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舟回头,向修远跟在他身后,隔着六尺,距离不远不近。
月光盈盈,洒落一地,向修远面庞轮廓格外柔和。
师兄,你在外头等我多久了?叶行舟迎上向修远,你怎么不叫我?
向修远轻轻摇头,刚来一会。
他做好了荷叶鸡,等到天黑也不见叶行舟回来。
他来藏书阁寻人,守藏书阁的师兄说叶行舟没在藏书阁,他就想到左长老的小院。
他来时,瞧见院门敞开,便在芙蓉树下等人出来。
叶行舟从小院出来后,看起来心情不太佳。
向修远嘴笨不会安慰,他便选择不远不近跟在叶行舟身后,默默陪他走一段路消化情绪。
叶行舟却不信,向师兄,你骗我。
没有。向修远不承认。
叶行舟却道,向师兄,你紧张或者说谎的时候会抿唇的习惯出卖你了。
向修远手无措地捏住衣角,他垂下眼眸,说出实话。
向修远:你心情不好,我不想这时候还来打扰你。
叶行舟:所以你就跟在我身后。
向修远:嗯。
叶行舟抬手摸了一下脸。
倒是忘了向修远对情绪敏感,即便现在是笑,他还是很容易就感知到真实情绪。
向师兄,别担心,我没事的。
叶行舟伸手习惯性去勾肩,手抬到一半就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向修远的拳头可不比顾青山的轻。
挨一拳头痛半天。
他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再挨向师兄一拳了。
向修远见叶行舟抬手时,不着痕迹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手还没落在肩膀上,半道又收回去,自然伸了个懒腰。
向修远顿时有几分错误理解的羞耻。
他还以为,叶师弟是想搭肩。
好在夜色朦胧,叶行舟一心看路,并没瞧见向修远羞耻咬唇。
向师兄,小师弟他们回来了吗?叶行舟问。
没有。向修远轻咳一声,我问了汤白,他说上符箓课时,任师弟不小心把天雷符扔到了齐长老背上,齐长老罚他去扫灵兽圈。
不小心扔到背上。
这不就是手痒故意贴的。
那孟枳呢?叶行舟又问。
向修远声气弱了下来,也,也不小心把天雷符扔到了齐长老背上?
说到最后,向修远都不确定问自己了。
叶行舟仅三秒就懂了,一听就知道,这两人定是比赛贴符箓,看谁不被齐长老发现。
化神期修士怎会感知不到这小动作,两人第一时间就被罚去扫灵兽圈和赵封作伴了。
向修远默认了叶行舟的说法。
叶行舟轻啧一声。
两个幼稚鬼凑一堆,纯粹找罚。
师兄,他们不在的话,今晚上咱俩独吃荷叶鸡。
好。
第192章 月下啄荷诗
正打着这算盘呢,半道在房舍外遇到了同样扑克脸的三人。
都怪你,孟枳你非要玩什么游戏,害我被罚扫灵兽圈。
任妄烛小声蛐蛐抱怨,挨了孟枳一拳头。
孟枳:你除了和灵猪打架,有扫一下灵兽圈吗?
任妄烛:我不把猪赶走的话,你们怎么能安心扫地?
孟枳:你那叫赶猪吗?分明就是骑猪捣乱。
赵封板着张死人脸,你们俩好意思吵吗?粪是我清理的,地也是我扫的,你们俩一来就骑猪斗架净添乱。
孟枳与任妄烛齐齐出声,闭嘴。
孟枳环着手,收了我上品灵石,你扫的时候不也挺勤快?
赵封:
为灵石折腰,有什么好羞耻的。
反正他也被罚扫一年灵兽圈,赚赚灵石怎么了?
