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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煞风景的,旧梦这厮饿鬼上身,打电话来催宵夜。周斯年笑骂他一声,拉着顾徵加大步子。
  快到基地门口时,周斯年敏锐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顾徵也听到了,急刹车拉住周斯年的手:“有人。”
  话落,一群人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蹿了出来。
  俩人默契往后退,准备撒腿跑。然而身后又忽然蹦出几个挡路的,还真是天要绝人之路。
  趁着这个空挡,周斯年把手伸兜里,偷偷回拨了旧梦的电话。
  总不至于是顾徵仇家吧?
  周斯年以为他们抢劫的,准备打个商量啊,动手要是伤到哪里多不划算。
  谁知这几人不要钱,反倒像来索命的,不等周斯年话说完,就莽着劲往二人冲来。
  这下不打也要打了,周斯年抬手格挡,对着来人就是一脚
  好久不打架,但一招一式都刻在骨子里,怎么转胯发力借力都不用过脑,周斯年轻而易举把人踹飞了。
  看来不都是练家子,周斯年刚松口气,眼角忽地瞥到一抹银光:是刀!他们有刀!
  “小心!”周斯年喊道,眼看那刀直直要往顾徵身上此刺去!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下周斯年一把握住了刀刃,尖锐的刺痛从掌心的纹理裂开,鲜血很快从缝隙中溢了出来。
  周斯年脸都黑了:“找死。”
  他这一脚莽足了劲,直接把那人踢翻在地,把路面的积尘都扫了起来。
  手电筒的光一晃而过,旧梦几人穿着拖鞋,拿着扫把垃圾铲匆匆赶来。
  倒地几人仓惶起身四散而逃,周斯年去看顾徵的情况。
  顾徵不对劲,他刚喊那么大声,顾徵竟然一点要躲的意思都没有。
  “伤到哪了?”周斯年着急道,左右翻看顾徵的胳膊手臂。
  顾徵却像丢了魂一样,他刚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他茫然地看向周斯年,无厘头道:“我爸……”
  “谁?”周斯年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方才在混乱之中,顾徵踹倒了一个人,那人脸上长满了胡渣,夜色下根本看不太清脸,可顾徵看到了一双非常熟悉的眼睛。
  他当即愣住没了动作,各种细碎的记忆片段挣扎着从脑海深处溢出。
  顾徵恍然道:“我看到了顾荣。”
  周斯年脑海闪过之前问顾徵的话。
  “还会想见他们吗?”
  顾徵犹豫了好久才回答说:“不会了吧。”
  他拔腿就要追,被顾徵抓住了胳膊:“别去。”
  别去,顾徵失神道。
  他垂下头,余光看见周斯年右手在滴血:“你受伤了……”
  顾徵立刻回过了神:“处理伤口,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
  场面过于不可思议,自家门口还能遭贼?
  保安处今晚估摸着不用睡了,连夜调监控,排查环境。
  旧梦拎着残缺的宵夜回到训练室,他刚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下去的,拖鞋穿反了都没顾上。
  “法治社会怎么还有这种余孽?”他心有余悸道。
  音沉虚脱躺在椅子上:“得亏没啥事,大爷的,吓得我胃口都没了。”
  医务室尚且开着,队医帮周斯年消毒包扎,伤口有些深,得过段日子才能好了。
  周斯年朝队医道了谢,和顾徵回到宿舍。他联系老熊帮忙找人了,老熊圈子广,认识的人多,希望会有消息。周斯年没在自己宿舍呆多久,洗完澡就下去找顾徵了。
  顾徵安安静静坐在床沿,像绝望的困兽,见周斯年来了才把灯打开。
  也不说话,就翻看检查周斯年的手。
  周斯年摸他的头发:“想哭就哭吧。”
  顾徵拦腰抱住周斯年,把人抱得严丝合缝。他全身肌肉都在颤栗,周斯年其实没听到顾徵的哭声,但他知道顾徵哭了。
  人为什么会渴望亲情呢?顾徵为什么会渴望呢?以前的事他能记住的不多,仅存的记忆片段一半靠道听途说,一般靠真真假假的梦境。
  他大脑的片段很割裂,有父亲和母亲大声争吵鸡犬不宁的,有二人相敬如宾其乐融融的,有痛苦得不敢回忆的,也有幸福得像一场虚梦的。他好像记得,小时候有人对他说,他妈妈并不喜欢他,几次想掐死他。但他不知道,他妈妈那会产后抑郁,整个人非常糟糕。他好像记得,小时候自己每天会站在家门口等顾荣下班,顾荣会一把把他举起来放在脖子转悠。他好像记得,爸爸每天会送一束花给妈妈,好像记得在平常的某个日子,爸爸妈妈带他去游乐园,一家人去野餐,去旅游。他记得妈妈会给他念睡前故事,他记得妈妈说过会来接他。
  他好像记得,小时候自己是住在一个大房子里的,到底什么时候才搬去小房子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没了依靠,开始要在社会独自生存打拼,摸爬滚打靠自己养活自己的?
