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啪!不待邢母生气,一只抹玫红色甲油的手拍到四婶面前,周梨另一只手抵着宿醉后沉重的头,仰着下巴看一桌人:“屁话,几百万你挣得到吗?”
  她的身旁还跟着邢知乐李书知等人,昨晚派对结束后
  几人一块儿睡在邢葵别墅,今天也一块儿过来。
  “何况什么几百万,瞧见到处都是的赫拉索没?”周梨下巴指指婚宴装饰用的向日葵玩偶,令人震撼地道,“赫拉索一天比一天火,邢葵今年光靠赫拉索就要收入超十亿。”
  十亿?她说什么?这是地球的语言吗?
  四婶下巴都要惊掉,不仅是她,周梨嗓门大,附近桌旁的人皆数听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周梨捋了把她的短发:“无知。”
  坐着的邢母颤了颤,原来,不知不觉,她的女儿已经发展到了超乎她想象的程度。
  滚轮辘辘,大厅外,着黑色西装马甲和白衬衫的侍者们入场,推着多层推车,每一层都摞着文件夹。
  每一份文件夹都贴着姓名,仿佛是专人专用的礼物。
  侍者将文件夹分发,邢葵从门外走来,一袭色泽明媚的黄色长裙,身侧伴随穿白西装的江玉鸣,身后周镜四人。
  “连我也有吗?”邢母的广场舞朋友桌,一人接过文件夹,惊喜,“春霞姑娘考虑得真周到。”
  当然。
  邢葵听到她的夸赞,面生微笑,在全体宾客瞩目中,一步步穿过酒桌,迈上最前方中央台面,站到麦克风前。
  邢母跳广场舞的朋友,每回看到她,也爱让她别挑催她结婚。
  餐桌旁,刘教授观察着侍者派发文件夹,却没她的,包括谢成雯等人也没文件夹,有种预感所谓婚礼非同寻常。
  她和邢葵聊过不少天,人们在表达感叹等情绪时,爱用“天呐”、“老天”等词,邢葵也会用,但她最常用的却是:“妈妈”。
  妈妈于她是港湾,她深爱母亲,会为了母亲让步成婚吗?
  吉时已到,邢葵立于台上,一身明丽黄裙,凑近麦克风,抬眸,最高处庆贺新人花好月圆的横幅落下,露出全新横幅。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大难不死两周年,纪念宴会。”
  江玉鸣和她相识的纪念日,也是她出车祸的纪念日啊。
  邢葵扬起笑,全场哗然,江玉鸣勾唇,向后移步,卸下新郎身份,走进伴郎团。
  今日,邢葵将上演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奇妙历险。
  厉乘川、周镜、许野、梁君赫四人脸上或多或少惊色,厉乘川伸手,将江玉鸣拉到他和周镜之间;周镜伸手,将江玉鸣拉到他和许野之间;许野伸手……梁君赫伸手,直接将江玉鸣拽到最末。
  不是真结婚,也不是假结婚。
  邢葵抬高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
  “抱歉,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爷爷奶奶……邢葵特别希望能和你们一起庆祝今日,用了一丢丢小手段,想必你们不会介意吧?”
  对吧。
  “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人,我能前进迄今,脱离不了你们的关心,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封感谢信,就在文件夹里,欢迎阅览。”
  在得知不是结婚后,众亲戚脸色都有变化,有被骗恼怒的,有想瞧邢老二家笑话的,闻听邢葵表达感谢,一个个都转为期待。
  能让有钱的邢葵欠他们一个人情,谁不高兴呢?甚至期待文件夹里夹了钱。
  然而,随着文件夹一份份打开,众人相继僵硬。
  梁君赫好奇文件内容,歪过身去偷看,邢葵朋友那一桌,她的朋友们也好奇张望。
  可他们的视线刚投过去,被看的亲戚就立马合上文件,惊慌失措,犹如里头是某种罪证。
  邢葵站在高台,带笑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变黑变绿的脸,心知肚明,每一份文件都对应每一户人家的腌臜。
  大堂叔邢光宗看到的是他曾经裸/聊被骗几十万的记录。
  三堂叔邢耀祖看到镇上浴室涉嫌娼淫被警察查封的过去。
  四堂叔邢国栋手上是他包养小三的证据。
  其余的,还有家暴的、背地阴人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过去数月邢葵耗资千万,将他们各自的黑历史查了个底朝天。
  昨日,邢葵去见刘教授,在心理咨询室跟教授说,备婚的这几个月她很开心,没人再说她“太挑了”、“被惯坏了”。
  可是——
  他们会说她“终于懂事了”,会说她“终于开窍了”。
  这不对。
  她多年承受催婚折磨后结婚,凭什么他们用一种“他们赢了”、“他们是对的”的态度看待。
  她可以假结婚再离婚,用自毁来阻止催婚,可看看邢知乐离婚后被如何骂吧,没犯错的人凭什么挨他们骂?