三人各自别开头,各回各处,谁也不搭理谁。
三百零三条宗规立下后,赵封撒野尿的爱好硬生生改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只爱八卦的他了。
他热衷于与玄灵宗写双鱼戏水诗的人线上斗法。
用灵讯斗个你来我往,不犯宗规也不用挨罚,还能打发时间。
但对方一首双鱼戏水诗名声都快盖过赵封写的风流韵事了。
赵封绝不允许,有人在这方面超越他。
所以,他在灵猪身上博灵感,但除了内容猎奇,效果掀不起丁点波澜。
那边一写双鱼戏水诗就完胜。
赵封急得嘴都起泡了。
正走回房舍呢,余光瞥见叶行舟与向修远正走一块,赵封立即躲在墙后,偷摸查看。
他可还记得上回他们在院里吃烤玉米,叶行舟与孟枳回来的样子。
当时孟枳衣衫不整,下唇还有牙印。
人在吃瓜的时候,会拥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别问怎么来的,吃瓜精神就是了。
赵封下意识观察向修远有无牙印,这一看还真发现向修远下唇有个很淡的牙印。
嘶!什么都逃不过他法眼!
合欢宗宗主位该让给叶行舟才对!
赵封搓手,飞快回屋里,提笔狂写。
双鱼戏水是吧,他直接来首旷世神作:月下啄荷。
〈清塘立一荷,其色颜粉,娇艳非常。
夜分悬望舒,映塘清影,双鱼绕荷。
碧水游红蓝,红跃溅珠,蓝栖玉水。
荷垂触游鱼,红啄一口,蓝啄一口。
焉知,湿水荷啄鱼来,浮跃鱼啄荷?〉
月下啄荷诗一发,当晚玉简就爆了,赵封甚至还连夜编曲调一同发。
天刚蒙蒙亮,赵封就兴奋扛着铲子跑灵兽圈开工。
谁也别想压过他风头!
他倒要看看,他来一首月下啄荷谁还能接招!
他赵封,才是淫诗第一人!
今儿叶行舟真是走哪都能听到这首月下啄荷诗。
送任妄烛去补考后,叶行舟翻开玉简看起来。
发布月下啄荷的笔名是封走乂,叶行舟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这两首诗主角,应该不会专逮着他一人嚯嚯吧。
叶行舟仔细咀嚼,要说这红蓝双鱼就很有深意了。
余光中,向修远蓝色衣角入眸,往上看,他正在揉糯米面做酒酿汤圆。
再说这红鱼,外门宗服不就是红的么。
但这鱼啄荷荷啄鱼是什么鬼?
他怎不知他和谁亲嘴了?还是两个,玩得真花。
肯定不是他。
叶行舟放下心来,小师弟,你可瞧见这诗没,赵封又逮谁嚯嚯呢?
感慨之余,叶行舟还啧啧两声。
铲粪的幻想。孟枳淡定回。
连猪都配对写诗的人,脑子能有多正常。
我也觉得。叶行舟赞同点头。
说话间,砰的一声。
几人注意力被声源吸引。
叶行舟抬眸便瞧见向修远按塌了桌子。
白面团滚地上,向修远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控制好力道。他小声解释。
叶行舟:向师兄,不关力道的事,分明是桌子太旧散架了。
向修远看着沾灰的面团,擦了擦手心,我重新揉。
不用,这还能吃。
叶行舟站起身来,捡起面团,抠掉外层沾灰的地方,将其装入盆里。
给,干净了。
向修远眨眨眼,接过面团。
叶行舟扭头冲坐在秋千上的人道,小师弟,来和向师兄一起揉汤圆。
你呢?
我劈柴。
叶行舟把裂开的木桌拖到空地,拿起斧头将木桌砍成块,现用来烧火。
事实证明,孟枳的短处全在做饭上。
一颗汤圆就占满一碗,叶行舟端着碗后悔了。
这颗汤圆吃完不得腻死。
小师弟,我分你一半如何?
孟枳不说话,就看着叶行舟。
叶行舟老老实实咬下一口,汤圆太大,里层的面还是生的。
叶行舟默默将汤圆放回锅里煮,同时决定以后绝不抱侥幸心理让孟枳进厨房。
谁也不吃孟枳做的,叶行舟独自一人承受属实不易。
叶行舟撑着脸,侧眸看着身边细嚼慢咽的孟枳。
他的嘴唇很干,有条唇纹都裂了,要笑一下准流血,脸上的皮肤也是肉眼可见的干燥。
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叶行舟揉揉头。
头上有虱子就去洗洗。孟枳出声道。
小师弟,我长虱子的话第一个传染你。叶行舟乐呵呵的。