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了许久姿势没有动作过的祂，轻轻扇动着翅膀，身上的石块簌簌掉落，脚下的山崖也因为祂的动作而被踩出裂痕。
堕天使最终睁开了眼，望向了前方一道对祂来说十分渺小的诡异身形。
祂长大翅膀，发出了尖利的鸣叫，向着这只人形诡异猛攻而去。
攻击被挡住了，黑发青年缓缓降落，望向面前浑身充斥着污染的巨大堕天使。
“即使被同化成为了我们的同类，也依旧想要保护人类吗？”
白魄轻声说：“能够孕育出死亡还在战斗的战士，这个世界，还真是可敬。”
在他身后，一头寸头的男人冷声道：
“白魄，你还是那么多废话，不打就滚！”
白魄轻飘飘瞥他一眼：“我对祂已生敬意，不愿意伤害祂。”
“你来。”
寸头男人翻了个白眼，扯开身上的衣物，瞬间膨胀为和巨大堕天使一样的大小，一头鹿身、牛尾、马蹄，全身覆盖鳞片，头上有角的猛兽出现在了这座山脉。
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麒麟。
与此同时，另一方，一只巨大堕天使的面前，也站立着另一头猛兽，像是一头长着翅膀的老虎，身上的毛发轻轻挥动，触碰到的树干全部化为毒液。
紫风站在祂身边，缓缓扭动身形，同样变化为了有着夸张大嘴与头颅的丑陋怪物。
这只有着黑色长发的堕天使垂眸望着面前的两只强大诡异，并没有后退，而是前行了一步。
在祂身后，另一只堕天使离开了自己驻守二十年的山脉，鸣叫着与同类一起，向两只诡异猛攻而来。
落霞市——
洛石真望向远处的天空：“赢河说，那些驻守在夏国四方的堕天使，以前都和他们一样，是负责保卫四方的天使系觉醒者，所有异化后的觉醒者，都会失去理智，堕天使也一样，但祂们明明没有记忆，没有情感，却还记得自己要驻守夏国，守护在夏国四方，抵御诡异。”
“那些九阶诡异想要进来，首先就要攻击堕天使，祂们能挡住吗？”
隋安将他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会的，就算不会，还有我们。”
——黑色的羽毛带着血液，自空中缓缓飘落，一道巨大的天使身形猛然坠地，再无声息。
白魄静静看着战局结束。
他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是紫风的声音：
“这边的两只堕天使解决了，我带绿冥按原计划会汇合。”
白魄挂了电话，看着带伤同样从空中落地的寸头男人道：
“墨忆，你的实力退步了。”
“是这家伙太难缠了，骨头都打碎了，还想阻拦我，啧，明明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同类，却还想要保护那些弱小的人类，冥顽不灵。”
寸头男人不爽的拂过伤口，黑雾飘过，伤口瞬间恢复如初。
“白魄，你到底找到哥哥没有？你确定他在夏国？”
白魄依旧是语气平淡：
“现在唯一没有被夜晚降临的，只有那群觉醒者，看来，哥哥就在他们之间。”
墨忆迟疑了一下，拧着眉道：
“夜降真的伤害不到哥哥？其实这些人类慢慢杀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占据这里也只是早晚而已，万一伤到了哥哥，我要了你的命。”
白魄依旧是望着地上那具堕天使的尸体：
“放心，夜降而已，哥哥比你，可要强大多了。”
“只是你不知道，哥哥自己……也不知晓。”
他望向落霞市的方向，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愉悦。
“我们说过，还会归来，现在，是时候履行约定了。”
墨忆啧了一声：“我们说过？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不是刚来三十年吗？白魄，你怎么说话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白魄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只是缓缓飞向天空：
“走吧，该去见一见，我们的哥哥了。”
落霞市，指挥中心接通了一道又一道的电话。
所有人都提着心，直到接电话的人颓然的挂了电话。
“报告，所有堕天使……已牺牲。”
指挥室中，瞬间弥漫起了绝望的氛围。
几位堕天使，一直都是夏国最强大的防线，过往无论有多少诡异从外入侵，都会被堕天使们拦在国界外。