  自江玉鸣向她提出假结婚后,她想到了更好的方法,邢葵看向自车祸以来遇到的人们。
  周镜家庭,全员高知优秀,视男女平等,故养女周梨肩头毫无催婚压力。
  许野家庭,母亲出身书香门第,以异性女流之身撑起金诺言,故其母能突破性地想到儿媳继承制,可她仍受董事会其他男性制约。
  梁君赫家庭,重男轻女的典例,梁昭然竭力想获取梁父认可,最终却只能彻底夺走梁父权力,以抢的方式得到梁家继承权。
  江玉鸣家庭,父母矛盾转嫁给孩子,江父固执偏激,若非被江玉鸣逮住爱攀比的软肋,他不能同意邢葵做儿媳。
  回顾两年所见所闻,从四个家庭中,邢葵认识到,好像只有身边人都从根本上不催婚才能彻底杀死催婚。
  她的亲戚们无法被从根本上被改变,就像梁父江父。
  邢葵决定剑走偏锋。
  她不要自毁,她像谢成雯一样受到制约,那就学习梁昭然夺走他们的权力,学习江玉鸣抓住他们的软肋,让他们闭嘴,让他们变成张不开嘴催婚的人。
  她要拿捏全部亲戚,改变邢母身处的环境。
  数个月来,江玉鸣在外故布疑阵备婚,邢葵则聘请侦探,去搜集她所有亲戚乃至父母朋友的把柄。
  文件夹里没有威胁两个字,可宴会现场抓着文件夹的人们都感觉到威胁的刀架在脖颈。
  他们极其要面子,每一个都将文件夹阖紧,每一个都在心中谩骂,可没一个敢吭声,不光彩的事,谁也不想放到明面上。
  邢葵说今日是纪念宴会,更像行刑日。
  众兄弟嗤笑,这些人畏惧丢失颜面,都在装收到的确是感谢信,想来日后私下再怎么骂都不敢闹到邢母面前。
  同一时刻,下一楼层,江家亲友坐了几桌,江父正红光满面地在和梁父斗嘴,炫耀他儿子的胜利。
  有人要去门外打电话,发现楼层的门竟已锁上,这时,前方高台的大屏幕亮起。
  江玉鸣提前录好的录像播放,他笑眯眯招手:“嗨~嗨~今天我不结婚,就是找个理由请大家吃个饭,大家愉快,拜拜~”
  江父失控大吼:“江玉鸣!”
  楼上,邢葵对着话筒笑:“家人们,读完我的感谢信你们怎么了?不好意思吗?我讲个故事热热场吧。
  小的时候,老师会在课堂上让我们自我介绍,介绍名字、介绍名字的含义……我说我叫邢葵,向日葵的葵,但其实,我在我妈肚子里那会儿不叫邢葵,叫邢魁,魁梧的魁……”
  邢母低头,老眼盯着她的文件夹,泪水一颗颗往下落。
  她的文件夹里真是一封信,一封手写信。
  【亲爱的妈妈:
  有许多话想对您说,提起笔却不知从哪里写起。
  您曾告诉我,您当年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娃,这样他不用吃和您相似的苦。
  然后我出生了,您将原本想好的给儿子的名字,魁梧的魁,改成向日葵的葵,盼望我一生乐观无忧。
  没有您儿时的教育,没有您多年的抚育,没有今时的我。
  有人说,所有逃不开父母催婚压力的人,都是自个儿经济上不独立,有些绝对了,我想,至少我不是那样的。
  人心柔软,我早就经济独立,我爱您,舍不得伤您,才会被您伤害。
  但我也得爱护自己啊,很抱歉,我无法如您所愿,将嫁人生子视作人生必要任务。
  陈旧的思想渗透您的骨血,我明白,您催婚,是真觉得结婚对我好,可我更明白,人不该将
  就。
  我不强求您与我共鸣,您和李正军,在我成长过程中付出的金钱,这些年我还完了,至于您的爱,我想,不需要女婿,我一个人也能为您养老。
  相信我一次呗,o(≧▽≦*)o!】
  “我不能理解。”高台上,邢葵歪歪头,“为什么男孩子才能用‘魁’字,是女孩子就得换成‘葵’,我就不能魁梧吗?”
  侍者端来茶水盘,邢葵走到台边,取了一杯甜葡萄汁。
  “幸好如今的我发展得不错,我能站在这里,有底气地说一句,纵使是向日葵的葵,纵使是女子,也能成为有力的顶梁柱,大家没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