺曲航的神情还会如同现在这样俊冷的吗?
闻萧延一瞬间突然有点想象不出来。
记忆里一拳砸来时燃着火光的眸瞳仍然泛着冰冷,与眼前人温冷柔和的眉宇重叠,闻萧延没有松手。灼热的温度交替,他拉着贺曲航一路上到了观景台的最顶端。
透明观光电梯在无人的天台停靠。踏出门地那瞬间,五彩斑斓的烟花突然在眼前绽开。下方是人声鼎沸的另一个世界,闻萧延站直了身体,却又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垂眸去凝视贺曲航沉稳的眉眼,嘴唇缓缓停留在他的耳畔。
“我喜欢你。”闻萧延说。
没有华丽的辞藻和繁杂的言语,他只是单纯对着贺曲航坦荡无比地再次抛开自己的心意。
焰火旋转飞舞,倒映过贺曲航素色的耳钉和漆黑比墨的眼眸,闻萧延的呼吸声近到咫尺,携带着清香果甜的玫瑰气味。
“我知道,”贺曲航只是说。“生日快乐。”
第19章
跨年后第二周周末是闻萧延祖父的八十大寿。贺曲航的父亲还在国外,并不能回来,发传真要贺曲航和他兄长一起去。
彼时贺曲航正在射箭俱乐部里看着闻萧延一边拉弓一边疯狂左右脑互搏地计算角度。
闻萧延额前的碎发被发带束起,凌厉肆意的五官被完整的暴露出来,他的身材挺拔高大,就这样站着拉弓对标远处不断移动的靶心,呆立着已经静止了半晌,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视频画像。
贺曲航在场外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地坐着,他已经换下了手臂和指腹上的护具,端起经理刚刚递上来的温茶,一页一页翻着今早的财经速报,不时抬起手浅酌两口,悠哉地挂断了刚刚助理打来的电话。
闻萧延在看完烟花回来的路上说想和他再比一场射箭,如果他赢了贺曲航就再答应他一个要求,反之输了他就给贺曲航做一个月饭。
虽然两个人都知道这赌约并不成立,即使贺曲航不答应,他也会继续天天进行所谓的上/门/服/务。
弓箭本身就是贺曲航小时候专门抽空练习过的,他被激地也起了几分兴致,两个人在这里按射中靶心的积分排名换算,整整两周了还没有分清高下。
直到刚刚,贺曲航因为手机电话突然响起而导致一瞬间分神,射出的那一箭没有正中靶心,才给了闻萧延现在的可乘之机。
半露天场地的周围什么都没有,空旷的环境里只能听到冷风吹过各类物品时的风声。闻萧延眯起眸子,缓缓地拉开了手里的弓箭。
他终于动了,在贺曲航翻完了手里的一整本财经速报、并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时。
“我这一箭射中,你去参加晚宴的西装由我准备。”闻萧延眉宇一扬轻笑起来,眼神里透露着轻狂和傲气。
说完这句话,他果断的松了手,侧身去看贺曲航自然勾起嘴角时展露的温和面庞。
那一箭不用想都会是正中靶心。闻萧延把弓递给在一旁全程站着看护的教练,扯下额前的黑色发带与右手的护指,随意将护臂扔在桌子上,撩起碎发向贺曲航大步走去。
贺曲航抬了下眼皮:“哪个晚宴?”
“还能是哪个?”闻萧延笑起来,“亲爱的加贝儿先生,咱爷爷的八十岁大寿宴。”
贺字被他拆开了读,儿化音在尾音挑起,暧昧的语气就这样顺着咽喉滚动出来,贺曲航最近已经被他这样叫习惯了,闻言只是陷入了思考。
在四天前认字不全的小朋友这样称呼贺曲航后,闻萧延就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闻萧延那天照例去接他下班,最近这段时间他把助理的活抢了个遍,导致贺曲航的那位助理先生见到他时脸色铁青无比,并且对他十分不欢迎,下令前台看紧了不让他进公司。
助理已婚,小孩三岁多,能略微认识一些不是很复杂的字。虽然身为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生活工作都负责地全能型贴身特助,但除了正常上下班外贺曲航向来没有任何任务分担给他,公司的工作也有一整个秘书部门负责处理,助理只需要过一眼,然后进行整合和汇报。
日常接送上下班的工作被抢,他妻子就带着孩子来接他回家。那天经理不在岗,闻萧延非要进的话也没有人敢去拦截,助理把贺曲航送下电梯,五个人却在公司进门的大厅里遇到。
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不仔细瞧甚至会认错她的性别,她问好道贺先生好。手里牵着的女孩在下面开始看着他歪头吐泡泡:“he?”
“这孩子最近在认字。”助理笑起来。
贺曲航外表矜贵英俊,虽然无形之中充斥着上位者的压迫,但温和面容挂上时任谁第一眼还是会对他泛起好感。他勾起嘴角,应声点头:“加贝贺。”
“加贝儿先生。”女孩眨眨大眼睛喊起来,口齿清晰伶俐,圆润的儿化尾音可爱活波,“老师昨天教过!”
“加贝儿。”闻萧延在一旁嘴角漾起弧度,拖长腔调跟着叫了一声,在贺曲航淡瞥过来时,微微俯下身指了指自己插话介绍道,“门耳闻。”
助理眉头一跳,不悦的抿起嘴角。女孩看不懂大人的情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门先生!”
闻萧延得意地笑起来,才不管助理什么态度与表现,散漫扬眉把自己当成一个暗红色西装马甲王子去邀请贺曲航上他的黑色轿车。
毕竟换一个字就是宝贝儿,怎么不算一种特殊的称呼。闻萧延想到这里,把自己摔进旁边的躺椅上,伸出手去拿贺曲航茶杯旁的空杯子。
经理连忙上前来帮他倒了满杯,闻萧延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哦,我都忘了…”
“你哥应该会给你准备。”闻萧延啧了声。
贺曲航的父兄都是一比一复刻的工作狂,他手下就一家公司,还算清闲,但那两位或度假或工作忙地起飞,基本都是满世界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都对他很好,贺曲航爱着爱他的人,尤其是家人。
贺曲航不假思索地笑了下:“嗯。”
闻萧延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目光扫过他浅痣,一口气咽下了杯子里的茶水。
“你可以换一个。”贺曲航慷慨地说,这个属于不可抗因素,他做不到的话可以换一个要求。
闻萧延舔了下干涩的下唇,闻言笑起来:“那我先欠着。”
贺曲航当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自然地点头应下了:“当然可以。”
“那我可不可以——”闻萧延试探道,“换成两个要求。”他懒洋洋地凑过来解释,“毕竟是你不能答应我在先……”
给一句好话就开始蹬鼻子上脸,闻萧延显然将这个发挥到了极致。贺曲航似笑非笑地看起他来。
闻萧延手撑在躺椅上隔着小桌子和他对视,一秒后他略显失望地躺下去:“好吧,加贝儿先生。”
闻萧延微微弯起左腿,一点一点地踩着地向左移动,末了又不死心地突然问:“真的不能加倍吗?”
贺曲航悠散地坐在椅子上,黑色皮鞋的鞋尖浅浅踩住桌子下方的横梁,听到这句话眉头微扬,勾唇淡声道:“我只欠了你一个要求。”
“那什么都可以提?”闻萧延挑眉道。
闻萧延这副不信任的重复问句就像会提出什么是贺曲航做不到的过分要求一样。但无非就是约饭或者什么,贺曲航漫不经心地肯定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