夏国能够保持安定的生活环境，绝大部分是靠着不用担心外敌入侵，只需要解决内部的诡异和污染就好。
可现在，堕天使竟然也牺牲了。
指挥官的神色看不出变化，微微颤动的瞳孔却代表着他内心的并不平静。
“准备好，最后一战吧。”
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指挥室所有灯光和电子设施全部关闭。
原本就算是没了灯光，现在是白天，正是太阳正好的时候，指挥室内也不应该黑暗一片。
可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
“怎么回事？”
“打开手电筒。”
“报告，手电筒失效了！”
“报告，所有器械全部失灵。”
指挥官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站在窗前，望向上空的漆黑一片。
指挥室上空已经完全漆黑，远处还没有，但也正在被那看不见的黑吞噬，只不过半秒，眼前所见，全部黑成空茫茫一片。
他的觉醒能力和夜视有关，即使如今四周一片黑暗，他也应该能够看清才对。
可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漫无边际的黑夜，迅速吞噬着整片大地。
另一个指挥室里的指挥官也站到了窗边。
她在黑暗中，默念着曾经在《山海经》上看到的内容：
“人面蛇身，睁眼为昼，闭眼为夜，掌时间，光明。”
“是烛龙出现了。”
黑暗中，被安置的难民乱成一片，人在黑暗里，本能的就会感到恐慌，更何况现在还是战时状态。
但恐慌的情绪持续不到几秒就消散了，人们眼中的紧张，化为了混沌。
有觉醒者察觉到不对：“都捂住口鼻！有污染！”
“医疗！能量者！这里需要祛除污染！”
很快就有能量者试图祛除污染，却惊讶的发现根本没用。
“我的能力没办法压制它们！”
“我也是，我没办法把这些污染从人身上转移出来！”
连能够对付污染的能量者都没办法，四周很快乱了起来，被污染的民众迅速异化，攻击着身边还没有被异化的人。
卫兵连忙上前帮忙，却很快也被黑夜中的污染异化。
就连觉醒者，身上也逐渐出现了异化迹象。
人们一直都知道会有一场大决战，知道终局即将到来。
可没有人想过，对方甚至没有正式攻击。
一场黑夜降临，不到两分钟，就已经折损了大半人类，甚至还在持续中。
所有的应对，都成了空谈。
失去了光明，失去了科技，人类连敌人在哪里都找不到。
对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地看着这片黑夜吞噬掉整片大地，人类自然会灭亡。
可，事情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发展。
一片在黑夜中极度刺目的白雾凭空而出，以磅礴之态，像一条巨大的树木一般生出，枝叶横生，遮盖出营地所有部位，每一片叶子都在吞噬黑夜中的污染，很快让营地中的污染浓度稀薄下来。
站在云层上空，一直闭着双眸的白魄微微勾唇，睁开了眼。
他望向下方在努力用白雾驱散污染的洛石真，笑的惑人。
“哥哥，你在这。”
一旁的红若激动起来：“你看！你看！我就说那是哥哥！你偏偏不信我！”
白魄没理他，只兀自沉思：“怎么会这么小，明明是三十年前来的。”
洛石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明明四周漆黑一片，每个人都成了瞎子，他的视力却丝毫不受影响。
因此，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一看就是坏人的，站在云层上的黑发青年。
他仇恨的盯着对方，恨不得冲上去咬那人一口，却见黑发青年只是微微笑着，动了动嘴，像是看着他在说些什么。
离得这么远，当然是听不到了。
洛石真顿时聚精会神的盯着他。
哈！他上觉醒者学校的时候，学过唇语！
洛石真一心二用，一边用自己的白雾吞噬污染，一边解读黑发青年在说什么。
你……
为什么……
洛石真解读出来了，但他有些理解不了，这只诡异怎么会这样说。
——“你为什么，总是站在人类这一边呢？”
第161章
洛石真觉得这家伙莫名其妙。
他不站在人类这一边，难道还要站在诡异那一边吗？
洛石真的直觉告诉他，这场突如其来的黑夜正是对方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