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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情窦乱开 > 第13章
  索性按兵不动。
  程霭让刘特助对盛峣做了个背调。
  拿到资料的时候,一个人在会议室坐了很久。几乎不抽烟的他竟突然想抽一根。
  盛峣的履历简单而单薄,读大学以前,一直在南方的一个五线小县城,家庭住址几经变更,几乎每年都在换。推算回去,他母亲离世的那一年,他正读高三。而父亲也已经离世,就是几个月前的事。
  会议室外有个古法鱼缸,循环的水流滴滴答答。程霭在那儿驻足,丢了几粒鱼食进去。两尾橙红的金鱼抢食,惊起的涟漪将浮萍泛动。
  周五,下班的时候,盛峣突然那走到程霭面前,放下一个牛皮纸袋。
  程霭的心提到嗓子眼。擦!他送我礼物!?老天,您开眼了?
  盛峣:“这是程总那天给我的围巾,干洗过了。谢谢。”
  程霭克制不住地抽了抽:“洗、洗过了?”
  盛峣:“嗯,是的。”
  程霭抵在桌面上,撑着额头,低声道:“有心了。”
  盛峣:“嗯……那我就下班了,程总再见。”
  “诶!等等!”程霭猛然站起来,“去、去我家吃饭吧。”
  盛峣背对着程霭,脚步僵在原地。
  程霭继续喊道:“上周,跟你说过。可以吗?”
  盛峣第一万次想,自己应该是不想去的,才对。
  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程霭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了。
  盛峣愣愣地转向了正在开车的程霭,他的侧脸上,嘴角似乎有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程霭回过头来看了两眼,又重新目视前方,问:“怎么了?”
  盛峣莫名大胆起来,就这么直白地一直盯着程霭:“程总为什么会找我吃饭?”
  “大家似乎都有自己的生活,”程霭面不改色,“我工作上和你比较熟,工作外当饭搭子也比较容易,不是吗?”
  是你比较容易。谁想下班后还见着上司。
  似乎……也还好。盛峣没有过其他领导,虽然他一直把程霭当上司,但他们的相处确实没有那种浓重的压力。
  盛峣问:“我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程霭反问:“那你下班时间都在做些什么呢?”
  这次盛峣久久没出声,最后也没有回答。
  他确实没有自己的生活。睡觉吧。没工作的时候就在睡觉。
  盛峣问:“程总下班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我啊……”程霭想了想,很快答道,“健身,看电影,旅游,做饭,散步,找一些同城的小讲座,参加一些奇奇怪怪的活动。最近还去陈斯屿那里当电灯泡。”
  盛峣靠在窗边,脸上飞快划过暗蓝的、深红的光影。他看着窗外流逝的景象,问到:“程总不谈个恋爱吗?”
  这次换程霭半天没有回应。
  “抱歉,逾越了。”
  “没关系,下班后,我们就是朋友。”程霭的声音沉了几分,“我有喜欢的人,但是他似乎不太像开始一段感情。”
  “哦,原来如此啊。”
  盛峣眨了眨眼睛,想到上周六早晨,程霭的床上,耳畔毛茸茸的触感——那个没有落下的吻。
  程霭:“盛峣,你呢?为什么不谈?”
  盛峣低笑一声:“想谈的,我这个条件,不耽误别人了。”
  “可以不回答,但也没必要敷衍我吧,盛峣,我说,我们也可以当朋友。”
  程霭看着路,盛峣看着窗外,两人明明没有对视,却仿佛在虚空中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盛峣喉咙滚了滚:“抱歉。”
  第20章 温柔锁链
  第二次到程霭家,已经轻车熟路。
  程霭先进去,给盛峣拿了一双新拖鞋。盛峣低头一看,草莓熊,再看程霭那边,猪猪侠。
  老板的内心世界真丰富啊!
