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得酸胀的锁骨还在刺痛,闻宿俯下身,舌尖流连着那片泛红的肌肤,轻轻舔舐。
陈樾浑身一颤,挣扎着偏过头,却被闻宿捏住下巴强行转回来。
“哥哥一定记得不要再叫错名字了。”
滚烫的呼吸喷在喉间,对方重新吻上他的嘴唇,这次的吻不再带着惩罚的意味,而是近乎贪婪地索取。
……
不知过了多久,闻宿终于松开他。
陈樾大口喘着气,眼神迷离。
闻宿嘴角挂着银丝,偏过头,轻轻抹去,凌乱的头发被撩起拢至一侧,眼里是陈樾狼狈的模样。
陈樾这夜睡得并不踏实,几番惊醒,梦里都是桑傩被协会抓捕的画面。
焦躁、不安,恨不得找个地方将人永远藏起来,他长呼口气,吻上对方的额头。
闻宿还在睡着,体温有些高,陈樾摸摸自己又摸摸对方。
他被折腾半宿、澡都没洗今天又是好汉一条,他都没事,闻宿这算是……
“闻宿?闻宿?”
意识到不对劲,陈樾又叫几声。
闻宿始终闭着眼,眉宇间显露出明显的疲惫与病态。
室内光线昏暗,陈樾没法确定闻宿的情况,踉跄着爬起身,准备打开床头灯。
他的后背还有些酸,大腿内侧胀得发疼,开灯的动作比较僵硬,不过无伤大雅。
灯光亮起,陈樾看见闻宿泛红的脸和发白的唇色。
想到前天闻宿被拍肩膀时躲闪的目光,他喉结滚动,彻底明白了闻宿到底在掩饰什么。
指腹一颗颗解开衬衣纽扣,陈樾小心将衣服拉下去。
不出陈樾所料,闻宿靠近左肩的背上果然有伤,经过简单的包扎,敷料已经被血染透。
他咬着牙,没忍住在心里骂句脏话,带着怨气走去客厅找药箱。
闻宿睡得昏沉,内服的药喂不进去,陈樾只能先用退烧贴给闻宿降温。
闻宿不舒服,呼吸比较沉闷,怀里抱着被褥,后背弯曲着弓出一个忍不住遐想的弧度。
陈樾撩开头发,屏住呼吸去揭闻宿背上的敷料。
敷料与伤后长时间贴合,取下来免不了撕扯到新生的血肉。
伤口不深,长度却足有一指,从创面来看是被蒋成勋的风系能力所伤。
陈樾皱起眉,拿出消毒棉球去擦掉溢出来的血渍。
虽然异能者的恢复能力比普通人强,但终究是需要好好修养才能恢复,最好不去做有拉扯的动作、保持伤口干燥。
陈樾要是知道闻宿身上有伤,就是绑也要把人捆在床上好好休息,哪里能由着对方瞎胡闹。
陈樾把被血水染湿的棉球丢进垃圾箱,取出新的继续擦拭伤口。
闻宿背部肌肉紧绷,肩头小幅度耸动,这会儿倒是知道疼了。
陈樾在伤口外涂一点消炎的药膏,取出新的敷料解揭开,一点点推平贴在伤口上。
“醒了?”陈樾收拾好剩下的东西,暂时放在一边。
闻宿坐起来,被解开大半的衬衫一侧挂在小臂处,一侧贴着肩头。
大片微红的胸口暴露在陈樾的视线里,衣服悬而未落的样子比皇帝后宫的妃子还要懂得诱惑人。
陈樾视线欲盖弥彰的看向别处,抬手假装不在意,把对方落下的衬衣拉起来。
“你不折腾会死吗?自己怎么受得伤心里没点数?非要发烧了严重了然后哼哼唧唧让我看着心疼是不是?”
