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既如此,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董鄂后退至军队中,对御林军道:“长平王无辜斩杀朝廷命官麻昀谦,是以对朝廷不满、对圣上不尊,本官奉旨前来羁押罪王回京!御林军尽职圣上,理当随我等一同剿灭叛党!”
  “什么?麻太守死了?!”御林军顿时乱了阵脚,询问沈朔:“殿下当真杀了他?”
  沈朔不紧不慢道:“董大人没有证据,如何敢将帽子扣在本王头上,麻太守已死的传言又是何时何人传去圣上耳边的?”
  “殿下想知道,便交出麻太守尸身,随本官回京去圣上面前说个清楚!”董鄂无情道。
  “若是本王不从呢?”沈朔道。
  “不从?”董鄂回身从马背上抽出御赐宝剑,高举于头顶道:“此乃圣上所赐,若罪王不从,本官可就地斩杀!”
  “好极了。”沈朔微微一笑,拍了拍手,随后东风、西风将桌椅抬了出来,摆放门外。
  沈朔一撩衣摆,稳坐正中。
  与此同时,盛宣被人从里边带了出来,也摆了个椅子坐在一旁。
  沈朔挑眉道:“本王若是死了,得拉他给本王垫背。”
  “什么?你个狗东西!”盛宣瞪了沈朔一眼,沈朔听见了权当没听见。
  “怎么办,圣上要我们保护盛公子,可眼下盛公子又被殿下劫持,咱们到底是帮哪边啊?”御林军慌了神。
  另一名御林军咬了咬牙,道:“笨,想想咱们是听谁的。”
  “听圣上的啊。”
  “圣上叫我们保护盛公子,就保护好他,抓长平王又不是咱们的事。”
  御林军恍然大悟,只片刻的功夫便重整队形,一致剑指董鄂。
  董鄂见势不妙,立即向黄土军投去计策:“里面的土匪听着,你们的主子眼下是罪臣,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即刻投降来我军队,受朝廷招安,日后加官进爵、飞黄腾达!”
  “老子呸!”林小花愤怒道:“你当老子生来就是土匪?老子告诉你,老子以前可是亭尉!再说这种屁话耍老子,第一个割你的蛋喂狗!”
  黄土军从御林军里钻出来冲他们吐了唾沫,随后又钻回后方。
  董鄂的脸彻底青了,他率领的军队数量上并不占优势,只得被迫与沈朔的杂牌军对峙。
  深林中,数十道身影正准备赶往山下,不想跑到半途被一伙人拦下。
  为首的黑衣人警惕地后退两步,弓箭手向面前的白发老头射出毒箭,被对方徒手拦截。
  黑衣人看着他手腕上相似的刺青,立即横刀在前。
  屠隗仰头灌下一壶酒,呵呵一笑:“冒充老夫的杂碎。”
  他将酒坛随手一摔,刹那间刀光剑影,落叶漫天。
  另一边,董鄂与沈朔僵持不下,偷偷派人从临近的巷子绕去太守府后方,悄悄将麻昀谦的尸首带出来。
  不想士兵们才到巷子里,原本蹲守在墙角的百姓便抄起手边的农具,将紧窄的巷口堵得死死的,眼中闪烁着不惧一切的光。
  士兵们被怔住了一瞬:“要不要回去禀报大人?”
  “大人自己都焦头烂额,管他呢,就是些农民罢了,哥几个杀进去!”
  “可是......我就是岭南人。”
  队伍里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原本握紧刀刃的同伴不由得又松了手。
  烈日当头,闷热的群山好似一屉蒸笼。
  董鄂擦了不下五回的汗,还没有等来那一小队队伍的消息,他站在烈日下被暴晒,反观沈朔坐在屋檐的阴影下喝着水摇着折扇,惬意地看着账册。
  林小花用枯枝剔着牙缝,不时往他们队伍里吐唾沫。
  董鄂身边的副手被吐了好几身,终于忍无可忍,暴起刺向他。
  林小花早做了准备,反手就钳住他的胳膊,往下一拧,剑顿时脱手,他一脚将人踹飞数丈。
  见状,董鄂也没了忍心:“不管了,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结果!”
  他提着宝剑,指挥军队发动进攻,御林军与黄土军立即反击,双方打的不可开交。巷口处,派出去的小支队伍被百姓用农具赶得节节败退,被迫回到太守府前加入混战。
  盛宣怕自己被牵连,躲到了沈朔背后,后者依然淡定坐在位置上,目光望向远处。
  “保护殿下!”松山等六人挡在沈朔周围,伴随着血肉与刀刃的摩擦声,渐渐眼睛被汗水打湿,酸痛阻碍了一部分的行动。
  沈朔将账册归拢收好,不远处董鄂杀红了眼,在军队的掩护下飞身上前,提起宝剑刺向沈朔,不想下一秒剑身被两根有力的手指钳住。
  “你?你怎会?!”