  他不知道,他不记得了,他生过很严重的病吗?好像是的,刚到红灯区那会冲击太大,连日呕吐高烧不止,那似乎是他人生的一个拐点。
  十几年太久了,顾徵已经不记得自己家以前是开公司的,也不记得父亲破产后生活从顶峰坠落的感觉,因为他被保护得太好了。众叛亲离,他父母带着他到处躲债,最后实在躲不过,他妈妈给了红灯区老板一笔钱,让他们照顾顾徵到成年……
  妈妈没过多久生病去世,从那天起顾荣也彻底成了疯子。现在的顾荣已经不记得顾徵是谁了,他连自己都不记得。也许疯子是上天对他的保护,而未来的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曾被人当枪使,枪口曾对准过自己的孩子。
  第45章 海浪
  周斯年轻抚着顾徵的鬓发,顾徵要哭出声他还好受点,偏生这人哭得不声不响:“会好的,会好的宝贝。”
  周斯年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抚顾徵情绪,等人逐渐平稳下来,周斯年才蹲下身子抬头看他。
  顾徵眼睛红红的,泪水把睫毛沾在了一处,周斯年逗他笑,抬手帮他擦眼泪:“啧,哭得那么可怜呢?”
  他欠嗖嗖说,尾音刚落就仰起身子去亲顾徵的眼皮:“饿不饿?”
  他问顾徵,宵夜被嚯嚯了大半,剩下那点够旧梦他们几个吃就不错了。
  顾徵摇摇头,声音犯哑:“不饿。”
  周斯年去亲他脸颊的泪痕,气息像蝴蝶翅膀扇动的风,轻盈扑朔在顾徵细微的毛孔上,顾徵抽了抽鼻子看向眼前的人。周斯年冲他笑,额头抵住他的跟逗猫似的转,最后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在顾徵的唇:“我有点饿了,陪我出去吃宵夜?嗯?”
  顾徵眼睛片刻不离周斯年,后者抓着他的后颈,俩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洗个脸吧。”
  俩人骑摩托出去的,顾徵情绪不太稳定,自是周斯年负责开。虽然他的手刚伤着了,但只要不使大劲,周斯年还是觉得没啥事,况且他还戴着手套。
  他绕着环屿线疾驰了一圈,带顾徵兜风。晚间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和呼啸的风,周斯年穿了个薄外套就出来了,衣衫被风吹得鼓起。
  顾徵在后头帮他拉,最后实在拉不住,他扑上去抱住了周斯年的腰:很瘦,周斯年还是很瘦。
  脑中不合时宜地蹦出二人缠绵悱恻的夜晚,周斯年的腰窝特别明显,顾徵两手就能堪堪把他的腰握住。
  想着想着,顾徵环在周斯年身上的手又抱紧了些。
  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长肉呢?
  搞得顾徵觉得自己在周斯年身上的任何动作都特别……明显。
  破天荒地,车开着开着竟然来到了福康街,车子在伟记大饭店门口停下,店员在擦桌扫地收拾卫生,看时间快要打烊了,毕竟十一点多了。
  引擎的轰鸣吸引附近不少人的注意,自然包括前台坐着的老板,他往门口瞧了两眼,头“噔”地抬起来,反复确认后迎出来问道:“是顾徵吧?”
  顾徵下车摘掉头盔:“是我老板。”
  老板喜出望外,俩人有段时间不见面了:“嗳,这是不是你们战队的队长啊?我说在海报上看着眼熟,帅哥是不是也来过几次?”
  周斯年应道:“嗳老板记性那么好呢,是来过几次。”
  最近的那次因为周斯年还没官宣,老板并不太记得有这号人。
  老板原来不看电竞的,因为对顾徵稍微关注了点,这两年断断续续在追。顾徵在网上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老板还在网上维护过他,可惜很快被淹没在一众黑评中。
  顾徵性格自闭,老板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也不好直接打电话啥的去安慰鼓励人,跟上了年纪的老爸老妈一样,每次都只在微信上学着年轻人的样子发两个表情包。
  什么拥抱小人,头上绑跟红绳的励志表情包,每遭顾徵都要纠结半天,被迫回个抱拳的jpg。结尾嘛通常以老板发送死亡微笑表情包宣告结束。
  “是准备收档了吗?”周斯年问。
  “没到点呢,十一点半收,我给你们下两个菜?”老板热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