陈樾死鸭子嘴硬,一点不提前天自己准备满地蜡烛搞得小情趣,让人不容拒绝。
闻宿长呼口气,探出舌头轻舔下干涩的嘴唇。
陈樾额间青筋暴跳,他捏捏眉心,黑着脸去客厅倒热水,顺带往里放了点蜂蜜。
“给,把消炎药吃了。”陈樾把药一并递给闻宿。
闻宿闻声抬眸,下颚微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长睫毛低垂,似是连睁眼的力气都不愿多费。
矜贵、倦怠。
整套动作下来,表露的意思只有一个:你喂我。
陈樾妥协惯了,多这一桩也无妨。
他低低应了声“嗯”,将药片往闻宿唇边送送。
闻宿低头,唇齿微张,舌尖轻轻一探便将药片卷入口中。
陈樾嗓子发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待闻宿倚着他喝完水,陈樾有些慌乱地接过,把杯里剩下的部分一饮而尽,而后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看着闻宿脸上的苍白总算褪去几分,陈樾紧绷的肩膀才稍稍缓缓松下来,他哑着嗓子开口:“我先去洗个澡,你再睡会儿。”
“嗯。”
陈樾洗澡浪费不少时间,算是彻底精神了,没有一点困意。
他擦干身体回到卧室,发现闻宿侧着身,后背靠在竖起的枕头上。
没有睡过去,是在等他回来。
陈樾过去坐下,同样的姿势挨在闻宿身边。
室内温度刚好,闻宿半个头靠向他,试探地拉住陈樾手腕,而后抬到嘴边轻轻亲吻。
“哥,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就是闻宿,桑傩才是我假扮的。”闻宿主动坦白打破沉默。
陈樾没说话,平静的情绪无法掩饰他焦躁的心情。
“你相信天命使然吗?”闻宿挺直脊背靠上枕头,喉结随着仰头动作滑动,“大埋山那场火其实是我放的,你接回的闻宿是我为了金蝉脱壳用能力捏出的傀儡,他没有自主意识,只能听从命令行事。”
闻宿的声音不含有任何情绪,淡漠的叙述就好像这一切都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没了闻宿这层身份,我的行动处处受限,不得已,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陈樾喉头发紧,蹙着眉追问:“所以你找到了桑傩?”
“大概是缘分吧,桑傩那场车祸我就在现场。”闻宿垂眸摩挲掌心,“他到医后我想办法修复了他的肉身,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我只能以共享意识的方式去操控他的身体,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感知互通、记忆共享。”
“不是?等等——”陈樾太阳穴突突直跳,“你是说你不仅可以制作分身,还能把死人的躯体复原并且植入自己的意识?”
闻宿颔首点头。
陈樾错愕,反手拉住对方手腕,声音里还藏着些许哽咽:“你没想过桑傩会遇见我对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已经不需要闻宿再做回答,结果是肯定的。
从始至终,桑傩加入异侦队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为了傀儡。
闻宿敢制造傀儡金蝉脱壳,便是笃定大埋山的人不会察觉。
但陈樾不同,他保释闻宿,朝夕相处之下肯定会发现端倪。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带走了傀儡,如果不是在异侦队撞见,我也不会贸然提出加入,它是我造出来的,本能会主动接触靠近我,这也是那天它突然失控的原因。”闻宿别开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后来,我试图植入我的部分意识给他,但是我没有办法同时控制三具身体。”
“他承载着我对你的情感,在和你的接触下竟然逐渐生出自我意识爱上了你。”闻宿声音略低,嗓音闷闷的,“我不能接受一个替身夺得你的关注,更不能以桑傩的身份与你纠缠,毕竟桑傩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要以弑杀者的身份退场。”
“你后悔了?”陈樾从闻宿的眼睛里读到一丝愧疚。
“傀儡说到底是我想得不够周全,但桑傩,我不该利用他。”闻宿眼里的愧疚愈发浓厚。
哪怕闻宿不说,陈樾也明白闻宿在想什么。
桑傩从被选中的那一刻便被创造为弑杀者的替罪羊,是闻宿预设的“可牺牲外壳”,为得便是保障真实身份不被发现。
可从闻宿以桑傩的身份被陈樾追求那一刻起,桑傩便不再是冰冷的棋子。
“桑傩”不仅承载着陈樾一个人的情感,更有原属于他自己的一切,不该为了他的计划而背负不该有的罪名。
桑傩以因公殉职的方式被完美定格,或许死遁毁掉的不只是他身为棋子的命数,更是闻宿对桑傩的致歉。
“所以从我保释闻宿那一刻起,就彻底打乱了你的计划,明明你一直在试图推开我,我却始终没有发现。”陈樾哽咽:“你用弑杀者的身份绑架我、夺走我的能力,也是因为你希望我从追捕弑杀者的任务里抽身。”
闻宿没有说话,默认了。
“那祭夜呢?你和祭夜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绞杀祭夜?别告诉我你成为弑杀者就是你一开始说得什么狗屁的‘天命使然’。”陈樾按住闻宿手腕,恨不得透过对方这张没什么波澜脸好好看看这人的芯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弑杀者……”闻宿嘴角勾起弧度,肩膀耸动着笑出声音:“谁取得这么中二的名字?”
陈樾:“……”
见陈樾沉下脸,闻宿敛起笑意,他好整以暇,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