  程霭叫盛峣随意点,自己先玩会儿,但盛峣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光看着老板在那儿干活,主动要求帮忙理菜。
  程霭靠在料理台边,抄手打量着盛峣。客厅开的小灯,黄色暖光笼罩,让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光滤镜,仿佛是阳光落到了水面上。
  盛峣看着程霭脸上那个淡淡的笑,呼吸蓦地一窒。
  程霭转身拿了一副袖套给盛峣:“喏。”
  盛峣低头接过。
  出乎盛峣的意料,程霭不是那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相反,看他做饭是一种享受。刀工不赖,切出的土豆丝整齐划一。食材讲究,连姜都削了皮,切成厚薄均匀的小片。
  反观自己,可能懒得放姜,要放也是一刀拍碎。
  程霭的家里有精致美丽的瓷盘,大约有些人,天生就能把日子过得幸福。幸福大概是一种能力吧。
  今天的菜少量多样,最后上桌四菜一汤。
  冒尖的珍珠米粒粒分明,雪白晶莹,冒着腾腾热气。盛峣将筷子握在手中,莫名很想举过头顶,说一句谢谢老板赐我食物。最后还是开口:“辛苦程总。”
  “快试试。”快,快说好吃!程霭满脸期待地望着盛峣。
  盛峣被盯得不自在,挑眉夹起一块三杯鸡放进嘴里。甜、咸、香、嫩、软,很下饭,盛峣抄了一大口米饭。
  “怎么样?”程霭追问。
  “程总,”盛峣咽下口中的食物,“你就是当厨子也会发财的。”
  “那你以后常来。”
  “……”
  盛峣想起来大一开学刚来这座城市时吃的第一顿饭,是凉皮。在盛峣的认知中,凉皮这种东西就该是现切,现拌,自己能加料的。谁知,他收到一盒分装好的凉皮,和一袋像方便面料包一样的辣椒油。
  没有面粉的香味,也没有辣椒油的香味,那像是一份空有其形的能量,它可以表现为其他各种形态。
  当然,盛峣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食物像极了人生,哈哈。
  盛峣吃饭习惯了风卷残云,这顿饭却意外慢了下来。久违的饭香,久违的现炒的食物的香味。他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直到所有的盘子都见底,盛峣意识到了为什么熟悉。妈妈也会做这么精致的饭。仿佛不管生活再怎么糟糕,好好吃饭就能假装拥有了好生活。
  “程总,你为什么喜欢做饭呢?”盛峣问到。
  程霭对光盘非常满意。他答:“我从很小的时候起,父母就经常不在身边。有时候路过一些老居民楼,厨房开窗,能一眼望到他们家里。饭点的时候,一家人忙里忙外,大人炒菜,小孩拿碗盛饭。油烟味能弥散好远,我觉得很好闻。”
  盛峣脑中马上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他再熟悉不过,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修的房子,窗口是铁制的防盗网,对厨房的那面防盗网裹满了黑漆漆的油垢。妈妈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做饭。
  盛峣:“我知道那个味道。”
  程霭莞尔:“不知道你租过loft没有,那种房子的抽油烟机会反味,我后来专门买过一套,就为了饭点去闻别人家的饭香。”
  “好变态”几个字差点没收住。盛峣干咳两声掩饰:“所以程总就自己制造饭香了。”
  程霭点点头:“但是冷清,所以他们会陪我吃饭。”程霭指着贴墙而坐的玩偶们。
  盛峣望过去,说:“他们陪你吃饭,好像更冷清了。”
  “所以,”程霭忽然起身走了过来,“盛峣,谢谢你陪我吃饭。”
  因为吧台和高脚凳的原因,站和坐的高度差并不大,盛峣不用很大动作也能直视程霭的眼睛。
  他莫名觉得,那个眼神里在渴望一个拥抱。
  程霭说谢谢自己,其实……自己也很渴望这样的晚餐吧。长久以来,他习惯忽略这种不会影响生存的小欲望。山珍海味或是粗茶淡饭,精心烹饪或是胡乱一炒。他假装不在意地画了等号。
  怎么可能会是等号。
  盛峣抿唇不语,缓缓离开高脚凳,站起来就离程霭很近了。
  程霭没有后退,两人的距离自然缩短。盛峣垂眸,他知道程霭在看自己,但他不知道眼神上该如何回应。
  双手探过程霭的腰侧,体温透过羊绒针织衫,清晰地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在盛峣还没来得及收束双手彻底将人环抱起来时,一双更为有力的臂膀先锁了上来。
  胸膛和胸膛相贴,颈侧靠着颈侧,三十七度的人怎么会比三十七度的热水袋温暖那么多倍。盛峣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温柔缠绵的锁链缠绕,他想挣脱开,又不愿挣脱开。
  “程霭,谢谢你请我吃饭。”盛峣第一次叫了程霭的名字,在他的耳边,很轻。而后,耳畔像是落下了一个吻,柔软、温暖、短暂,一触即逝,像是幻觉。
  盛峣心中一阵空痛。
  明明,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的,怎么会感觉丢了东西,极力想要找回什么。
  “不用谢。”那道磁性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程霭的手松开,盛峣像是从幻境跌落进现实,他还没完全醒过神的时候,程霭背对他,手忙脚乱地把碗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