  董鄂惊慌失措,往后抽剑,剑身竟纹丝不动。
  沈朔嘴角一勾,指上用力将董鄂连人带剑拽至面前,一掌劈落剑柄,反抄至手心。董鄂失去重心摔上桌案,下一秒锋利冰凉的剑刃便停在了他的后脖。
  他没有看清沈朔是如何从座位到达桌前的,只知道自己若是再多动弹人头就会落地。
  沈朔也不急着要他的命,然而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他循声望去,只见远山口涌出一大片乌压压的黑点,如潮水般向这边奔腾而来。
  人群中有人惊骇道:“飞过来的那些是什么?是鹰群吗?”
  “哪儿有鹰飞这么低的,是人,是人啊!”董鄂的军队顿时乱了阵脚。
  沈朔站得高,他几乎是瞬间认出了冲在人群最前方的人,静静等待他们的到来。
  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卫们头一回暴露在烈日下,横挎的刀刃与扑面而来的冷峻杀气,让在场所有人震撼在原地。
  “是他们!”林小花想起那副画面,激动地攥紧拳头。
  “殿下!!”
  谢辛楼的声音远远地搭着风传到沈朔面前,将割走一半的心原样送回。
  沈朔反手将剑“砰”的一声扎入董鄂的衣领与桌案,张开双臂向浪涌奔去,第一时间将最迅疾的那朵浪花抱了满怀。
  第59章
  被人紧抱在怀里,身上的胳膊用力到似乎要将自己嵌入对方的胸骨,谢辛楼有些呼吸不上,轻轻推了推沈朔:“殿下。”
  “十五日,不多不少。”沈朔蹭了几下他的耳畔,强迫自己先松了手。
  “属下答应过殿下的。”谢辛楼没让沈朔彻底离开,彼此紧握着手,中间只留出半拳距离。
  沈朔上下打量他,忽然看到他腹部的血,心情一下跌到谷底:“你受伤了?”
  “只是皮外伤,过方州时与府兵交战过。”谢辛楼凝着他,随即弯了眼眸,高兴道:“幸好没有耽误回来的时辰。”
  谢辛楼很少会笑,但一笑起来,便是凝雪初融、阳花盖枝头。
  沈朔的眼被他的笑颜占满,刹那间耳畔只有落花声,而花落湖面轻点开的涟漪,他再想拂平,却是怎么都无法如愿。
  一道灵光忽然从他脑海里闪现——
  既然落花流水自有其道,凡人何必徒生阻碍。
  沈朔的双眼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抬手抚摸着谢辛楼的脸颊,将沉重的思念化为指尖的轻柔,在无声中绵延不绝。
  此时另一头。
  冰凉的剑刃就贴在脆弱的脖颈旁,董鄂额上抖下一大颗汗珠,咬着牙猛地往旁边一扯,将衣领用剑刃割裂,他也顺势脱离险境。
  不甚健壮的人袒露着半个身子,慌慌张张滚下台阶,大喊着“来人救我!”,谁知迎头就撞上个坚实的身躯,抬眼一看,偏偏是某个面色狰狞的土匪头子。
  “董鄂是吧,看你这回还笑不笑得出来!”林小花嘴一歪,吐出牙缝里的草根,像拎猪崽似的一只手将人提了起来。
  轻舟扽着绳子等在一旁,利落地将董鄂捆成个实心大肉粽,一脚踹去墙角,惊起一阵哀嚎。
  眼见着董鄂被人擒住,他带领的军队顷刻瓦解四散奔逃,然而没跑出多远,迎面突然出现十丈高的水浪向众人方向奔袭而来。
  “啊!”
  逃跑的军队措手不及,被海浪从头到脚淹了个彻底,被猛地冲回原地。
  在看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沈朔来不及思考哪来的水,只抱着谢辛楼立即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
  两人紧抱着站在原地,不想尖叫声过后,没感觉到半点水滴。
  奔涌的浪潮眨眼的功夫消散在眼前,目之所及没有半点湿润。就在众人惊讶之时,一个身穿红布披风的妇人从影卫军团中走出,她手中的东珠权杖在阳光下闪烁着绚烂的波纹。
  和东海夫人一起出来的还有柳栖元,他们来到人群中心后,方才藏在海浪后出手的影卫们重新归队,在外围成一道人墙。
  沈朔见到二人,不免有些意外:“本王道方才那水怎的来无影去无踪,既是出自东海,倒不奇怪了。”
  东海夫人向他微笑行礼:“殿下没被吓着便好。”
  “夫人为何会来岭南?”沈朔好奇道。
  谢辛楼从他怀里走出来,解释道:“东海夫人受赵大人所托,与柳大夫护送十万石粮从肃州到岭南,与我等几乎是同一时辰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